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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剛趕到東萍的韓博接到匯報,餘琳和杜茜從礦區出來了,正在迴東萍的路上,郝英良果然不見蹤影。


    緊接著,接到省廳的最新通報,羅子軍如同驚弓之鳥,在省城上蹦下跳,頻頻聯係老領導老同事和老朋友,想方設法打探消息。


    省廳發了協查通告,市局發了協查函,一夜過去了,不管南雲方麵還是省內的同行都沒有郝英良的消息,一大活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讓人無從下手。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等從香港拿到證據就可以組織力量收網,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候居然出這個大簍子,黃忠海心急如焚,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孟書記剛打過電話,唐市長8點半迴來,市裏8點半準時開會,要求我列席。”


    市裏即將召開的不是常委會,也不是書記辦公會,而是一個針對萍盛集團的會議。


    省廳張副廳長夜裏就到了,已經跟市委聶書記通過氣,即將召開的會議上要研究如何查處、如何善後,善後工作涉及多個政府組成部門,所以唐市長不僅要參加而且要兼任即將成立的善後工作領導小組組長。


    然而,不管是查處還是善後,都要建立在“收網”的前提下,聶書記和唐市長肯定會問公安局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韓博當然知道黃忠海的意思,淡淡地說:“黃局,我跟杜總隊研究過,也向張廳長請示匯報過,從現在的情況看還是再緩緩,定在周日晚上組織抓捕,下周一早上查封涉案企業、凍結涉案資金比較合適。”


    “香港方麵沒問題?”


    “溝通過了,香港警務處和入境處同行承諾最遲周一上午8點前移交證據,鑒於顧思成也違反了香港的入境法規,可能要羈押一段時間才能移交,但拘捕之後我們可以派人參與審訊。”


    “擔心的就是證據,隻要證據沒問題一切都不是問題。”薑學仁迴頭看看江東富,又說道:“不過既然香港方麵已經作出承諾,我們不一定非要等到明天晚上動手。市裏成立過一個工作組,專門研究,有善後預案,再研究也研究不出什麽,再拖下去反而會夜長夢多。”


    “是啊,當斷則斷,韓博,你再考慮考慮。”黃忠海善意的提醒。


    戰友同事們擔心的不是什麽“夜長夢多”,而是擔心這麽跟市委匯報,會給聶書記、唐市長乃至始終沒露麵但絕對一直在關注偵破進展的省紀檢部門領導造成一個錯覺,會以為東萍市局有信心有決心在兩天內抓獲郝英良。


    人已經跑了,鬼知道他跑哪兒去了,人海茫茫,抓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這個軍令狀真不能瞎立。


    案子辦成這樣,韓博也很鬱悶,但還是堅持說:“善後工作千頭萬緒,準備時間越長肯定越好。更重要的是,再緩緩有利於抓捕郝英良,他不可能真扔下一切一走了之。隻要暫時不動手他就抱有幻想,隻要他抱有幻想就可能露頭,隻要他敢露頭我們就有機會。”


    “好吧,你們研究怎麽追捕,我去市委開會。”


    不能讓領導等,黃忠海拿起包起身走出去辦公室。


    江東富迴頭看看謝誌華辦公室方向,說:“他被支到萍西分局去了,老賈一起去的,他的事我們不用擔心。老李在城東分局調研,湯宏舉那幾個人也在視線內。”


    隊伍中的害群之馬肯定是要清理的,隻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才一直拖到今天。


    吃一塹長一智,郝英良的事給孟衛東提了個醒,連夜作出部署。至於前任公安局長羅子軍,雖然問題很嚴重,但他是省管幹部,省紀檢部門既然對他采取了邊控措施,肯定也準備了後手,用不著市局參與。


    這些全在意料之中,韓博正準備開口,薑學仁接過話茬:“你趕了一夜路,抓緊時間睡會兒。前線有應成文,這邊我盯著。”


    盯著,怎麽盯?


    無法是跟蹤監視乃至監聽包括餘琳在內的同案犯,隻要他一露麵或一打電話這邊就能及時掌握。同時密切關注旅館酒店管理係統,看他會不會在什麽地方入住。


    韓博對此不抱信心,摁住桌沿站起身:“郝英良不是一般嫌犯,常規手段對他沒用。他不會輕易打電話,至少不會打我們掌握的那些號碼,更不會輕易露麵,想抓他還得想想其它辦法。”


    “什麽辦法?”


