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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韓博同關星偉閑聊之時,連夜趕迴來的王解放、王燕、小任三人,正同劉旭、殷勁元等良莊派出所的戰友一起在剛建成通車的高速出口等候。


    命案,對公安而言不是什麽新鮮事。但具體到基層所隊,尤其轄區治安較好的基層所隊也不是那麽容易遇到的。


    過去九年,良莊派出所轄區發生過有人員死亡的交通事故,良莊工業園區建築工地和園內企業發生過有人員死亡的安全事故,還有人酒駕把車開到柳下河裏溺亡,遇到的故意殺人案隻有419案一起。


    彈指間七年過去了,為偵破這起命案,當年動靜挺大,但現在依然能記起的人已經不多了。


    普通老百姓記不得,所裏民警尤其當年參與過偵破的老民警不會遺忘。


    老殷感慨萬千,靠在警車上唏噓不已。


    “查這麽多年,終於查出眉目,程瘋子算修成正果了。其實惦記這個案子的不隻是他,韓局肯定也惦記。要不是韓局支持,他當年哪有機會千裏走單騎……”


    他隻是這麽一說,年齡大了,話也多了,時常迴憶當年,並沒有貶低程文明的意思。王解放朝他笑了笑,正打算上車再眯會兒,一輛新庵牌照的警車疾駛過來,一個急刹停在眾人身邊。


    “王大,老劉,你們太不地道了!要花錢要出人的時候找我,聯合偵辦,說得比唱得都好聽,查出眉目抓捕嫌犯就沒我們的事,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這些你們都是跟誰學的?”


    車上跳下一個老熟人,看見他劉旭和王燕就頭大。


    正準備打招唿,又下來一個老熟人,赫然是新庵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範千山!


    周圍縣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幾乎調整了一遍,唯獨他穩坐釣魚台,算算已經幹了十年公安局長,資格老得怕人,方局看見他都要以晚輩自居,王解放不敢怠慢,急忙立正敬禮:“範局好,範局,您怎麽親自來了。”


    “來看看419案嫌犯長什麽樣。”


    範千山舉手迴了個禮,探頭看看收費站出口,側身道:“老寧,如果沒記錯水漂案是我們新庵公安局偵辦的,兩個殺人犯是我們抓的,也是我們移送檢察院起訴的。”


    寧益安從劉旭手裏接過煙,嘿嘿笑道:“是啊,當年為這案子費多大勁,照理說姓鄒的嫌犯應該移交給我們。”


    什麽意思,想搶攻?


    別人看他是常務副局長,給他幾分麵子,王燕隻當他是“鄰居”,噗嗤一笑:“寧局,如果是殺害蔣小紅的嫌犯,我們確實要按規定移交給您。但鄒偉不是殺害蔣小紅的嫌犯,他殺的是另一個人,實施犯罪的地方既不是我良莊也不是你們的柳下,說到底應該歸東山同行管。”


    “沒我們的事?”寧益安似笑非笑問。


    “基本上沒有,不光你們沒有,我們的事都不多,東山同誌正在往這兒趕的路上,我們也在等上級指示,嫌犯真可能要移交給他們。”


    “沒我們的事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當年不是有一些情況沒搞清楚麽,我們打算帶他‘故地重遊’,看能不能解開困惑我們多年的謎團。帶他去柳下轉一圈,然後直接押往東山,帶他去指認作案現場。”


    “故地重遊啊,那就帶他去唄,你們又不是不認識。”


    “那不是您轄區麽,押解嫌犯過去肯定有群眾圍觀,這麽大事怎麽能不跟您打招唿。”


    為偵破這個案子,新庵市局沒少投入人力財力。


    現在卻要靠邊站,寧益安越想越鬱悶,看看不太好在這個問題上開口的頂頭上司,似笑非笑問:“王燕,說說唄,你們是怎麽跟東山方麵協調的?”


    這個沒必要隱瞞,也瞞不住,王燕嫣然一笑:“密切協作,並案偵查。”


    “並哪個案,跟哪個案子串並?”


    “419案。”


    “這就對了,419案跟你們又有什麽關係,他要並應該找我,跟你們怎麽並?”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當上常務副局長了還這德性!


