第379章 玉虛山


    時間一晃就到了臘月,鄉野之間年味濃了起來,田野之間則沒了耕作的老農,官道江河之上隨處可見返鄉遊子。


    咯吱咯吱……


    江州北側,橫隔兩州的巍峨山巒之下,一輛馬車走過黃土道路,逐漸來到了玉虛山的群峰前。


    夜驚堂坐在馬車上,抬眼望著山巔雪頂,鳥鳥則蹲在身邊,眼巴巴瞅著經過的騾馬,輕聲咕咕嘰嘰,應該是在詢問——這咋沒有駱駝呢……


    夜驚堂知道鳥鳥想起了以前走鏢,去沙洲路過大雪山時候,那時隻要過了埡口雪山,就到了沙洲境地,鏢師隊伍奔波一路,通常都會停下來,吃上一頓沙州特產的烤駝峰,鳥鳥可以說一年就盼著那一口。


    玉虛山是道家清修之地,也不產駱駝,肯定是吃不上了,夜驚堂抬手揉了揉鳥鳥以作安慰後,又迴頭看向車廂。


    從江州城出發,因為是旅遊不著急,走的自然不快,基本上天一黑就找地方休息,偶爾到江州出名的景點看看,幾百裏路硬是走了好幾天。


    路上雖然看夠了風景,但常言三個姑娘沒奶吃,要細聊也沒太多可說的,無非看得見吃不著。


    此時車廂裏,太後娘娘在車上坐著無聊,已經枕在紅玉腿上睡著了。


    水兒則坐在另一邊,拿著本《豔後秘史》翻閱,看的還挺入神。


    夜驚堂看水兒表情,就知道在看些羞羞的東西,調侃道:


    “看什麽呢?臉都紅了。”


    嘩啦~


    璿璣真人聞聲迅速把書合上,先是瞄了下對麵睡覺的懷雁,而後才把書隨意放在一邊:


    “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亂問。”


    “……”


    夜驚堂覺得水兒是有點飄了,需要棍棒教育一下,不過大馬路上不太好施家法,便也沒多說,笑了笑繼續駕車。


    璿璣真人挑開車簾,望向冬日下的山野,待看到熟悉的景色後,開口道:


    “再往前走兩裏,從岔道口上去,就是青萍峰,那裏是為師的洞府。去主峰的話,還有十來裏路……”


    “是嘛……”


    夜驚堂初來乍到,聽著水兒的講述,打量起了玉虛山周邊的各種景觀。


    玉虛山並非一座山,而是方圓百餘裏的一片山區,玉虛觀在中心位置的主峰上,而在此修行的道士,則分布在山野之間,有十幾個大小道觀,其中也不乏在此結廬隱居的江湖客。


    水兒是玉虛山的小師叔,由呂太清代師收徒,輩分放在玉虛山算是頂格,連某些五六十歲的老道長,都得尊稱一聲師叔。而修行之所也很豪氣,直接占了整個青萍峰,裏麵就她一個人居住,山上全是竹林,道觀隱藏在竹林之間,遙遙看去就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水兒雖然對外說是常年在山上清修,但實際上私底下都在天南海北遊曆,給女帝尋找鳴龍圖,這十年來迴玉虛山的時間寥寥無幾。


    隨著馬車經過青萍峰,半山竹林間的道觀映入眼簾,水兒臉上明顯多了幾分隔世之感,連往日妖裏妖氣的神色都收斂了,看起來就是個去山下浪了圈兒後,再度迴到山上的世外仙子。


    太後娘娘本來在午休,因為進山後路不是太好,顛簸之下被搖醒了過來,起身睡眼惺忪趴在窗口,打量半山腰的竹林:


    “嗯?到地方了?”


    “嗯哼。”


    璿璣真人起身靠在了跟前,抬手指向青萍峰山頂上的一顆歪脖子樹:


    “記得當年你剛來玉虛山的時候,非要爬到那棵樹上麵,還不肯下來,嚇得趙夫人和師兄他們心驚膽戰,就差叫姑奶奶了……”


    ?