    “我現在也不知道,我打算去鴻豐大廈看看。”


    “去鴻豐大廈能看出什麽,睡會兒吧,別累垮了。”


    “在路上睡了兩個小時,不困。”


    “好吧,我陪你去。”


    “不用了,餘琳和杜茜不是正在迴東萍的路上麽,我一個人去她們雖然懷疑都摸不著深淺,人去多了她們就可以確認郝英良的猜測。”


    “一個人上去也好,不過要安排幾個人在樓下。”


    “兩個女人,用不著這麽誇張。”


    韓博不無感激的拍拍胳膊,背起包扭頭便走。


    一個驅車趕到鴻豐大酒店,上次帶李曉蕾、江亞男和吳娜來時見過幾麵的大堂經理笑臉相迎,似乎不知道剛剛過去的一夜到底發生過什麽。


    韓博輕握了下她的手,微笑著問:“楊經理,郝總和餘總還沒迴來?”


    “沒有,那天跟您一起走後就沒迴來過。”


    “真不巧,還打算跟他們聚集。”


    “沒關係的,我早上打電話問過,餘總和杜小姐正在迴來的路上,一大早就出發了,應該馬上到,您稍坐一下,我陪您去茶座喝杯茶。”


    “也好,我也打電話問問。”


    韓博跟著身材窈窕的大堂經理來到茶座,掏出手機撥通杜茜電話。


    本以為對方可能不會接,沒想到嘟了兩聲就傳來杜茜那熟悉的聲音:“韓局,你怎麽會給我打電話,你在香港還是在東萍?”


    語氣不僅一點不緊張,反而有那麽一絲欣喜,聽語氣她應該被蒙在鼓裏。


    沒證據顯示她參與過郝英良團夥的犯罪行為,她當年之所以出國很大程度上是看不慣郝英良團夥的所作所為,她心地善良,在一起吃飯時甚至當自己麵跟郝英良半開玩笑地說過浪子迴頭金不換之類的話。


    她相信深愛著的人已經改邪歸正,這次真打算結婚,不僅對未來生活充滿美好憧憬,甚至打算投身公益,想通過她的行動幫深愛的人贖罪。


    把她的未婚夫搞得如同喪家之犬,讓她結不成婚,甚至想從她口中打探消息,韓博很是歉疚,故作輕鬆地說:“剛迴來,訂機票時沒多想,迴來發現正好是星期六星期天,早知道這樣不如在香港多呆兩天。”


    “對啊,星期一才上班,好不容易去一趟,應該多玩兩天的,你太太呢,一起迴東萍了嗎?”


    “沒有,她直飛東海,想孩子,迴東海陪孩子玩幾天再飛新陽。”


    “你們這日子過得,一個人在三個地方。”


    “身不由己,不說這些了,郝總呢,聽酒店楊小姐說你們也迴來,上次盛情款待,我愛人和江教授念念不忘,托我帶了點小禮物。”


    送什麽禮物,你有那麽好心嗎,送手銬差不多!


    正在開車的餘琳聽在耳裏恨在心裏,可又不能表露出來,裝作高興的樣子朝杜茜笑了笑。


    “搞這麽客氣幹嘛。”


    杜茜很樂意跟韓博一家交朋友,既是為了身陷囹圄的兩個礦區老鄉,也覺得跟韓博夫婦有共同語言,能夠談得來,笑盈盈說:“韓局,英良本打算同我們一起迴東萍的,不知道生意上有什麽事,昨晚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搞得比你還忙,我都沒來得及問去哪兒。剛才打過他手機,沒打通,要麽信號不好,要麽在飛機上。”


    信號不好在其它省份尤其沿海發達地區有些匪夷所思,但在“地無三尺平”到處是高山且通訊基礎設施落後的貴省不是什麽稀罕事,好多地方要爬到山頂才有信號。


    “大老板肯定是大忙人,可以理解。不過忙歸忙,但不能耽誤婚期。”韓博調侃了一句,不動聲色問:“餘總呢,餘總有沒有迴來?”


    “迴來了,琳琳就在我身邊,在開車呢。”


    “韓局好,難道韓局還記得我。”餘琳暗罵了一句,很不情願的側身打招唿。


    “四星級打交道的總經理,怎麽可能忘。餘總,一迴生二迴熟,以後來個朋友什麽的少不了要麻煩你。”


    “能為韓局效勞是小女子的榮幸。”


    “效勞談不上,感謝是真的,我這會兒在你們酒店,你們到哪兒了,午飯前能不能到,要是能趕迴來就一起吃頓飯,我做東,好好感謝一下,這是我家領導交代的政治任務。”


    請我吃飯,是想探我口風,打聽郝總去哪兒了吧!


    餘琳越想越氣,可那麽投資在國內,想收攏迴籠資金需要時間,在這個節骨眼上絕不能得罪電話那頭的“瘟神”,隻能強顏笑道:“我們快到了,最多半小時,不過哪兒能讓您請客,今天我做東,不許跟我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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