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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聊著,政秘處楊處長敲門走了進來。


    政秘處不僅負責政工,也負責後勤保障,楊處長緊握著韓博手熱情無比,“韓局,辦公室收拾好了,就在隔壁,要不過去看看?”


    “一起去。”


    王東立馬站起身,韓博隻能感謝了一句,同二人一起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麵積不小,裝修不錯,隻是好像有點超標,但刑偵局不光自己一個副局長,搞得太矯情別人肯定會有看法。


    韓博表示非常滿意,楊處長指指在樓道裏待命的一個年輕民警和一個身穿藍色襯衫的小夥子介紹道:“韓局,這是辦公室的吳小鵬同誌,有什麽事盡管跟他交代。這是司機小計,計新程。去年剛退伍的,在部隊幹得不錯,優秀士兵,駕駛技術一流,綽號‘計程車’。”


    這是配秘書和司機啊!


    韓博覺得不是很有必要,正準備開口,王東突然問:“老楊,給韓局安排的幾號車?”


    “6號車,”車牌體現一個領導在單位的地位,生怕韓博不喜歡被排到第六,楊處長急忙解釋道:“本田雅閣,今年采購的新車,掛的地方牌照,上牌到現在沒開幾次,跑不到4000公裏。王局和邱局為辦案方便,平時也不怎麽坐警車。”


    刑警不是巡警,搞太張揚會把嫌犯嚇跑的。


    公安民警也不同於一般的公職人員,加班是家常便飯,而且要隨叫隨到,在公車使用上無法像其它政府部門那樣管理,否則發生大案要案,指揮員卻遲遲不能抵達現場,真會延誤戰機。


    韓博同樣沒拒絕,而是笑問道:“楊處,背包呢,能不能給我也配發一個背包?”


    “差點忘了,沒問題,倉庫有,等會兒我去給您拿。”


    “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楊處長笑了笑,接著道:“我剛給市局警務保障處打過電話,李處說宿舍有幾套,離這兒不算特別遠,您什麽時候有時間,我陪您去選一套。”


    “宿舍就不用了,我愛人前幾天就到了深正,在附近租了一套房。”


    “是嗎?”


    “王局,楊處,真沒跟您二位開玩笑。”韓博掏出手機,翻出十分鍾前收的一條短信,“您看,剛去4s店買了一輛車,問我什麽時候下班。”


    “弟妹來了,晚上聚聚,我做東,給你們接風。”


    “王局,別這麽客氣,來日方長,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


    班子成員今天有一大半不在,人不齊沒氣氛,王東也不堅持:“也行,我們改天。”


    新單位的領導和同事考慮得很周到,該有的全有了,甚至去申領了一把手槍和一副手銬。美中不足的是既然成為“深正cid”的一員,卻沒有“深正cid”的證件。


    全是掛職造成的,工作關係在原單位,人民警察證上的工作單位自然隻能是公安部刑偵局,連胸徽上都是“公安部”而不是“深正”。


    韓博有那麽點遺憾,暗想是不是找個胸徽換上。


    楊處長不是沒想到這個問題,而是認為沒必要換。胸徽和警號是對應的,換上深正公安的胸徽,萬一被市民發現刑偵局副局長和市局機關的一個民警共用一個警號,那不成一個大笑話了。


    更重要的是,公安部機關的胸徽多拉風,遠不是深正公安的胸徽所能比擬的,連“公直”都無法與之比擬,堪稱身份地位的象征,你提出幫人家換,人家會怎麽想?


    事實上韓博同樣想到了換警徽有可能造成的“警號共用”問題,發現此路不通,打定注意從明天開始盡量不穿警服。


    總而言之,這是一件小事。


    趁下班前的一點時間,韓博在楊處長陪同下去各處室轉了轉,在技術處停留的時間最長,跟搞刑事技術的民警聊得也最多。


    “韓局,這是去年配的貝克曼庫爾特自動化工作站,這一套也是,分別應用於案件檢材核酸提取及strpcr體係構建的自動化處理。”


    “多少通道?”


    行家一開口,便知有沒有。


    懂技術的領導可不多,看著換上一件白大褂,戴著無紡布帽子饒有興趣研究設備的韓博,年輕的技術民警倍感意外,楊處長冷不丁來了句:“韓局是北-大研究生,韓局搞dna鑒定的時候你們還在上初中呢。”


    原來不隻是行家,還是北大高材生!


