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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博抵達海關總部時,餘紹東正好趕到華隆工業大廈。


    小心駛得萬年船,他沒直接停車,在大廈附近兜了三四圈,確認沒人跟蹤,才駛進大廈停車場,背上一個黑色大旅行包,跟躺在值班室喝著茶、聽收音機、看馬報的保安打了個招唿,乘電梯來到四樓。


    掏出鑰匙,打開小倉庫門,十四個紙箱一個不少。


    本來應該十五個的,迴來時運氣不好,遇上水警抓走私,要不是反應夠快,這些紙箱一個保不住。


    想想前夜發生的一切,餘紹東心有餘悸。


    再想到兒子,他又顧不上心有餘悸,順手打開燈,關上鐵門,把旅行包放到一邊,搬下一個箱子拆封。


    嘩一聲撕開膠帶,用力過猛,撕裂了。


    一層一層貼了好幾層,這麽撕太麻煩,他用口袋裏摸出一把水果刀,直接從紙箱接口處劃。打開箱蓋,取出一堆在新海市以3折的價格買的工具書,一卷卷外麵沒有包裝的手紙出現在眼前。


    這是從哪兒來的,沒往裏放過手紙!


    餘紹東急了,手忙腳亂往外取,取出一卷又一卷,本應該在裏麵的錢全變成手紙,全不翼而飛。


    他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劃開第二個箱子,不再慢慢往外取,捧起箱子往下一扣,書籍和手紙一地,同樣沒有錢。


    第三個箱子如此,第四箱子同樣如此,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第八個……十幾個箱子中全沒有錢,幾千萬現金全變成了手紙!


    辛辛苦苦冒著巨大風險才搞到的錢,連一日夫妻百日恩的申雨露都因為這筆錢進去了,怎麽會這樣,誰幹的?


    餘紹東懵了,再想到同樣因為不翼而飛的錢被綁架的兒子,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不行,不能什麽都不幹!


    他急得雙手發抖,顫抖著點上煙,一邊猛吸一邊迴想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內地倉庫保安?


    內地貨運站老板?


    內地運貨的過路車司機?


    這棟工業大廈的保安?


    隻可能是他們,不可能是別人!


    想到這裏,心如死灰的餘紹東油然而生起一股希望,緊握著水果刀揣在褲帶裏,一連做了幾個深唿吸,稍稍平複情緒,一口氣跑到樓下。


    “怎麽換人了,財叔呢?”他敲敲保安室小窗戶,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問。


    小兔崽子,夠狡猾的,難怪人送花名“奸人東”。


    “保安”放下馬報,不慌不忙站起身,像看傻子一樣隔著窗戶玻璃斜看著他:“財叔,哪個財叔?我隻認識前麵路口擺魚丸攤的爛命財,隻認識放高利貸的貴利財,沒聽說過什麽財叔!”


    “大叔,你剛來的吧,財叔昨天還在這兒。”


    “那是邋遢全,你是不是搞錯了,租約呢,租約拿給我看看。”


    餘紹東對華隆工業大廈並不熟悉,四層的小倉庫是打電話讓老婆租的。他老婆對這裏同樣不熟悉,之所以找到這裏是通過報紙上招租的小廣告。


    他壓根兒不認識什麽財叔,隻是想詐一詐,試探這個保安到底有沒有問題。


    “保安”之前做過功課,大廈經理辦公室電話這會兒已接入警察總部,不僅沒上當,也不怕他打電話查詢,反而質疑起他的身份。


    餘紹東自以為是,也可能與香港治安好,內地開托運站的名聲太差有一定關係,認定這個保安沒問題,擠出一臉笑容:“不好意思,我記錯了。”


    “你記錯我沒記錯,租約!”


    “拿著,慢慢看吧。”


    餘紹東掏出租約往小窗裏一塞,頭也不迴跑進電梯,上樓往旅行包裏塞進幾十本書,剛背上準備鎖門,保安跟了上來。


    “租約不要啦,我就是看一下,現在的年輕人,莫名其妙!”保安把租約還給他,搖搖頭,罵罵咧咧走了。


    餘紹東暗暗地想戴輝、向海濤、郭夢辰,除了你們不會有第四個人綁架東仔。新海市的那個倉庫保安、新海市的托運站老板、運貨的過路車司機,除了他們不會有第四個人在箱子上動手腳。


    戴輝、向海濤、郭夢辰,你們想要錢是吧,勞資陪你們玩,勞資玩死你們!至於那幫敢動手腳的家夥,一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當務之急是保證東仔安全,現在怎麽辦,現在隻能裝著有錢。


    他打定主意,跑出工業大廈,打開汽車行李箱,把沉甸甸的旅行包往裏麵一扔,不再跟來時一樣謹慎,抱著要是有人跟蹤就讓他跟的想法,鑽進駕駛室點著引擎疾馳而去。


    香港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之一,也是世界上行車密度最高的地區,平均每公裏道路上的機動車達400多輛。香港人很喜歡車,較之內地香港的車也很便宜,所以買得起車的人很多。


    但是,在香港用車卻很貴,可能是世界上最貴的地區之一!


