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端會知道他們兄弟,這是連雪裟也沒有想過的事情。


    要知道,前些日子和木金說那些隻是因為雪裟沒有其他籌碼罷了。


    或許此時看起來木金全然不需要和雪裟肖瀲聯手,但這顯然並不現實。


    雪裟:“或許你該試試,你交出王延之後,蜀王還會不會對你重視。”


    木金又喝下一杯茶,看起來很是坦然。


    “你們不知,我爹已經將王延帶走,他從來,也不是我可以管的。以後自然有以後的打算,隻是木金我。便不高攀你們二位了。”


    他看起來似乎是要臨陣脫逃,不知是不是木汕發現了什麽,給了他威脅還是其他。


    肖瀲強勢道:“你說的倒是好聽,可你有沒有想過,木府還容不容得下你們兄弟?”


    “木金自然會想辦法留在木府。郡王不用擔心。”冷冷的答了一句,木金看起來的確有恃無恐。


    即使雪裟明白,他注定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人,但這和半月前那個抓住一絲機會,便死死不放手,像是有著一口狼牙,終於噬咬住獵物一般,欣喜若狂。


    他強烈的想要出人頭地,想要證明自己,而這個機會給予者是她,或者,現在不是她了?


    雪裟突然笑笑,將氣氛緩和了些,輕聲道:“既然木公子你這樣覺得,我們也不會勉強,畢竟邊境動亂,木家乃是最需要人才的時候。”


    木金一愣,裝傻問道:“林小姐的意思是?”


    “木穆正在邊境陪著梧王,暫且是不可能迴京城的,而且他讓梧王身陷險境,而沒有作為,迴來定是罪不贖功的。”


    雪裟接著道,和肖瀲相視一眼,似乎沒有專門去看木金的意思。


    木金卻是轉了臉色道:“大哥既然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原先的戰功如此多,自然不會有事。”


    “這木少爺你就不懂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細數從前的功勞有什麽重要,關鍵乃是現下的過錯,更不要說,若是這一次梧王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木穆不賠命,也是要恥辱終身的。”


    她說話輕聲細語,像是在說什麽家務事的安排一般,眼神裏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是在分析戰場局勢。


    木金的額頭開始冒汗,她正好說到了他的心裏去。


    雪裟:“木金,你說是,木汕自己派了人把王延帶走了是嗎?他定然是要立刻交給皇上送去荊州的。


    力巴圖接受了王延這條命,自然可能也不會為難梧王,這樣有驚無險的迴京,倒是還不算差的。可這樣,對你豈不是沒有好處了?”


    話說著說著,她的口氣越發冷漠,聽的木金有些心驚。


    “豈止,木穆迴來,發現了你哥哥木帛和他夫人的苟且,你們兄弟便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更不要說木家那個老婦……有時候我見了她都有些害怕。”


    肖瀲像是說笑般道,提起的老婦自然就是在木家處處給木金木帛臉色看的夫人,可惜的是,他們還要喊一聲娘呢?


    “也沒有這樣差,我哥哥隻是一時糊塗罷了。”木金試著解釋道。


    雪裟:“他糊塗,可你卻不糊塗不是嗎?木金,別人見過你們兄弟的,都會說你乃是無腦的一介莽夫,而木帛便是那個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人。


    的確他看起來前途無量,可,木家乃是武官,難不成他那個樣子要去打仗?顯然是不可能的。文官呢?木汕自己都看不起文官,又如何會讓他出來?


    你們兄弟注定會被忽略在族譜中,成為無名小卒。”


    說到族譜兩個字的時候,木金的眼神明顯的一閃,那是兇惡的眼神,雪裟抓住了這一絲,緩緩給他倒茶,一邊在熱氣騰騰中開口:


    “恐怕,木少爺你們連族譜都還未入吧?我猜猜,是說你們血統不明,還是無功?又或者,木汕自己也不曾給你們提及?”


    “夠了,你猜測夠了沒有?”木金突然爆發,大吼了一聲。


    這個女子,實在是太過洞察人心,看透了你所有的心思,可怕!可恨,恨不得現在就把她給殺了!


