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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警官,各位警官,我早看出他們是一幫騙子,我來找過,去過縣裏,打過縣長熱線!曾亞傑肯定收過他們好處,給他們當保護傘,不管不問,還幫他們騙。你看,這是我當時寫的舉報信……”


    李碩迴頭看看剛進來的韓博二人,接過舉報信看了一眼,順手放到一邊,拿起合同和各種憑據仔仔細細看了起來,邊看邊不動聲色問:“汪總,車隊是你們公司的?”


    “李警官,我哪有那麽多大車,全是從外麵找的。搞土石方工程都這樣,沒人養車養人,養不起。”


    “包括保證金在內,金鷹公司欠你三百多萬?”


    “三百六十二萬,我們跟土建不一樣,挖掘機是租的,大車是從外麵找的,挖一個小時要給人一個小時的錢,拉一車要給車主一車的錢,白天幹活,晚上算賬,拖一天都不行。我跟人家要天天結算,他不按合同跟我結算,你說到底是誰違約,你說隻出不進誰扛得住?”


    “墊了很多?”


    “不怕幾位笑話,這日子真過不下去了,外麵欠一屁股債!”


    “怎麽到現在才來報案?”


    “我,我前幾天出去躲債了,剛迴來,剛知道他們跑了,老婆一打電話就往迴趕,趕到這兒,飯都沒顧上吃。”


    一會兒說剛知道他們跑兒,一會兒說老婆一打電話就往迴趕,自相矛盾。


    沒證據,不能打草驚蛇。


    正準備出去,一個民警悄悄走到身邊,舉著手機讓二人看一條剛收到的短信。


    他有一輛麵包車,平時都是開麵包車代步,今天不是開車來的,而是坐摩的來的,車去哪兒了!


    韓博與石副支隊長對視一眼,不動聲色走出辦公室,二人掏出手機等了大約五六分鍾,第五小組組長、市局技偵支隊郭維副支隊長的電話到了。


    “報告韓處,這個汪正山非常可疑,他的手機通話記錄顯示這幾天通話頻繁,主要撥打一個139的全球通,主犯戴輝出逃下午有通話,之後不斷主叫但始終沒接通,我把那個號碼和機主信息用短信發到您看看。”


    “有沒有漫遊記錄?”


    “沒有,一直在市內。”


    “能不能通過信號基站縮小範圍?”


    “通話時可以,現在不能確定,我們技術條件有限,隻能查到這些。”


    韓博隻是刑事技術專家,不是技術偵察專家。


    更重要的是,技偵在公安係統內部一樣屬於保密單位。在南港市局擔任技偵支隊長時都很少過問技偵大隊的事,對現有的技術偵察水平不是很了解,想想又追問道:“能不能鎖定那個被叫手機位置?”


    “關機了,無法鎖定。”


    “好,你們繼續查。”


    石支隊聽得清清楚楚,低聲分析道:“這個家夥絕對有問題,很可能找了一幫幫著討債,把麵包車借給那幫人用,結果戴輝攜帶大量贓款,那幾個幫他討債對戴輝實施綁架的家夥見財起意,把贓款搶跑了。”


    “有這個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韓處,真要是這樣,就不能再拖了,萬一那幫家夥殺人滅口,我們後悔都來不及。”


    戴輝絕不能出事,至少現在不能出事。


    韓博權衡了一番,毅然道:“詐詐他,看能不能詐出來!”


    “是!”


    這種事用不著領導親自出馬,石副支隊快步走過去拉開玻璃門,啪一聲猛拍桌子,不光嚇汪正山一跳,連正在詢問李碩副支隊都大吃一驚。


    “汪正山!”


    刑偵副支隊長不是經偵副支隊長,幾乎天天跟各種違法犯罪人員打交道,站在那兒都不怒自威,何況聲色俱厲。


    他瞪著雙眼逼視著汪正山,指著他鼻子道:“我們找了你三天,膽子不小,居然自投羅網!”


    剛才還好好的,甚至有人倒水,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汪正山嚇懵了,六神無主。


    老石不會無緣無故發飆,李碩副支隊以為秦景鄉那邊已掌握確鑿證據,幹脆讓開位置,把嫌疑人交給他。


    “汪正山,看清楚了,我是市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石寶華,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詢問,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看見沒有,聽清楚沒有?”


    石支隊亮出證件,警官證上的職務果然的市公安局刑偵副支隊長!


    做賊心虛,汪正山嚇得魂不守舍,一個勁暗罵自己上了一次當又上第二次當,這下好了,搬石頭砸自己腳,好人都變成了壞人。


    他一聲不吭,不敢抬頭。


    必須一舉擊潰他的心理防線,石寶華豈能錯過這個機會,趁熱打鐵嗬斥道:“去外地躲債,去哪兒了,誰可以給你證明?敢跟我們編瞎話,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也不看我們是誰!”