    王燕徹底服了,不甘示弱地說:“寧局,上級對案件管轄權有規定,在決定由哪個地方公安局受理時,要考慮到誰更有利於偵辦。我們最熟悉情況,這個案子老程查多少年,地球人都知道,東山同行當然要跟我們合作。”


    “我們不熟悉情況,笑話,已經抓了一個,法院判處死刑,已經執行死刑好幾年,連程瘋子年前去東山,都是我安排人陪他去的,我們不熟悉案情誰熟悉?”


    寧益安不打算再跟這幫說了不算的“鄰居”繞圈子,再次看看強忍著笑的頂頭上司,不無得意地說:“實話告訴你們,我們市局領導跟你們市局領導協調過,跟東山同行溝通過,鑒於我們新庵公安局最了解案情,交給我們也最有利於偵辦,上級指示由我們負責到底。”


    “真的假的,您別忽悠我。”


    “打電話問問你們領導,算了,問方峰沒用,直接問程文明。”


    老寧得意洋洋,老範笑而不語。


    這倆老狐狸的表情不似有假,王燕將信將疑,竟掏出手機給程文明打電話求證。結果令人不可思議,程文明居然若無其事說:“王燕,寧局沒開玩笑,既然是並案偵查那就並到底,強-奸殺害蔣小紅的嫌犯是新庵公安局移訴的,殺害夏慶民的嫌犯鄒偉也要交給新庵移訴,我們和東山方麵協助。”


    “為什麽?”


    “抓獲嫌犯,拿到口供隻是開始,想把嫌犯繩之以法,還要經過檢察院和法院。東山方麵對案情不熟悉,思崗檢察院和法院同樣如此,由新庵負責到底是眼前最好的選擇,並且這是我主動提出的。”


    王燕猛然反應過來,程文明之所以向上級提議把嫌犯移交給新庵,可以說是一個無奈之舉。


    鄒偉就算承認殺人事實,就算指認過現場,但始終改變不了時間過去這麽多年,直接證據全已消失的事實。他要是反悔,當庭翻供,不熟悉案情的法官敢判嗎?


    新庵公安局可能不如程文明了解案情,但新庵市人民檢察院和新庵市人民法院絕對比思崗縣人民檢察院和思崗縣人民法院了解,從這個角度出發,把嫌犯移交給新庵公安局真是眼前最好的選擇。


    與其說摘桃子,不如說湊熱鬧。


    寧益安不再是當年的柳下派出所長,早過了屁大點功勞都搶的初級階段,抬起胳膊看看手表,感歎道:“這麽多年了,總算能有個了結,韓博不會再惦記,程瘋子也能睡個好覺,我們呢也能借這個機會跟老朋友聚聚,鐵定的營盤流水的兵,有的高升,有的調走,老麵孔是越來越少了。”


    能聽出,這番話是發自肺腑的。


    想到有傳言範局這一任幹完也要退居二線,王燕輕歎道:“可惜韓局去香港了,不然真可能迴來看看。”


    “他飛得最高也飛得最遠,當年我就知道他前途不可限量!”


    範千山迴頭看看良莊工業園區,再看看被思崗“搶”過來的高速出口,喃喃地說:“良莊出人才,這話一點不假。從老盧開始,鎮裏走出兩個副處級和一個正處級。派出所走出的人更多,韓博、陳維光、歸家豪、程文明、小單,小高,光我知道的就六七個,再看看這些廠,真是後來居上。”


    新庵升格為縣級市,但新庵第一大鎮柳下卻真沒落了。


    工業發展沒一個規劃,招商引資搞不過在一張白紙上畫畫的良莊,連柳下的一些老板都跑良莊來開廠。作為遠近聞名的古鎮,曾打算發展過旅遊,結果人走政息,想發展旅遊的那位鎮黨委書記調走之後就沒了動靜,直至今日旅遊都沒發展起來。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兩家挨這麽近,一對比就對比出來了,差距也是越拉越大了。


    作為良莊鎮黨委委員、良莊派出所教導員,王燕真有那麽點小驕傲,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兩輛警車緩緩駛出收費站,坐在前輛車副駕駛上的赫然是市局刑警支隊副支隊長。


    支隊領導親自出馬的,昨晚抓到人按慣例先讓當地公安局審,直到今天上午突破嫌犯心理防線,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才把嫌犯往迴押解,來迴奔波四百多公裏,估計一夜都沒睡。


    王解放等人急忙上前打招唿,打完招唿介紹新庵市局領導。


    “各位,人在車上,我的任務算完成了。”