    就在他發作的時候,肖瀲可不是吃素的,一個眼神,十名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侍衛靠在了一起,長劍出鞘,看著可不友善。


    包括了肖瀲,他的臉色也是難看,似乎恨不得把木金現在就殺了。


    雪裟:“不必當真,木少爺隻是生氣罷了。但,不是生我的氣。


    我相信,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一個聰明的人,不會讓自己的父親隨隨便便破壞了自己的計劃,更不會輕易就把手中平步青雲的“機會”,拱手他人……”她那麽自信的說著,毫無害怕的意味。


    若是真的隻有她一個人在場,那麽對麵的木金是不會允許一個這樣聰明的人活在世上。


    事實是,沒有人會容許一個看透自己所有想法,不論好壞邪惡與否的,都能夠一一數出的人存在世上。


    會叫人毫無安全感,怕被人看透。


    木金終於再次開口:“王延是真的被我爹帶走了,我沒有騙你們。”


    “帶到了哪裏去?會不會是你將王延殺了,以絕後患,或是藏了起來,等到力巴圖生氣,將梧王殺了,木穆說不定也死了,等到木家氣絕了呢?”雪裟問道。


    木金低頭歎息答:“我真的不知道,雪裟你接能夠看透我,為何不猜一猜,我現在有沒有說謊。


    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半夜帶走王延,我不能阻止,否則便要暴露,到了現在,我也不知究竟他在哪。”


    雪裟:“是嗎?你不是說了,李玉端來找你?說不定是他指示你這樣做的呢?你這樣一來,你們可以一石三鳥,梧王,木穆,木汕?但,這樣便是引起一場死戰,無數人墊底。”


    她並不喜歡站戰爭,不喜歡四死人,從來都不喜歡。


    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模樣,肖瀲覺得似乎還是在說謊。


    畢竟,若是木汕給了木金機會,幫助他一起解決荊州的危機,他也可以得到重用,而不必要害死梧王,讓木穆獲罪。


    “原來是這樣,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但,為何你不試著找出王延在哪兒呢?


    我和郡王畢竟是局外人,你乃是木汕內部的人,若連你都不知,還有誰會找得到王延?”


    她像是在牽引著木金向自己的方位走動一般,木金終於鬆口。


    “我可以試試,你不要想錯了。王延原本就是個罪人,我不想要他活著,卻不會因此害兩國。”


    雪裟笑笑:“我知道木公子你不是這樣的人。這件事事態嚴重,你現在便迴去想辦法吧!”


    “好,那我便先走了。”木金鬆了一口氣般離開。


    肖瀲卻接話:“你這樣,和我問到的結果乃是一模一樣。他都是不知道,王延也都是木汕帶走的。”


    雪裟看著他,並未有什麽疑惑,隻是笑道:“木汕沒有那麽快迴決定,他不是個傻子,這麽多雙眼睛自王延一出事便盯著他,他怎麽可能會去和王延接觸?”


    “你的意思是,他還沒有去找王延?”肖瀲問。


    雪裟:“他不會去找,木金很明顯很得木汕的歡心,王延原本就是他找到的,木汕沒有理由防著他,現在最多也就是要木金加強看管罷了。”


    “那便是木金自己自導自演的這一出王延小叔消失戲碼了?”他笑了,為雪裟看透的東西感到驚奇。


    雪裟:“依我看,他隻是慌了。我說過我隻是我一個人要和他聯合,他當時是信的,可後來我不和他接觸,而是你去,自然便開始動搖。


    加上昨晚的動亂,他越發意識到自己手中王延的重要性,於是便想要慎重選擇我們,所以,今日是個考驗罷了。”


    肖瀲聽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那,為何他不選擇李玉端呢?你最後不也是答應他要將他引薦給李玉端的,和他說的一樣,他大可忽略了我們。”


    雪裟:“那你就不懂了,李玉端圓滑的本事朝中無人不知,他是個高深莫測的狐狸,想比之下,我們最多是不太可靠的野狼,而野狼對於夥伴,是極其忠誠的,他是要確定這一個忠誠。


    若是我們今日沒有勸他甚至還要對他不利,他便會反口,王延不會從我們手中交出去,甚至還會毀了兩國關係。”


    他現在開始懂了,想起了早晨見到木金的時候,木金的臉色,是有恃無恐,而不是慌亂無措,對於一個失去了唯一翻身機會的男人來說,他的反應太過平靜,坦然。


    肖瀲:“最多幾日,他定會交出人來,對嗎?”


