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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捕成功,立即組織審訊。


    多人作案不同於單人作案,你不交代不等於他不說,並且殺人不同於其它違法犯罪,老老實實交代或許能爭取到從寬處理,或許能求得一線生機,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


    不出所料,三個嫌犯的心理防線很快被擊潰了,對殺害池寶生一家三口的事實供認不諱。


    “……三個嫌犯雖然為活命相互推卸責任,但經過反複訊問口供基本對上了,江小昂和沙夢羽是主犯,三人全吸毒,又全沒正當職業,就算有正當職業賺點錢也不夠吸的。2月25日下午,江小昂毒癮上來沒錢沒毒品憋得難受,提議出去搞點錢。”


    押解嫌犯去找作案時所使用的麵包車的路上,邱慶國坐在副駕駛不無激動地匯報情況。


    韓博的手機開著免提,在家的局黨委成員聽得清清楚楚。


    邱慶國不知道指揮中心決策室裏正“現場直播”,接著道:“當時三人都在沙夢羽家,沙夢羽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不然不會跟他們搞在一起,覺得是應該出去搞點錢。他突然想起住在對麵小區的池寶生一家,知道池寶生很有錢,於是提出幹一票。”


    “他怎麽認識池寶生的,怎麽知道池寶生有錢的?”韓博猛然抬起頭,問出本案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韓局,對不起,我匯報得不全麵,說得太快了。”


    邱慶國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據沙夢羽交代,他姐姐與池寶生一家的關係不隻是普通的教師與學生家長之間的關係。池寶生夫婦雖然沒什麽文化,但非常希望孩子將來能有出息,而孩子的學習成績又不是很好,沒少因此拜托過沙夢婕。


    請沙夢婕吃過飯,給沙夢婕塞過紅包。沙夢婕出嫁之前,甚至給池寶生的孩子當過家教。白天在學校授課,放學之後順便把池寶生的孩子從學習帶到自己家,也就是新海國際那套房子,輔導孩子做完作業再送到池寶生家,有時候是池寶生夫婦去接。”


    孩子成績不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請學校老師給孩子當家教的事,估計池寶生夫婦沒跟店裏的人提過,他們在深正又沒什麽親戚,小區裏的鄰居更是老死不相往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收學生家長的錢,在業餘時間給學生輔導,對沙夢婕而言同樣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她顯然不會也不想讓外人知道。直接導致這麽重要的情況在之前的偵查中沒掌握,不然案子也不至於如此難破。


    可憐天下父母心,韓博暗歎口氣,聽邱慶國繼續匯報。


    “有一次沙夢婕要與丈夫,當時是未婚夫出去吃飯,到點了池寶生夫婦又沒去她家接,便讓沙夢羽幫著照看孩子。沙夢羽與池寶生夫婦就是這麽認識的,後來幫沙夢婕往斜對過海興花園送過幾次孩子,隻是相互之間沒深交。”


    周副局長剛參加工作時也幹過刑警,冷不丁問:“慶國同誌,既然沙夢羽認識被害人一家,被害人一家同樣認識他,想騙開門很容易,為什麽脫褲子放屁從後麵的落水管爬上去作案?”


    “周局也在,報告周局,這恰恰是三個嫌犯的狡猾之處。”邱慶國下意識迴頭看看後麵押解嫌犯的車,匯報道:“據三名嫌犯交代,他們不是從落水管爬上去的,而是沙夢羽把門騙開的,為誤導我們的偵查方向,故意偽造生人作案,由落水管爬上去入室搶劫殺人的假現場。”


    “偽造得很像啊,勘查時竟然沒發現。”


    “報告周局,他們確實爬了,不過是作完案之後爬的,並且是從下麵往上爬的。”


    吸毒人員腦子應該很遲鈍,他們顯然屬於另類,或者說腦子沒吸壞,竟如此狡猾!


    周局暗罵了一句,沒再追問。


    匯報要有始有終,邱慶國繼續道:“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這個比方用在他們身上不是很恰當,但卻很貼切。目標有了,在如何實施上三人絞盡腦汁、煞費苦心。怎麽避開攝像頭,進去之後怎麽控製被害人一家,怎麽才不會留下證據,逼問出銀行卡密碼之後怎麽去取款,三人整整研究了一天,如假包換的精心策劃……”


    池寶生人高馬大,據說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不太好對付。


    為此,江小昂在26日深夜專門從網上訂購了一把仿-真-槍。


    深正離香港隻隔一條河,晚上下單,專門幹這一行的“水客”27日上午就把槍夾帶到深正,賣家接到貨之後發快遞,快遞公司的快遞員當天下午4點左右送到新海國際,送貨上門。


    除此之外,他們還準備了三把彈-簧-刀、尼龍繩、手套、頭套、腳套等作案工具,如果唬不住池寶生一家,他們就動刀。


    這不是盜竊,這是搶劫!


