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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韓博預料的那樣,餘清芳知道自己被通緝了,壓根兒沒想過在南非開店,隻想著獲得一個合法身份,早點離開南非這個鬼地方。


    這些天跟霍根-特沃特相處得很融洽,為了看上去更像一對即將結婚的情侶,前天特意帶霍根去購物中心買了幾身衣服,自己也精心打扮了一下。事情辦得也很順利,勝利就在眼前,心情都比之前好了許多。


    苦盡甘來的霍根也很享受這樣的生活,甚至不止一次想過能否假戲真做,成為一個真正的合法丈夫。


    宋無疑是一個富有的女人,如果能讓她愛上自己,成為自己真正的妻子,那麽,她就是兩個孩子的繼母,完全有可能全家一起移民美國、加拿大或英國,隻要離開南非這個鬼地方,隨便去哪兒都可以。


    有目標就有動力,霍根比剛受雇時更敬業更殷勤,一邊笨拙地摘菜,一邊用自認為很標準的普通話說:“女士們,要在兩個月內完成那些證明材料的準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挑戰,別的不說,光是《無犯罪記錄證明》就要準備兩套,南非一套,中國一套,我諮詢過,中國的那一套要公證,要英文的公證書。”


    “霍根,中國的證明不用擔心。”正在炒菜的魏珍轉過身,一臉得意。


    為什麽帶上這個老姐妹,就是因為她對南非比較熟悉。


    在按摩院那種地方幹六七年,想不認識撈偏行的華人都不行,偽造一套證明材料,找“蛇頭”包雨成一樣能辦到,但餘清芳不想再跟“蛇頭”打交道,讓魏珍找一個相對可靠的人幫著辦。


    事實證明,魏珍沒讓人失望。


    全套證明材料在約翰內斯堡就準備好了,就放在臥室的保險箱裏,餘清芳鬆開鼠標,微微點點頭,露出會心的笑容。


    宋笑了,說明她很滿意。


    霍根仿佛受到某種鼓勵,抬頭說:“申請南非的《無犯罪記錄證明》費用不高,幾十蘭特就行,但過程極其複雜。要去警局提取指紋,十個手指和雙手手掌都要印在申請表上,警局要把這套指紋寄警察總局審核。


    其實可以把申請表拿出來自己寄,選擇快遞寄送,比較快而且不會丟。那些警察和郵局的人沒責任心,經常會把重要文件弄丟。據說有人等好幾個月打電話去查詢,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收到申請,所以自己寄比較好。”


    他痛恨現在的警察,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不跟警察打交道。


    現在跟警局、跟內政部移民局打交道是他的“工作”,打聽過許多人,甚至不止一次行賄,聊起這些頭頭是道。


    餘清芳很滿意他的表現,笑問道:“還有呢?”


    “《申請表》、《體檢健康證明》、《出生公證書》、《南非無犯罪記錄證明》、《國內無犯罪記錄證明公證書》、有效護照、《曆次南非出入境記錄自述》、《住址證明》……對了,移民顧問還讓附上我們的《結婚證公證書》、我的公民身份證複印件、我的護照和赴華簽證複印件,這樣能在申請時增加籌碼。”


    準備好這些幾萬字的申請資料,才能去北開普省內政部,見永久居留權的審閱官員。


    魏珍對“宋姐”能否一舉過審也非常上心,隻有“宋姐”獲得合法身份、獲得永久居留權才能她才會開店,自己也才能當老板。


    魏珍想了想,又迴頭問:“霍根,你去過中國嗎,有赴華簽證的複印件嗎?”


    “我去過台灣,當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


    與南非公民結婚是可以獲得南非永久居留權,但一樣要經過審核。


    魏珍提出的這個問題很重要,審閱官員可能會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怎麽相愛結婚的,他沒去過中國關係也不大,但去過一次申請通過的把握會更高。


    餘清芳轉過身,微皺著眉頭說:“現在去肯定來不及,就算有中國簽證的複印件也沒什麽說服力。”


    “怎麽辦,不要這些材料行不行?”魏珍下意識問。


    “最好有。”


    “但是,我確實沒去過,而且據我所知,申請中國簽證很麻煩。”


    中國人想來南非不容易,申請南非簽證比申請美英法等國家的簽證難度低不了多少,但南非人想去中國更難,中國駐南非大使館領事部和幾個總領館對外國人赴華申請審核的非常嚴,而且手續繁瑣,沒兩三個月辦不下來。


    餘清芳考慮的不是這些,而是怎麽才能讓這樁跨國婚姻看上去更真。


    她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突然笑道:“妹紙,霍根沒去過中國,但我可以去台灣,我跟他是在台灣認識的,而且認識很多年。”


    “宋姐,我不太明白,你是說……”


    “給約堡的朋友打個電話,請他再幫我準備一套證明材料,包括這個。”餘清芳順手拿起包,從包裏取出護照。


    她是偷渡過來的,手裏的護照是假的,簽證是假的,她所有證件全是假的!


