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靖離“哦”了一聲。


    海棠心裏不痛快,攆他,“你走吧,我和念念要吃餃子了。”


    小丫頭很識趣,拉著那一袋子零食遞向他。


    “媽咪不喜歡耙耙了,寶寶也不能要耙耙的東西。”


    他的眼睛被女兒的舉動刺得生疼。


    海棠已經把防盜門打開。


    他伸手想抱一下小丫頭,豈料小丫頭轉身跑迴自己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君靖離兩手空空,立在原地,頓時覺得自己很頹敗。


    海棠立在門口,已經在等著他出去了。


    “海棠。”他強顏一笑,“別忘了年後——去喝我跟簡卉熙的喜酒。”


    她也笑起來,“怕是,你要先喝我和簡容煙的喜酒呢。”


    他笑容中藏著驚濤駭浪,卻又故作平靜,聲音極其溫柔。


    “我真的很期待那麽一天。”


    海棠覺得自己的笑容已經僵在臉上,“用不了幾天,你所期待的就會出現。”


    他朝她靠近,覆在她耳邊道,“其實,你真的是個好床伴。簡卉熙跟你比,差遠了。”


    她臉頰立即紅起來,就地反擊,“簡容煙比你可是厲害多了。”


    他一把卡住她的脖頸,“昨晚,我對你的懲罰是不是太輕了,要不,再來一次,嗯?”


    “君靖離,馬上滾!拜托給我女兒留個麵子!”她咬牙恨恨道。


    “耙耙你走吧!”


    不知何時,小丫頭已經從房間走出來。


    君靖離冷硬的目光因為女兒而變得柔軟,他掃了眼她們娘倆,大步離開。


    “砰”的一聲,海棠把防盜門關上。


    “媽咪,你和耙耙是不是鬧矛盾啦?”


    “大人的事兒,小孩子不要管。”


    “可是媽咪,你說過他是寶寶的親生耙耙!你們之間的事兒,別瞞著寶寶好不好?”


    “我和他能有什麽滿著你的事兒?來,寶貝兒,咱們下餃子吃。”海棠牽起女兒的小手,奔了廚房。


    “吃完餃子,媽咪帶你去街上轉轉好不好?”


    “媽咪,我們去城隍廟玩吧?我記得宮耙耙說,北城的城隍廟有兔兒爺!寶寶要買!”


    小丫頭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海棠根本就拒絕不得。


    “兔兒爺”幾個字,再次刺痛了海棠的心。


    她記得四年前,君靖離從京城迴來特意給她買了一個騎著大象的兔兒爺。


    那一年,是她跟君靖離一起過的第一個除夕。


    除夕之夜看的那場煙花,她記憶猶新。


    他說,煙花雖然美麗,但生命太過短暫,他喜歡天長地久。


    往事如煙,她思緒悠悠。


    “媽咪,餃子出來啦!”小丫頭提醒已經失神的她。


    她連忙熄火。


    娘倆吃完餃子,海棠就載著小丫頭去北郊的城隍廟。


    因為除夕,城隍廟一大早就聚集了許多善男信女。


    車子根本就開不進去,海棠泊好車,牽著小丫頭步行。


    小丫頭第一次過中國新年,看到什麽都開心。


    糖人,春卷兒的,蟹粉小籠包......各色傳統吃食應有盡有,逛遍城隍廟,也不見小丫頭想要的兔兒爺。


    小丫頭無聊的啃著手中的冰糖葫蘆,有些累。


    “媽咪抱抱!”


    海棠抱著她在人群中走了一陣子,就氣喘籲籲。


    剛把她放到地上,她就不幹了!


    “寶寶快累死了!媽咪抱抱!”


    “念念乖,咱們的車子在前麵,幾分鍾就到。咱們加把勁兒走過去好不好?”


    “不好!”


    小丫頭剛要實施撒潑大法,就被一個有力的胳膊抱起。


    竟然是君靖離!