    太後娘娘當年來玉虛山的時候,正是無法無天的年紀,確實幹了不少糗事。此時被水兒提起,她稍顯困倦的神色明顯一僵,可能是怕夜驚堂笑話,連忙蹙眉道:


    “小時候不懂事罷了,你這時候拿出來說什麽?你以前還跑到山後麵的水潭裏洗野澡呢……”


    璿璣真人自幼性格便比較野,對於這種事情自然不會臉紅,還饒有興致的發出了邀請;


    “這叫親近天地,是修行之法。一路上都沒好好洗漱,待會要不要再去泡泡?”


    “我泡什麽呀,要去你自己去,我去主峰上香。”


    “那上完香再去洗?”


    “唉,到時候再說……”


    ……


    夜驚堂坐在車廂外旁聽,雖然舟車勞頓後,也想去洗個野澡放鬆一下,但裏麵兩人顯然不會答應陪著他一起洗,便也沒插嘴。


    隨著馬車駛過青萍峰,高聳入雲的玉虛峰便出現在了視野盡頭,上方參差錯落的建築若隱若現,能看到山巔金頂,盤山石道上還有遊人往返。


    已經入了臘月,玉虛山這種道家名山,來上香祈福的人自然不少。


    等到從山道走出,匯入前往主峰的大道,路上行人就逐漸多了起來,有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也有穿著樸素的尋常百姓。


    太後娘娘以尋常人的身份過來,自然沒有自報家門,讓玉虛山的道長過來迎接,馬車抵達玉虛山腳下的小鎮子後,四人就停下馬車,徒步往山上行去。


    太後娘娘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但將門出身,有功夫底子,近幾個月怕拖夜驚堂後腿,私下裏也在勤學苦練,登個山倒是不費勁兒,路上還在擺攤的小販那裏,買了些太平無事牌、平安符等紀念品。


    夜驚堂很少去道觀寺廟燒香拜佛,扛著鳥鳥行走間,注意力主要放在過往江湖人身上。


    玉虛山在民間是最有名的道觀,而放在江湖人心中,那就是和千佛寺、官城齊名的大魏三大江湖聖地。


    尋常江湖勢力還接踢館,而玉虛山這種地方,肯定是踢不動了,江湖人跑來這裏,大多是找高人開導指點。


    當然,也不乏江湖散人,來這裏進修深造,上山的時候,時而能看到荒山野嶺間的草廬,以及在懸崖、孤石上打坐的江湖客。


    夜驚堂瞧見此景,好奇道:


    “玉虛山還教人武藝?”


    水兒迴到了山上,可能是怕被認出來,還弄了個帷帽戴在頭上,走在太後娘娘身後,解釋道:


    “修行一道,修心為上,修力為下。尋常武夫一輩子要經曆的坎坷太多,又不受律法管束,稍有不慎就會墜入魔道,隻有心智堅韌的武夫,才能走到最後。


    “玉虛山不教武藝,但山上的幾位師兄,勸人向善、指點迷津的本事還是有,所以來拜訪的人自然也多,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聽得懂。


    “記得前朝時,有個叫吳勝邪的秀才,年年科舉不中,跑來玉虛山住了一段時間,找當時的一位道長開導,道長告戒他‘萬惡淫為首’,克製欲念清淨本心,才能念頭通達科舉高中。你猜他說什麽?”


    吳勝邪吳大家,就是《俠女淚》的著作人,夜驚堂人生中的燈塔。


    夜驚堂麵對這個問題,自然是張口就來:


    “要戒色的話,我寒窗苦讀考取功名還圖個啥?”


    璿璣真人微微頷首,眼神讚許:


    “你小子終於承認本心了?”


    ?