    魏珍猛然反應過來,噗嗤笑道:“知道了,姐你是台灣人,你和霍根是在台灣認識的。阿新神通廣大,外國的證不一定能辦,國內和台灣證肯定難不倒他。”


    這兩個女人真瘋狂,不過霍根早見怪不怪了。


    起身看看餘清芳,又迴頭看看魏珍,扶著水龍頭說:“用傑克的電話打,留傑克朋友的地址,我認為這樣比較安全。”


    他考慮的很周到,這種謹慎的做法可以說一種善意,餘清芳聽著卻很不是滋味兒,緊盯著他雙眼欲言又止地說:“霍根,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人,我隻是……隻是!”


    “宋,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我知道你隻是想移民南非,就像我非常想離開南非一樣,隻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什麽都願意做。”


    呆在南非隻是權宜之計,想想自己跟他的目標是一致的。


    餘清芳權衡了一番,輕輕走到他身邊,撫著他肩膀說:“霍根,我保證你會如願的,讓傑克和安妮搬過來吧,這樣我們看上去更像一家人。”


    “真的?”霍根欣喜若狂。


    “請相信我的誠意。”


    “謝謝,宋,謝謝您對我全家的幫助,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雇主,也是我見過的最慷慨、最有同情心的女士。”


    他兒子挺老實的,而且高大英俊。


    可能所處的生活環境太惡劣,他女兒不僅老實膽子也很小,讓他的兩個孩子搬過來安全上應該沒什麽問題,在按摩院時魏珍幾乎天天接待白人,對白人不是很反感,何況多出的開銷又不用她掏錢。


    事實上離開約翰內斯堡之後她就沒花過錢,一直吃“宋姐”的花“宋姐”的,甚至一個月有一萬蘭特的零花錢。


    餘清芳作出的決定,她自然不會反對,反而想著將來是不是帶霍根的孩子去國內玩玩,在老家的親朋好友麵前顯擺顯擺。


    霍根激動得無以加複,似乎為體現自己的重要性,喋喋不休地說:“前天的報紙上有一個新聞,議會的內政部長委員會作出決定,要審議現在的結婚法,修改外國人與南非公民結婚後立即就能獲得南非永久居留證的條款,打算變為外國人與南非公民必須結婚五年以上才能獲得南非永久居留證。”


    “這麽說我趕上了末班車?”餘清芳笑問道。


    霍根能大概猜出“末班車”是什麽意思,不無尷尬地笑了笑,又說道:“還有議員提出為杜絕,防止各地內政部移民局收受賄賂亂批簽證和永久居留權,要把所有審批權收迴。也就是說與移民事務有關的一切審批,全部交由比勒陀利亞的內政部辦理,所有的移民事務申請都要內政部長親筆簽名才能生效,其它地方的移民局僅僅是收件和獲批後通知申請人去領取。”


    “那會很麻煩。”


    “不是麻煩,那簡直是災難!”


    霍根極其誇張地比劃了一下,眉飛色舞地說:“難以置信,全南非的簽證申請都集中在一幢辦公樓裏審批,無疑會出現史無前例的‘大塞車’。不管在比勒陀利亞內政部的工作人員如何加班,待審的申請始終會堆積如山,而且還會有數以千計的申請從各地如海浪般洶湧過去。”


    他的描述真算不上誇張,這相當於中國各地的戶口新增和變更,全送到位於首都的公安部辦公大樓審批。


    何況這是南非,接二連三的周末和法定節假日,再加上南非政府原本就遲緩的工作效率,能想象到申請永久居留證會有多慢。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所有移民事務申請都要內政部長親筆簽名才能生效,那是部長啊!


    親自主筆,每天簽字成百上千次,電影明星也吃不消。而且部長不可能天天坐辦公室簽字,要開會、要出訪,一個月估計沒幾天在辦公室裏呆著……(現實中確實發生過,當時的內政部長是南非總統祖瑪的其中一位妻子,一些國外的演藝界人士受南非媒體和製作單位邀請,去南非演出或參與電視電影的拍攝錄製都申請不到工作簽證)


    霍根不是一個信口雌黃的人,報紙上既然登了應該不是空穴來風,餘清芳可不想自己的申請被耽誤,拉著魏珍手說:“按霍根說的辦,用傑克的手機聯係阿新,快遞地址留傑克朋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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