    “楊支隊,嫌犯交給我,劉旭陪您和同誌們去吃飯,都安排好了,吃完飯休息,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再迴去。”


    “也好,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楊副支隊長是真累了,也不矯情,把嫌犯移交給王解放便跟著劉旭前往良莊鎮區。


    嫌犯今年29歲,可能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一些,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還沾著許多細小的棉絮,目光呆滯,精神萎靡,但似乎不是很害怕。


    王解放和小任把他架上車,冷冷地問:“鄒偉,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鄒偉緩過神,下意識抬頭看看窗外,這些年良莊變化太大,他真不認識,微微搖搖頭,依然一聲不吭。


    “現在不認識,等會兒你就認識了。”


    王解放刻意讓司機走變化相對不大的柳下河大橋,當警車緩緩駛過橋頭,進入變化幾乎一成不變的柳下鎮區時,鄒偉終於認出這是哪裏,竟用戴著手銬的雙手抱頭痛哭起來。


    他是不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人,從現在掌握的情況看,除了殺害夏慶民和帶著蔣小紅私奔外,似乎沒幹過其它違法犯罪的事。並且據他在接受江城公安機關審訊時交代,當年殺夏慶民也是事出有因。


    王解放一直把他帶到他和蔣小紅當年租住過的小商店附近,把他帶下車,淡淡地說:“現在認識了吧,說說,那天晚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事,第二天為什麽匆匆退租逃離。”


    “我沒殺小紅,小紅不是我殺的!”


    “蔣小紅不是你殺,那是誰殺的?”寧益安走過來狠瞪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鄒偉過去這些年簡直生活在噩夢中,經常半夜驚醒,迴到這個常常夢到的地方,想起蔣小紅的音容笑貌,他渾身顫抖,靠在警車上哽咽地說:“耿國慶殺的,肯定是她男人耿國慶殺的,我找到她時已經死了,死在那兒,好像是那兒,在渠裏,渾身全是血……”


    他現在所說的一切將來全能作為證據。


    王解放確認良莊派出所刑警隊的同誌正在攝像,趁熱打鐵地問:“她被人殺害,死那麽慘,一日夫妻百日恩,別說你們共同生活那麽長時間,就算一個不相幹的普通人也會報警,你為什麽不報警?”


    “我……我……我不敢。”


    “為什麽不敢?”


    已經交代過一次,鄒偉已心如死灰,老老實實說:“我……我殺過人,我也是殺人犯,害怕,不敢報案。”


    “殺過誰?”


    “夏慶民。”


    “為什麽殺夏慶民?”


    “我不是故意的,跟他一起出來彈棉花,從早彈到晚,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賺點錢,他拿去跟村裏人賭,晚上還去縣裏找女人。剛開始我忍了,畢竟是他帶出來的,後來他越來越過分。”


    符合程文明在東山調查到的情況,果然事出有因,但這不能成為殺人的理由。


    王解放緊盯著他雙眼,追問道:“再後來呢?”


    “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醉醺醺從鎮上迴來管我要錢。我沒給,因為那是路費,是吃飯的錢,他不依不饒,罵我,打我,我一推,他摔了個跟頭,頭磕在門檻上,門檻是石頭的……”


    這個也對上了,程文明去年和新庵公安局的同誌去過東山,檢驗過骸骨,發現隻有顱骨有破裂,其它骨骼完好。


    鄒偉老老實實,有問有答。


    如果沒撒謊,真相就這麽簡單,他運氣不好拜了一個好吃懶做的師傅,一起出來彈棉花不僅存不下錢還天天受氣,然後在一次衝突中失手推到夏慶民,夏慶民當成摔死。


    兩個人一起出來的,一個人迴去夏家人肯定問,一個人逃之夭夭去其它地方當地人同樣會起疑心。


    他嚇壞了,既不敢迴老家也不敢就這麽一走了之。


    於是趁天黑用房東家的鐵鍬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挖坑把屍體埋了,第二天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跟房東和當地村民說夏慶民有事先迴去了。一個人可以彈棉花,但網不了紗線,村裏人推薦當時閑在家裏的蔣小紅幫忙。長期遭受家暴的蔣小紅發現他既肯吃苦為人又好,而且模樣也不錯,就這麽漸漸萌生愛意。


    按照他的交代,跟蔣小紅搞到一起是蔣小紅主動的,連私奔都是蔣小紅先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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