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錦琛進去的時候,餘氏還沒走。


    看到他走進來,馮嬤嬤和綠枝有些心虛的往後挪了挪身子,抬起頭悄悄望了他一眼,這一望,身體不由一皽,感覺一股寒意從心底直升到頭頂。


    袁錦琛雖然麵無表情,可那雙眼眸,比冬日的寒冰還要冷,還要涼,就那麽緩緩的掃過馮嬤嬤和綠枝,就將兩人凍立在原地。


    心中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悔意。


    袁錦琛看了兩人一眼,沒有再理會,走到中間,依次給文氏和餘氏行禮,“給祖母請安,給母親請安。”


    “琛兒,你怎麽現在過來了?”文氏猛然見到他,有些疑惑的問道,因為早晨袁錦琛已來給她請過安了,問完才想轉,臉色不由一暗,“是慕氏讓你來的?”


    “孫兒聽說祖母想留涵兒悅兒住上一段時間,能陪伴祖母是他倆的福氣,隻是祖母現在年歲大了,涵兒又淘氣,若是吵著了祖母,孫兒心中難安。祖母若真的舍不得他倆,以後孫兒每日帶他們來給祖母請安,可好?”


    文氏氣往上湧,很想朝著自己那不曉事的好孫子大吼一句,我這是舍不得嗎,我是怕那慕氏將他倆給教壞了。


    可是看了看坐在下首好整以暇看好戲的餘氏,將衝到腦際的怒火強行壓下了,她可不想讓餘氏看了笑話。


    “坐下吧,急什麽,我還能把他們吃了不成。”


    文氏擺擺手,待丫鬟送上茶,這才接著說道:“他們若有個知書達禮的教導,我也懶得操這個心。你來了正好,我正跟你母親商量呢,你身邊隻有慕氏一個人,難免有不周到之處,你母親說已放了兩個人在你身邊,你看看是否合意,若不合意,讓你母親再挑兩個,你自己有喜歡的,也可以跟你母親說,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是啊,琛兒,你若不滿意紅菱紅蓮,你喜歡什麽樣的隻管跟我說,母親再幫你挑。”


    “多謝母親的關心。祖母,孫兒不委屈,孫兒現在過得很好,而且孫兒現在也沒心思想這些。”


    “沒心思?這是何意?”


    “因為涵兒。”


    “涵兒怎麽了?”


    “涵兒…….”


    話未說完,一個小丫頭急匆匆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悅姐兒和玥姐兒打起來了。”


    小丫頭急慌慌的,文氏眉頭一皺,剛要開口訓斥,卻聽她說袁悅兒與袁玥打了起來,頓時也大吃一驚。


    袁玥是袁錦銘與容華郡主駱靈昕的女兒,剛滿五歲,駱靈昕生她時傷了身子,一直調養中,所以五年過去都沒有再孕,因為身前隻有這個女兒,看得如眼珠子似的,也養成了她驕傲跋扈的性子。


    說她打了人,文氏信,可袁悅兒,這兩次見了,都特別的安靜,話也少,不注意的話常常讓人忘了她的存在,這樣安靜帶點羞怯的小人兒會打架?文氏更相信是被袁玥給欺負了。


    文氏急忙起身,讓丫鬟扶著匆匆忙忙跟了過去。


    而這之前,袁錦琛早逮著小丫頭問清地方,大步先過去了。


    袁錦琛步子邁得大,不多大一會兒就趕到了,隻見離鬆鶴堂不遠的一處亭子裏,一堆的人圍著,早亂成一團。


    被一堆人圍著的是駱靈昕母子倆,而袁悅兒身邊隻有一個小丫鬟攔著她。


    袁悅兒完全象變了一個人,平時總是無波無瀾的眸光此時仿如要噴出火,睜得大大的怒瞪著對麵,她咬著牙,拚命踢打著攔著她的丫鬟,努力想要掙脫她的控製,那樣子不但將對麵的一堆人嚇住了,袁錦琛也給嚇住了。


    “悅兒。”


    袁錦琛低沉渾厚的聲音壓過一堆混亂的女聲,響在眾人的耳邊。


    袁悅兒一愣,緩緩轉過眼眸,看到袁錦琛,她眼中的腥紅慢慢消退了下去,漸漸的蒙上一層薄霧。


    “悅兒。”袁錦琛再喚一聲,同時大步向她走去。


    袁悅兒停住手,沒有再掙紮,咬著唇看了袁錦琛一眼,慢慢低下了頭。


    攔著她的小丫鬟見她不掙紮了,忙退到一邊垂頭站著。


    袁悅兒住了手,她對麵被一堆人圍著被駱靈昕拉著低聲哄勸的袁玥卻突然掙開了眾人,向袁悅兒撲了過去。


    她伸出手掌使勁的向袁悅兒推了過去。


    可是這一掌沒有推在袁悅兒身上,卻推在了突然冒出來的袁禹涵的身上。


    隻聽“撲通”一聲,袁禹涵小小的身子往後倒去。


    旁邊的人被這突然的變故都給驚呆了,正愣怔間,眼前一晃,一道身影如大鵬一般落在亭子裏。


    袁錦琛搶上一步,從地上抱起袁禹涵小小的身子,心撲通撲通跳得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他雖然反應極快,一縱身就躍進了亭子裏,可還是晚了一步。


    袁禹涵還是給推倒了。


    他驚慌失措的看向懷中的小人兒,這一看,一顆心頓時再次跌進穀底。


    千防萬防,可還是防不勝防。


    文氏和餘氏趕到時,看到的是袁錦琛抱著袁禹涵如泥胎木雕般站在亭子裏,旁邊的人都愣愣的看著他。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文氏杵了杵手中的拐杖。


    “請太醫,快去請太醫。”袁錦琛嘶啞著嗓子怒吼,抱著袁禹涵象一陣風一樣的往芝蘭院跑去。


    一個時辰後,拿著侯爺的貼子請來的秦太醫給袁禹涵診了脈。


    從內室出來,秦太醫摸著胡子,對眼巴巴望著他的侯爺袁熹、文氏、餘氏等搖搖頭。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好了?”文氏大驚。


    袁錦琛跟了出來,秦太醫轉向他,“這是第幾次了?”


    “第二次。”


    “以前的郎中是怎麽說的?”


    “吳郎中說涵兒得的是罕見的暈厥症,找不出病因,隻能暫時將人救醒。”


    “你說的吳郎中醫術不錯,小哥兒得的確實是暈厥症,暈厥症的病因因人而異,按你所說,小哥兒兩次都是因跌倒引起,可以確定撞擊就是引起哥兒病症的原因,此病症並無治愈之法,唯有細心看顧,減少發病的機率。此次我可以將小哥兒先救醒,醒後他會虛弱一段時間,這段時期一定要好好將養,讓他恢複元氣,氣足而神清,對他的身體有益。”


    “多謝太醫。”


    “還有,哥兒已是第二迴了,一定要當心,倘若再有個三四迴,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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