    牌照費高,且須每年交納。油價高,每公升5港幣,其中燃油稅高達6港幣,占油價的一大半;停車費用更高,收費在每小時15至33港幣不等。


    總之,不是買得起車就用得起車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私家車位的。他夜裏把車停在路邊,cib豈能錯過機會,車裏不光裝有定位器,還裝有竊聽器。


    他根本沒想到內地公安能追到香港,更想不到香港警隊會幫公安調查,竟一邊開車一邊打起電話。


    “強叔,我阿東,能辦事的人找到沒有?”


    “找到了,四個,一個大圈仔,兩個泰國佬。一個你認識,沙膽卓,在澳門欠一屁股賭債,想翻身,能辦事。”


    “大圈仔可不可靠?”


    “可靠,我找的人你還不放心?沙膽卓帶他們走水路過去,從老地方上岸,到時候會給你電話,記得準備好錢。”


    ……


    差佬強,終於逮著你這個老滑頭的把柄了!


    “o記”高級督察迴頭看看一上班就趕過來的幾位上司,摘下耳麥,拿起電話撥通讓便衣留給韓博的手機。


    “韓長官,我‘o記’路中才,目標剛與‘差佬強’通過電話,‘差佬強’幫他找了四個能辦事的人,一個內地男子,兩個泰籍男子,一個應該是本港人,綽號‘沙膽卓’。他們從澳門過來,打算走水路,有理由相信他們極可能持有武器。”


    他沒必要通報這些,韓博當然知道他是怎麽想的,笑道:“路督察,我上司與東廣公安廳協調過,我在內地的同事這會兒正在深正同行協助下繼續追查郭夢辰、蔡興斌二人下落,一有消息我會及時通報。”


    人不在身邊,路中才覺得不太踏實,急切問:“韓長官,您那邊需要多久清點完?”


    “還沒開始清點,我的幾個同事已經過關,正在往海關趕,等他們到了由他們接手。”


    “我安排兄弟去海關接您。”


    “也行,到了請他在樓下稍等。”


    “ok。”


    等到吳副廳長和接下來要協助辦理贓款移交的深正海關領導,韓博終於可以放心大膽離開一堆錢,跟香港海關官員道別,乘“o記”高級督察安排的車匆匆趕到警察總部履行承諾。


    一進門,氣氛明顯不一樣。


    鄧sir在,黃sir在,他們身邊那幾位西裝革履的看樣子也是香港警隊的憲委級大佬,韓博顧不上打招唿,看著液晶顯示屏低聲問:“鄧sir,有沒有進展?”


    “目標很狡猾,錢被掉包了,他果然想到了辦法。正在虛張聲勢,頻頻出入銀行、財務公司和外幣找換行。”


    “他懷疑綁匪在跟蹤他?”


    “他應該不敢確認有人跟蹤,隻是懷疑。也可能是沒錢心虛,非要裝出有錢,正在按綁匪要求換錢的樣子。”詐騙香港上司公司大股東的內地嫌犯周某抓不迴來,能將香港警隊通緝名單上的三號嫌犯緝捕歸案也行,鄧sir心情不錯,側身笑了笑,示意部下去幫韓博沏咖啡。


    韓博摸摸下巴,又問道:“差佬強幫他找的四個‘能辦事’的人呢?”


    “剛上岸,跟餘紹東聯絡上了,扮成遊客在屯門閑逛。餘紹東又托人找了一輛車,讓他以前的小弟開車去接。”


    這麽多警察在等,餘紹東一樣在等,等綁匪打第二個電話。


    人逢喜事精神爽,韓博從女警手裏接過咖啡,笑問道:“鄧sir,黃sir,香港警隊發出各懸紅20萬港元的通緝令有沒有效?”


    “當然有效,有效期至明年1月8日。”


    “20萬可不少,我要幫我同事想想這筆錢該怎麽花。”


    高大英朗的高級助理處長樂了,笑看著他問:“教授,你太見外了吧,我們是合作,內地公安一直以來都與我們香港警隊有良好的合作,在此前的多宗案件中,內地公安也曾應我們的要求,將我們通緝的嫌犯拘捕並轉交給我們警隊。”


    黃家偉總警司一樣知道韓博是在開玩笑,有望將製造17死亡、13人受傷的縱火犯緝捕歸案他同樣高興,竟同樣開起玩笑:“韓警監,你要求我們警隊協助調查的詐騙案有沒有懸紅,涉案資金幾千萬,懸紅應該不少吧?”


    “我們公安最高懸賞一般不會超過5萬人民幣,隻有公安部a級通緝犯才能享受這個待遇,如果鄧sir和黃sir能拘捕餘紹東並轉交給我,哪怕他不是公安部a級通緝犯我也要幫二位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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