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孝文眼中是濃到化不開的愁緒。


    “我孑然一身半輩子,如果她真是我的女兒,就好了。”


    “我已經委托熟人,給你加急做鑒定。最遲明天下午就出來。孝文,這種事情,你要有雙向準備。”


    康孝文重重點頭。


    君靖離陪著海棠迴到桃源裏,


    海棠一眼就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站在客廳。


    他身材高挺,白淨儒雅,頭發灰白摻雜,帶著幾分頹敗。


    乍一看,跟阿靖有幾分相似。


    他已經來了多時。


    “君先生,好久不見。”


    君靖離聲音很淡,淡到好像在跟個路人說話。


    海棠大悟,眼前的男人是君安之。


    阿靖的生父,自己所謂的公公。


    這些天,阿靖和衛金雪溶正聯手對付君氏,君氏股票下跌,資金鏈中斷,正各處融資。


    此時的君安之登門,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她想避到一邊,但骨子裏的好奇已經占據上峰。


    阿靖也沒有要求她迴避,她索性安靜站在一旁。


    “君靖離,你夠狠!”


    君安之恨意十足的話砸過來。


    君靖離淡淡一笑。


    “彼此彼此。在某些方麵,我真心不如君先生狠!”


    “把我逼上絕境,你心裏就舒服了!君靖離,你就是一隻狼,一隻會噬主的狼!”


    君安之的右手狠狠砸在茶幾,上麵的茶盞濺出一半。


    “噬主?”君靖離大笑,“就算我是狼,你也不是我的主!自從君哲出生,你管過我的死活嗎?我十六歲為什麽要背井離鄉去南非?因為在北城,我已經沒有活路!”


    海棠聽得心驚肉跳。


    她的阿靖以前都經曆了什麽?


    “你眼裏隻有蘇靜嫻和君哲母子!我在你眼裏連草芥都算不上!如果不是我用自己的雙手撐起了一片天,怕是早就被餓死在街頭了!”


    君安之雙手輕顫,臉上的怒火已經消了一半。


    “靖離,我們是父子,我承認,當年對你小媽太言聽計從了。我不該忽視你!”


    “你忽視我,無妨。但是你不該親手害死我媽!”


    君靖離臉色鐵青。


    海棠的心緊緊抽到一起。


    阿靖的身世竟然這麽可憐!


    君安之灰白的頭發映在君靖離眸中,格外刺眼。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今年也五十五歲了,現在的他早就沒有了昔日傲慢和清貴,隻餘濃濃的落魄。


    “靖離,冰凝當年墜涯,我的確有責任,但她是自己落下去的,我和海若連兩人用盡全力,都沒把她從懸崖邊救上來。”


    “可是媽媽告訴我,她在墜涯那一刻,雙手抓住了一條胳膊粗的樹枝,是你和海若連斬斷了······”


    君靖離極盡嘲諷地笑了,“她本可以保命的唯一的希望!她才墜了涯。”


    君安之坐立不安,“不是這樣的!誰告訴你的?”


    君靖離眸光帶著蝕骨的恨,緊緊盯著距自己兩米遠的男人。


    他花白的頭發下是那張驚慌不安的老臉。


    這是他的父親,親生父親!


    一個親手把結發妻子推下懸崖的罪人!


    他想心生憐憫,心底卻翻不起任何波瀾。


    他冷冷望向君安之,一字一句,“是我媽對我說的。”


    “死人怎麽會說話!靖離,你心裏就完全認定是我害了冰凝?你總帶著有色眼鏡看我!冰凝是我妻子,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會害她性命!”


    “君先生,別狡辯。既然當年能狠心做,就別怕這一天。”


    “靖離,這些年你一直暗中算計君氏,君哲手中的股份被你套空,我可以忽略不計。但你不該與那個叫衛金雪溶的女人聯手對付我!你還有良心嗎?”


    君靖離冷笑,“抱歉,我的良心早就在媽媽墜涯那刻,丟掉了。”


    “看我窮途末路很開心?”


    君安之憤怒對上他。


    “開心談不上,但心裏總會好受那麽一點點。”他一臉雲淡風輕。


    君安之起身,把茶幾上的茶盞狠狠砸到地上。


    茶盞的碎片讓原本幹淨整潔的地板,滿是狼藉。


    “君靖離,我最後問你一次,收不收手?”


    君安之的語氣裏帶著滔天的怒火。


    君靖離華眸深不見底,“君先生,你已經窮途末路,把你市郊那塊高爾夫球場的地賣給我,或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君靖離,我告訴你,那塊地賣給誰,都不會給你!”君安之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海棠安靜望著背對著自己的君靖離,他背影孤絕,落寞。


    心,不可抑止地疼起來。


    他對君安之如此絕情,想必此刻內心一定很糾結,掙紮。


    她上前,從他背後擁住他的腰身。


    “阿靖,你沒事吧?”