    夜驚堂站直幾分,眼神無奈:


    “我隻是複述吳大家的話,又沒說我自己。吳大家把這段兒還寫到書裏了,最後好像是老道長氣的吹胡子瞪眼,把他攆出了玉虛山,他心有不快,就入了江湖,還把一個道姑勾搭走了……”


    璿璣真人見夜驚堂如數家珍,字裏行間甚至還對吳勝邪帶著幾分敬仰,雙眸顯出三分寒意:


    “他一個酸書生,哪有本事勾搭我玉虛山的女子,被攆出門氣不過,又沒辦法,隻能寫書汙蔑玉虛山罷了。俠女淚在玉虛山可是禁書,你最好收斂點,要是被師兄們發現你帶著這東西,非把你腿打斷。”


    夜驚堂到玉虛山來,確實有去參觀俠女淚上麵寫的各種景點的意思,就和太後娘娘去參觀紅楓湖一樣。


    不過書他倒是沒帶在身上,畢竟他倒背如流,根本不用帶。


    聽見水兒這麽說,夜驚堂坦然張開胳膊:


    “閑時雅好罷了,我豈會整天把那種禁書帶在身上……”


    “哼~……”


    ……


    太後娘娘被紅玉扶著走在前麵,聽見水兒在訓夜驚堂,倒是有點護夫了,迴頭道:


    “你還說他,你不也整天抱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看。”


    璿璣真人對此迴應道:“本道是酒色穿腸過,道祖心中留。他是酒色穿腸過,還吃了碗裏望著鍋裏,不一樣。”


    “嘰?”


    鳥鳥跑了一路,都快餓懵了,聞言抬起頭來左右張望,意思應該是——吃什麽?鍋在哪裏?


    四人一鳥如此說說笑笑,下午時上山,等到日落西山時,才走到了山頂的玉虛觀外。


    此時雲層已經到了腳下,抬眼便可見落日映襯下的萬裏雲海,場景倒是頗為壯麗。


    璿璣真人終究是玉虛山的師叔,捂得再嚴實,在道觀外一露麵,還是被玉虛觀的道士認了出來,連忙上前招唿:


    “陸師叔,您怎麽……”


    “迴來看看,不必驚動幾位師兄,忙自己的即可。”


    “哦好……”


    璿璣真人叮囑觀裏的晚輩不要大張旗鼓後,就帶著太後娘娘進入道觀,穿廊過棟抵達了金殿外。


    璿璣真人雖然性格向來玩世不恭,什麽戒律都犯了,但真到了祖師爺麵前,還是不敢太放肆,在金殿外駐足,迴頭道:


    “我帶太後娘娘進去燒香你先給鳥鳥弄點吃的,等會再來。”


    夜驚堂和水水都滾床單了,一起跑到道門祖師爺麵前燒香,確實有點囂張,他也沒燒香拜佛的習慣,當下並未多說,取出隨身帶的肉幹,帶著鳥鳥在偌大道館裏觀光起來……


    ——


    落日西斜,山風徐徐。


    黃昏時分,來主峰上香的人逐漸散了,殿外隻能看到兩個小道童,在側麵的台階上掃地,門前石坪上還擺著個大香爐,裏麵青煙寥寥。


    夜驚堂在金殿外轉了圈兒,也沒發現特別景色,見水兒和太後短時間燒不完香,便又順著小道往後方走去,尋找起書上見過的各種景點。


    吳勝邪當年確實在玉虛山待過,為此對玉虛觀的景色描繪的極為精確,連小道岔口、路邊的井口等等,都和實地別無二致,不過百年過去,些許花草樹木還是有了些變化。


    鳥鳥很通靈性,瞧見過往的行人都很安靜,便知道這地方不許打打鬧鬧,老實站在肩頭東觀西望,還輕聲咕咕嘰嘰,按照夜驚堂的琢磨,應該是在滴咕:


    不敢高聲嘰,恐驚天上鳥……


    一人一鳥就這麽閑逛片刻,逐漸來到了玉虛觀的後山處,前麵就是道士們平時日常起居的地方。


    夜驚堂見此本想駐足折返,但眺望草木繁盛的後山隱隱聽見了山林深處,傳來了些許聲響:


    踏……踏踏……


    雖然距離極遠,聲音也細微,但夜驚堂通過步伐節奏,還是能聽出走的九宮步,而且力道不均,聽起來像是個體重不過百的孩童。


    夜驚堂身為武夫,對於練武的場景自然好奇,左右看了看,見周圍也沒寫什麽‘遊客勿入’,便做出閑逛模樣,走入了山間小道,來了後山一片竹海裏。


    竹海規模很大,哪怕寒冬臘月,從外看去依舊滿山青綠。


    夜驚堂鬥笠掛在背上,扛著鳥鳥進入竹林,不出片刻便來到了竹林深處的一個水潭附近。九宮步的聲音,便是從水潭旁發出。


    夜驚堂遙遙望去,可見幾丈方圓的水潭,裏麵插著十八根梅花樁,上麵還搭了個竹架。


    竹架上用細絲懸掛著百餘片竹葉,因為沒有山風,垂直懸掛猶如靜止。


    而一個身著道袍的八九歲小道童,滿頭大汗,在梅花樁上跳來跳去,九宮步雖然沒凝兒穩,但放在這裏年紀已經算天賦異稟了,看的夜驚堂都心生訝異。


    雖然跳的很好但小道童每次跳完後,落在水潭邊迴望,並未露出喜色或得意,反而有點沮喪。


    夜驚堂站在遠處看了片刻,沒怎麽看懂意思,就緩步走到跟前,招唿道:


    “小道長在練九宮步?”


    小道童雖然才八九歲,但看起來教養極好,發現有外人過來,便收手行了個禮:


    “是啊,大俠好眼力,我剛學不久,讓大俠見笑了。”


    “我也不是什麽大俠,就是尋常武夫,不嫌棄叫聲夜大哥即可。”


    夜驚堂來到水潭旁邊,看了眼梅花樁和竹葉,疑惑道:


    “我也學過九宮步小道長剛才的步伐,放在成年人中都算紮實,怎麽每次跳完還不滿意?準備練到什麽地步?”


    小道長左右看了看,見師父不在,也有點好奇白色大鳥鳥,走到跟前打量:


    “師父說,要練到來迴走完,懸在上麵的竹葉不動,才算學會。本來我已經能勉強走一遍了,結果昨天師父忽然把十八片竹葉,加到了一百零八片,我感覺這輩子都不可能走過去了……”


    夜驚堂方才旁觀,知道這些竹葉,是為了矯正身法。


    九宮步算是頂尖身法的一種,練至大成,能做到步伐虛實相接、變幻莫測,對手根本摸不透意圖,自然也摸不到衣角。


    但身體隻要動,就會幹擾外界產生波動,放在宗師之上,步伐再鬼魅,細節不夠,也很難藏住意圖。


    而能練到梅花樁上穿身而過,懸葉靜如死水,那身法自然就妖的跟鬼一樣了。


    夜驚堂見這小道童,都已經被這難度弄得有點道心崩碎,鼓勵道:


    “也別說這些喪氣話,你師父給你加難度,就是覺得你有所長進。依我來看,十八片竹葉不動,頂多算個身法高手;而一百零八片竹葉不動,就直接可以出山了,你年紀小小就練到這種地步,再練十年,過去肯定沒問題。”


    小道童聽見這話,連忙搖頭道:


    “十年怎麽可能練會,我感覺這東西,師父自己都走不過去。”


    “師父教的隻是成才之法,自己做不到很正常,如果師父必須比徒弟強,哪這江湖豈不是一代比一代弱了?”


    夜驚堂說道這裏,想給小道童演示下,便把鳥鳥遞給了他,而後腳尖輕點,躍入了水潭裏的梅花樁。


    小道童顯然經常見高手,瞧見夜驚堂這飛躍之間無聲無息的身法,眼前就是一亮,抱著鳥鳥站在水潭邊,全神貫注打量。


    夜驚堂習武至今,身法依舊稱得上行雲流水,踩梅花樁這種基礎教學,都不需要用眼睛看,以九宮步的路數,利落了跳過了五根木樁。


    踏踏踏……


    但走到中間時,身形卻驟然頓了下來,表情也是一凝。


    鳥鳥眼睛很尖,見狀望向水潭上懸掛的一片竹葉,嘲諷道:


    “嘰嘰嘰!”