    池寶生一家認識沙夢羽,就算不認識也會向公安機關描述他們的相貌特征,所以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活口。


    案件就像魔術,揭穿了就沒那麽神奇。


    案情就這麽簡單,三個窮兇極惡的癮君子,為籌集毒資鋌而走險,極其殘忍地殺害了池寶生一家三口。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他們接下來要受到應有的懲處。


    手段殘忍,影響惡劣,從寬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等待他們的隻有從嚴從重!


    嫌犯落網,真相大白。


    遠在北-京開會的關局很高興,聽完匯報親自給邱慶國打電話,決定迴來之後親自給227專案組慶功。


    周副局長等局黨委成員也很高興,畢竟這是今年發生的第一起大案,如果遲遲破不了,別說省廳會認為深正市局沒戰鬥力,市委市政府這一關都過不去。


    韓博卻沒他們這麽高興,昨夜發生過一件事,當時考慮到三個嫌犯逍遙法外,專案組必須一心一意地緝捕,一直忍著。


    現在三個嫌犯全落網了,這件事不能不說。


    關局正在興頭上,並且他遠在北-京,而且這麽晚了,再打電話不合適。


    韓博借口送周局迴辦公室,避開其他黨委成員單獨匯報。


    聽完匯報,周局的態度果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或許在他心目中甚至算不上一件大不了的事,拍拍韓博胳膊,語重心長:“韓局,你是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幹出來的,比誰都清楚偵破疑難案件有多難,遇到這樣影響惡劣的大案要案辦案人員壓力有多大。


    而且這是‘兩會’期間,穩定壓倒一切,破案是第一位的,就當特事特辦。我敢保證如果關局在這兒,關局一樣會這麽說。另外作為領導,我們要考慮到隊伍士氣,考慮到同誌們的積極性。”


    看著韓博欲言又止的樣子,周局急了:“你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案發發生之後你第一時間就趕到現場,專案組做過多少工作,過去八天過得是什麽日子,你比我清楚。換位思考,真要是上綱上線,同誌們會怎麽想,以後還敢幹事嗎?”


    “周局,您說得這些非常有道理。這些天沒少往專案組跑,同誌們壓力有多大,工作有多麽辛苦,我也看在眼裏,但這真不是一件小事!”


    “多大點事,邱慶國也是為了破案,真是破案心切,把手續補上不就行了。”


    這不隻是原則性問題,也是一個很嚴肅的法律問題。


    西南那個直轄市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公安權力無限擴張,要不是如此能搞成現在這樣,正在召開的“兩會”能舉國關注?


    韓博不認為這是一件小事,凝重地說:“周局,成立反電信網絡詐騙中心,把全市幾十家銀行、三大通訊運營商和全國最大的網絡公司請進來,建立反電詐的應急處置機製,我們已經很超前了。直到現在,在法律程序上還有許多爭議。


    您是常務副局長,為建立這套應急處置機製沒少費心,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參加過多少會議,比誰都清楚能將其變為現實有多麽不容易。


    227案是大案,發生的時間也很敏感,破案壓力確實大,但不能因此知法犯法,把好不容易組建的反電信網絡詐騙中心變成越權查詢個人銀行賬戶或通話記錄的渠道。至於補不補上手續,這是另一碼事。”


    你不是很擅於變通麽,怎麽具體到這件事就不會變通。


    邱慶國等人好不容易破獲這起影響惡劣的命案,不給人家評功評獎,反而要處理,說不過去!


    真要是上綱上線,真要是嚴肅處理,那不成多幹多錯了,以後誰還敢幹事?


    內部消化多好,你不說我不說,手續補上銀行方麵也不會有異議,隻要不讓檢察院知道能有什麽事。


    何況這本就是一件好事,俗話還說“一秀遮百醜”呢。


    不為部下考慮的領導不是好領導,周副局長這個問題上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韓局,既然你向我匯報,那這件事就讓我來處理。”


    “您打算怎麽處理?”


    “手續不用我們說他們一樣會補上,因為銀行方麵肯定會向反電詐中心要,所以手續方麵不存在問題。至於邱慶國和昨晚值班的反電詐中心人員,我會讓政治部私下找他們談話,不,我親自找他們談話,嚴厲批評。”


    生怕眼前這位揪住不放,周局又補充道:“說到底我們這些局領導一樣有責任,有法規就要遵守,有製度就要落實,發生這樣的事說明宣傳、教育、培訓和監管都沒到位,要加強,等‘兩會’勝利閉幕就要把這些工作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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