    “沒事兒。”他反手摟住她。


    他的頭貼在她溫暖的胸膛,沉默良久。


    海棠雙手輕輕拂過他寬厚的肩膀。


    他給她的印象是冷峻,無堅不摧。


    可是此刻,這個男人竟如此脆弱。


    “丫頭,我不知道我現在的選擇是不是正確,但我骨子裏恨君安之,我不想讓他有好日子過!”


    “我知道你的苦楚,阿靖。”


    海棠主動把自己的唇貼到他的唇上。


    “這麽主動?”


    他出奇的興奮,抱起她就往隔壁臥室。


    海棠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這個男人,好像隻有把自己一遍遍交給他,才能撫平他心中的痛苦。


    這一次,她能強烈感受到他的霸道,強勢。


    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愛,讓他格外興奮。


    “丫頭,謝謝你這麽主動。”


    她滿臉嬌羞,“我喜歡你這麽對我。阿靖,我要再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寶寶。”


    “這麽快就想通了!媳婦兒,我真沒白疼你。”他不讓她起床,“再睡一會兒,這陣子把身體養好,才能懷上健康的寶寶。”


    她躺在他身側,手掌從他胸口滑到他小腹那朵嬌豔欲滴的海棠花,輕聲道,


    “真好看。”


    “不及你萬分之一。”他咬住她耳珠。


    敲門聲響了。


    海棠忙從君靖離懷中出來,打開臥室的門。


    周叔恭敬地立在門口。


    “先生,趙一在客廳要見您。”


    “我馬上過去。”


    君靖離穿好黑色襯衣,在海棠耳邊說了句話,就跟著周叔的步子下樓。


    海棠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


    失憶以來,桃源裏的生活越發令她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女人。


    她已經習慣了君靖離對她的愛和關心。


    無論記憶恢複與否,她都會把他當做自己唯一的依靠。


    樓下客廳。


    趙一正襟危坐。


    “先生,霍總已經答應替我們出麵買下君氏那塊地。君安之現在已經陷入兩難的境地。既不想得罪‘雪中送炭’的簡少,又不想拒絕肯出大價錢的霍妙媛。”


    “我會親自給君安之施壓,逼他做出決定。”君靖離拿出手機,撥出君安之的手機號。


    很快,那頭就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靖離,是不是準備原諒爸爸了?我就知道你······”


    君靖離打斷絮絮叨叨的他,“君先生,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那塊地——”


    “君靖離,我把它賣給簡容煙或者霍妙媛,都不會給你!”君安之勃然大怒的聲音傳來。


    “哦。”


    君靖離啞然失笑。


    他們父子最終的結局,已經出現在他眼前。


    他扔下手機。


    “趙一,盯緊點兒,君安之那塊地很快就會出手。”


    “是的,先生。”趙一從手包中拿出小小的移動硬盤,放到小幾上。


    “這是君哲在賭城豪賭的視頻,一輸就是三千萬。他已經把君安之的兩棟別墅抵押出去。如今,債主急於要現金,已經追到北城。現在的君家,估計已經沸反盈天了。”


    君靖離薄唇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從抽屜拿出一張銀行卡。


    “趙一,這些天辛苦了。給,這是你這個月的獎金。”


    “謝謝先生。”


    趙一恭敬地接過,朝他鞠了一躬。


    海棠下樓的時候,發現趙一已經離開。


    “丫頭,我去趟公司,你在家乖乖等我。”


    現在的君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被他掌控,加上最近幾年君哲嗜賭成性,君氏早已是空殼。


    君氏股票下跌,君安之四處融資的節骨眼,再有幾個債主登門向賭徒君哲討債······


    君安之辛苦半輩子的家業,很快就要毀在他最器重的兒子手中。


    一想到這兒,君靖離就莫名的興奮。


    海棠目送君靖離出了桃源裏。


    周叔就過來,“太太,您的電話。”


    海棠奔到客廳座機旁,拿起聽筒。


    “海棠,是我。”


    赫然是簡容煙。


    海棠自從那次不愉快之後,幾乎斷了跟簡容煙的聯係。


    現在一聽到他的聲音,內心有些恐懼。


    “有事?”


    “想你了,這對我來說,可是天大的事兒。”


    “簡容煙,那天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我們別再來往了。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忙!”


    “聽我說完——”


    海棠剛要掛電話,就被簡容煙叫住。


    “君靖離剛出桃源裏,對不對?”他口氣抑揚頓挫,似笑非笑。


    海棠默認。


    “海棠,我可以告訴你,君靖離現在的確切位置,他現在正在沿溪路第一個紅綠燈路口——”


    “你什麽意思,簡容煙?”


    海棠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簡容煙嗤嗤的笑聲響起,“他馬上就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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