    小道童也是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開口道:


    “看吧,我就說不可能走過去,這東西堪比誅仙陣,不是凡人能走的。”


    夜驚堂確實察覺到了不對勁,本來風輕雲澹的雙眸,多了一抹凝重。


    他迴頭看著微不可覺輕輕搖曳的竹葉,想想又迴到了岸邊,接下腰間佩刀和寶劍,把稍顯礙事的鬥笠、外袍都脫了下來,隻穿貼身黑色勁裝,而後再度飛身而起,落在了梅花樁上。


    踏踏踏……


    這次比上次強些,但強的不多,走到七步就停了。


    小道士見此誇讚道:“夜大哥已經很厲害了,道館裏的幾個師兄,一步都走不出去。”


    夜驚堂自然知道道館裏的學徒一步都走不出去,畢竟他這八魁老二打起十二分精神,也才走出去七步,還有十一根木樁子。


    夜驚堂站在三丈水潭之中,看著懸在周邊的竹葉,雖然隻是兩次嚐試,便察覺到這東西出自高人之手,絕不是用來考驗小孩子的,考驗他似乎都有些超綱了。


    下麵十八根梅花樁,上麵十八片竹葉,隻能算入門難度,隻要注意身位氣息落腳力度,就能輕輕鬆鬆穿過去。


    但加到一百零八片竹葉,效果就不一樣了。


    數量翻了六倍還是其次,每片竹葉的位置、高低明顯都有大學問,彼此環環相扣,小到唿吸吐納,大到氣勁外泄,都會帶動某片竹葉,幾乎算到了武夫內外方方麵麵,這就不是宗師能接觸的東西,武魁來都得懵圈。


    夜驚堂本以為自己對氣勁掌控已經登峰造極,但走了兩次,便發現身法、氣息、步伐上存在問題,無論怎麽注意,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紕漏,帶起細微波瀾,牽片竹葉。


    在他看來,這玩意隻有達到武聖那種舉重若輕、內外如一,身體、氣勁掌控無暇的境地,才有可能無波無瀾穿過去。


    念及此處,夜驚堂眼神凝重了起來,再度落迴水潭邊,詢問道;


    “敢問尊師是?”


    小道童搖頭道:“家師常年雲遊,道號不便透漏,還請大俠見諒。”


    小道士雖然沒明說,但夜驚堂還是能大略猜出他師父的身份。


    畢竟江湖就這麽大,璿璣真人已經很厲害了,玉虛山若還藏著個能把他為難住的道士,那除了三仙之一的國師呂太清,根本想不到別人。


    夜驚堂從小到大,基本上是聽著山上三仙的名字過來的,哪怕如今已經走到八魁前三,依舊對這位道門掌教抱有敬意,特別是現在,水兒和他終成卷屬,呂太清成了他的便宜大舅子後……


    夜驚堂察覺情況不太對,左右看了看幾眼,詢問道:


    “你師父可在此地?”


    “師父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早上在觀裏喝茶,下午可能已經到邊關了,具體在哪兒我也不清楚。”


    小道士跳了一整天,也快跳脫力了,見夜驚堂對梅花樁興趣很大,就豪爽道:


    “我得迴去吃飯了,夜大哥有興趣在這練即可,不過別把竹架弄倒了,不然師父迴來肯定打我手板。”


    夜驚堂見小道士不清楚去向,也不好追根問底,笑道:


    “我再練著試試,你師父要是迴來,還望能通報一聲,我去拜見一下。”


    “好嘞。”


    小道童看起來是餓了,沒有久留,轉身往玉虛觀走,還抬手招唿:


    “咯咯咯~走去吃飯。”


    “嘰?!”


    鳥鳥聽見吃飯,本來是想悶頭過去蹭一頓,聽見這喚雞仔的調調,骨氣頓時又上來了,小跳了迴來,站在夜驚堂跟前不搭理。


    夜驚堂搖頭笑了下,示意不用客氣,目送小道童離開後,便靜氣凝神,再度躍上了梅花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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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重寫了,導致六千字存稿沒了,明天恐怕不能更這麽早了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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