    剛才還滔滔不絕的技術民警一臉尷尬,一臉不好意思地說:“報告韓局,九十六通道加樣器,震蕩混勻模塊和溫控模塊,能自動完成核酸提取過程中的樣品裂解、磁珠混勻、磁珠洗滌及核酸高溫洗脫等核酸提取流程。”


    科技發展真是日新月異,太特麽先進了。


    韓博看著幾十份檢材被自動托盤送進去震蕩混勻,又迴頭問:“這些檢材自動化提取需要多長時間?”


    “70分鍾。”


    “正在檢的是什麽案件的檢材?”


    “不是什麽案件的,這些全是街頭流浪乞討人員和被組織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未成年人的血樣……”


    原來是打拐!


    韓博不由想起自己當年打拐有多難,上級當時對打拐真的不是很重視,既沒專項經費,更沒現在這樣的打拐數據庫,好不容易解救出幾個被拐婦女,連怎麽把人送迴家都要精打細算。


    楊處長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興致勃勃地介紹道:“為防止失蹤的婦女兒童成為被拐賣對象,省份和市局製定‘查找失蹤兒童快速反應聯動工作機製’,對快速尋查工作模式、各部門的任務、責任及獎懲製度作出明確規定。


    要求各地公安部門突出一個‘快’字:接警處警快,調集警力快,調查走訪快,收集信息快,尋查行動快。過去一般都要過了24小時、有證據表明兒童被拐,接警單位才予以刑事立案偵查。


    其它地方我不知道,我們市局110指揮中心隻要接到小孩失蹤的報警,就要在第一時間啟動尋查機製,刑偵、治安、巡警、交警、派出所等多警種、多部門聯動……”


    特區政府有錢,公安經費也就有保障,經費能有保障就是硬氣。


    參加工作那麽多年,換過那麽多崗位,包括被派駐到南非擔任警務聯絡官時都要想著經費從哪兒來,有且僅有的那點錢該怎麽花,甚至厚著臉皮管請求協助的國內同行要“辦案費”,真是一文錢難得英雄漢,想想就憋屈。


    現在不要再為經費的事頭疼,事實上願意來深正工作就是圖的這一點。


    韓博感歎道:“光有數據庫沒用,關鍵還是基礎信息采集。不去采集信息,數據庫裏空蕩蕩的,再好的設備,再好的係統也無法幫你憑空比對。”


    “是的,現在上級要求對五類人員必須采集血樣進行dna檢驗,並將數據錄入全國數據庫。這五類人員包括:已經確認被拐賣兒童的親生父母,自己要求采血的失蹤兒童親生父母,解救的被拐賣兒童,來曆不明、疑似被拐賣的兒童,來曆不明的流浪、乞討兒童。還有街頭流浪乞討和被組織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未成年人。”


    “這項工作開展以來,你們比對多少例?”


    “19例,其中一例非常搞笑。兩個前,一個嫌犯在行竊時被三大隊抓了個現行,按照規定要采集他的血樣建立dna樣本,輸入前科人員dna數據庫,沒想到被我們無意中比對出他是21年前被拐的人員。”


    聽到年輕民警提起這事,楊處長忍不住補充道:“被拐20多年,他父親一直沒放棄尋找,聽說采集建立dna樣本不用錢,專門跑到我們刑偵局要求抽血,所以數據庫裏有他父親的dna信息。”


    “真巧。”


    “太巧了,別的嫌犯進了公安局會嚇得兩腿發軟,那小子卻很高興。別的家長聽說兒子犯罪被我們抓了肯定急得團團轉,他父親不僅不急反倒喜極而泣,跟被拐21年的兒子抱頭痛哭。”


    是挺搞笑的,韓博歎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韓局,我們在打拐工作中既遇到過這樣的喜劇,也遇到過讓人為之扼腕的悲劇,一個西廣的五歲男孩2006年被拐,為感化人販子,為了讓在逃的人販子良心發現,把孩子送迴去或告訴孩子到底被拐賣到什麽地方,男孩的父母春天去給人販子家種地,秋天給人販子家秋收,過年給人販子的兒子和老爹送紅包。


    西廣籍人販子在我們深正落網,被拐的那個男孩的父母聽說這個消息,租車從西廣趕到深正,結果那個混蛋記不得賣給誰了!男孩到現在都沒找到,數據庫裏隻有他父親的dna信息,看著他們傷心失落成那樣,真希望再出現一次奇跡,再來一次巧合。”


    警察是人,不是神。


    中國這麽大,人口那麽多,遇到這種案子,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巧合、奇跡上。


    韓博暗歎口氣,跟正在做各種實驗的同誌們打了個招唿,剛走出實驗室,手機突然響了,老婆大人打來電話。


    “幾點下班,我買了菜,正在做飯,星偉已經到了,你能不能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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