    汪正山依然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


    “電話打不通?找不著他們人?是不是很著急?要不要我幫你找找,要不要我把人帶過來讓你問問?”


    薑還是老的辣!


    一連串問題,全問在點子上。


    如果被訊問的人沒問題,那麽他所指的便是戴輝等騙子。


    要是被訊問的人有問題,那麽他所指的就是綁匪,就是綁架這件事。


    先入為主,咄咄逼人,給被訊問人營造出一種公安機關已掌握很多證據,甚至已抓獲綁匪,已把戴輝解救出來的錯覺。讓被訊問的人覺得不能抵賴,因為抵賴根本沒用。


    汪正山果然上當了,哭喪著說:“石警官,我沒讓他們綁架,就是讓他們嚇唬嚇唬,我是受害者,被姓戴的騙幾百萬!找姓戴的,門兒都不讓進。找縣裏,縣裏不管。來堵門,你們公安袒護他,你讓我怎麽辦?”


    特麽的,居然真被猜中了!


    石寶華欣喜若狂,擺出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架勢:“他們詐騙,公安機關會跟他們算詐騙的賬。你涉嫌綁架,我們就要跟你算綁架的賬!考慮到事出有因,考慮到你是受害者,我們可以酌情從輕處理,但是要看你的態度。事情走到這一步,態度決定一切,你主動交代,跟我讓你交代是完全不一樣的!開始吧,別浪費時間。”


    “我交代,我交代,石警官,石支隊長,我沒想過要綁架。”


    “少廢話,說重點!”


    “我不是被騙了麽,幾百萬,一半是管信用社和親朋好友借的,真是傾家蕩產。找戴輝,他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最後幹脆躲著我,不接我電話。找人找車來堵門,你們公安不管還罰我,找縣裏,縣裏又不管。”


    “那個申總走了,香港的餘總也走了,幾個副總一個接著一個走,要是姓戴的也走掉,這個錢我管誰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實在沒辦法,隻能自己想辦法。我想到以前在省城做工程時認識的許奎,他們專門幫人討債……”


    跟分析的一樣,他找到一個叫許奎的男子,談定要迴損失給對方20萬。


    許奎於是帶著三個人趕到鳳儀,從他這兒先拿5000元作為討債經費,並用他的麵包車作為交通工具,在金鷹公司附近蹲守。


    他不放心,生怕戴輝跑了,把事情委托給許奎之後也躲在附近監視。


    戴輝出逃當天下午,他騎摩托車同許奎等人駕駛的麵包車跟著戴輝的套牌車一直跟到兩縣交界,親眼目睹許奎將套牌車逼到路邊,戴輝躲避不開,撞到路邊的一棵大樹。


    正值下午,隨時可能被過往的車輛和行人發現。


    許奎控製住戴輝,讓兩個馬仔幫他把摩托車塞進麵包車裏,讓他先把麵包車開走。當時沒多想,結果把車頭撞壞的麵包車開到修理廠,再打許奎手機就打不通了。


    隻認識許奎,另外三人不認識。


    隻認識許奎這個人,隻知道許奎這個名字和他的手機號,其它情況一問三不知!


    涉嫌綁架,不管是不是受害者,先控製起來。


    迴到總裁辦公室,石寶華鬱悶到極點,好不容易找到條重要線索,結果線索又斷了,人海茫茫,去哪兒找那個許奎。


    韓博全程旁聽審訊,同樣失落,托著額頭說:“現在有三種可能,第一種,許奎見財起意,劫款潛逃,同時殺人滅口。第二種是黑吃黑,他見財起意,劫款潛逃,放走了戴輝,因為他知道戴輝是詐騙犯,不敢報案。


    第三種,戴輝潛逃時身上沒帶多少現金,知道很難脫身,承諾隻要把他送到什麽地方,就給他們多少多少錢,變相收買這幫替人討債的涉黑團夥。”


    韓博想了想,接著道:“從賈川等人交代的情況和今天統計的情況上看,申雨露和餘紹東潛逃之後,戴輝並沒有騙到多少錢,該轉移的贓款他們早轉移了,他身上的現金應該不多。從這個角度上分析,第三種可能性較大。”


    隻要人沒死,接下來的事會好辦一些。


    要是人死在那邊綁匪手裏,怎麽跟上上下下交待。


    石寶華沉思了片刻,分析道:“韓處,戴輝身上不太可能帶多少現金,但肯定帶了銀行卡。許奎那幫人隻認錢,肯定會威脅他說出密碼。討債的大多有前科,他們會很謹慎,應該不會去營業廳,隻可能去自動取款機,我們是不是從這個方向著手。”


    “我也是這麽想的,查,順著這個方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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