    雪裟俏皮的一笑,眼神中透著機智:“沒錯,但你還是要守著他,將所有他可能收到的信都截下來,他現在最不需要的便是動搖了。”


    “瞧瞧你,機靈鬼,這樣一來,他不就是隻能選擇我們了?”肖瀲笑著,對於這個實則很是滿意。


    因為在木汕手中,王延不會被交出,他來出麵可能還好些。


    “嗷……”雪裟疼的叫出聲音來。


    肖瀲鬆開了抱著她的雙手,心疼的拿起她的手,那隻小小的右手已經通紅,虎口五指都有些水泡浮現,一定很疼……


    肖瀲:“快,拿藥來!燙傷的藥,金瘡藥都拿來。”


    “不必了,隻是小傷,其實也不怎麽疼的。”雪裟說道,不知自己怎麽會叫出聲音來。


    她前世練茶藝的那半年中,她的手一直都是這樣,水泡水泡再水泡,長好了又燙開了,實則從未好過。


    她疼了,便不疼了,最後還是學成。


    李蕘端很是高興的喝著自己一壺一壺的失敗品即便有時候,那些茶都不能喝,或者是一日之中,她沏了十八種不同的茶,他便喝了這麽多,帶著笑容點評著。


    最後鬧肚子,整整兩天都吃不得東西。


    那教茶藝的嬤嬤說她天生有這個潛質,喜歡的東西總該會學出樣子來。


    她學了這個,的確也是很好的,在進宮陪伴太後的那段時間,每一壺茶一壺茶的喝,太後最後都離不開她了。


    偶爾幾日沒來,她說喝別人的茶都是淡而無味。


    “你在想什麽呢?”肖瀲問,心疼的眼神柔和的快要從琥珀色的眸子裏溢出水來。


    雪裟:“沒什麽,隻是覺得自己泡的茶還不錯。”


    “不錯,不錯也要分場合,你把自己弄傷了,豈不是得不償失?我又不怎麽喜歡喝茶的。”肖瀲嘟囔著,將藥膏小心翼翼的給她塗上。


    說是這樣說,可她泡的茶他可喝了好幾杯。


    “我隻是覺得,一隻手也能夠做好,不是嗎?”雪裟淡淡道。


    肖瀲抬頭,眼裏是滿滿的心疼,她怎麽能失去一隻手?


    她愛書法,寫字練字都是她的樂趣,怎麽能廢了一隻手?


    肖瀲越想越生氣,手下的力道卻是依舊很輕,仔仔細細的塗過每一寸紅腫的地方,再細細纏上紗布。


    “你不許再動了,知道了嗎?”他道。


    雪裟笑著答:“知道了。”


    其實卻是苦澀。


    “殿下,皇上傳旨讓您進宮!”外頭進來一個下人道。


    雪裟:“去吧!說不定是要你找王延,正好你可以鋪墊起來。”


    “嗯,但我不認為皇上不知道木家的這些貓膩。”他答。


    雪裟:“不一定,皇上的心思現在都在荊州,你去吧!”


    肖瀲站起身子,正經了臉色以命令的口氣道:“等我迴來,不許再亂動了,要是我迴來後看見你的紗布髒了一點點,動了一點點,我明日就把你綁在床上。”


    不等雪裟迴答,他便已經轉身離開。


    她隻是愣了一下,便是低頭淡淡的笑開了,有一股甜蜜自心底蔓延開來了。


    “林小姐。”身後一個聲音道。


    雪裟迴頭一看,原來是阿輝。


    “怎麽了,是要喝藥了嗎?”她問。


    阿輝冷靜之中帶著些激動,臉色乃是糾結的,卻還是道。


    “小姐,你的手,我可能找到辦法醫治了!”


    雪裟一愣:“什麽?是真的嗎?”


    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左手,她有些沉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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