    海棠冷笑,真是沒完沒了了!


    別說北城太小,在這裏也能遇到?


    “耙耙,你怎麽來啦?”小丫頭很興奮,逮住他的臉,狠狠啵了一口。


    “爸爸想你了,寶貝兒。今兒除夕,是你在北城過的第一個新年,爸爸不陪著你,心裏不安。”君靖離雙目從女兒移到海棠。


    海棠嫣然一笑,“今兒除夕,你該去陪簡大小姐才對。”


    “陪卉熙,晚上就行。白天的時間我要留給我閨女。”


    他把小丫頭放到自己肩膀,整一個二十四孝好爸爸。


    海棠的心,狠狠抽在一起。


    “耙耙,寶寶要兔兒爺,這兒怎麽沒有?”小丫頭還是賊心不死。


    “兔兒爺呀,北城哪有那個東西,要京城才有。”


    他耐心地迴答女兒。


    小丫頭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真是無聊!”


    “桃源裏倒有一個,跟爸爸去拿吧?”君靖離也不想讓孩子失望。


    “宮耙耙說,兔兒爺很漂亮,寶寶沒見過,寶寶要嘛!”小丫頭來勁兒了。


    “那就去桃源裏唄!”他步子加快,走出人群。


    小丫頭是個見風使舵的主兒,直接上了君靖離的車。


    海棠還想著晚上跟女兒一起守歲,就駕車跟著他們父女倆。


    海棠沉默跟著他們下車,走進桃源裏的大門。


    整座房子一派死氣沉沉,根本就沒有過年的氣息。


    君靖離帶著小丫頭上樓去取兔兒爺,海棠就在客廳等。


    桃源裏的布置還是老樣子,但是此刻,她卻覺得自己是個陌生人。


    小丫頭高興地抱著兔兒爺下樓,很是得意。


    “媽咪,寶寶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喲,比寶寶那些米妮芭比強了不知多少倍!”


    “咱們該迴雅景了。”海棠起身。


    “今天除夕,我也是一個人,咱們一起吃年夜飯得了!”


    君靖離慢悠悠從樓梯下來,嗓音低沉好聽。


    海棠有種錯覺,自己好像又迴到了四年前。


    跟君靖離一起吃年夜飯,一起守歲到天亮......


    “耙耙這兒的飯比媽咪做的好吃,寶寶要跟耙耙一起過年!”


    小丫頭手舞足蹈,已經被那個兔兒爺收買。


    “開飯吧。”君靖離吩咐管家周叔,“吃完,我帶念念去郊區看焰火。”


    “好耶!耙耙真偉大!”


    小丫頭抱著兔兒爺跑到海棠身旁,“媽咪,咱們跟耙耙一起過吧!”。


    海棠瞅了眼麵無表情的君靖離,對女兒道,“媽咪待會兒來接你好了。”


    “非得這麽拗嗎,孩子難得高興過年,你就不能屈就一下?”君靖離口氣嘲諷。


    海棠索性閉嘴,跟著他們父女倆來到飯廳。


    偌大的大理石餐桌,擺滿了各種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海棠沒有食欲,全程都在伺候小丫頭。


    又是剝蝦,又是去骨。


    君靖離不時地掃她一眼。


    看似漫不經心,卻又讓她心驚肉跳。


    他把一個斟了紅酒的高腳杯輕輕放到她麵前。


    “陪我喝一杯。”


    “對不起,我不想喝。”她沒給他留麵子。


    他苦笑,也不強求,自斟自飲。


    “媽咪,我的小挎包放在耙耙的書房了,你去給寶寶拿迴來好不好?”


    小丫頭大眼睛裏閃著狡黠的光芒。


    海棠正愁找不到機會離開餐桌,聽到女兒這麽說,立馬起身直奔二樓。


    小丫頭靠近君靖離,悄聲問,“耙耙,你是不是惹到媽咪啦?她最近心情一點兒也不好!”


    “念念,乖女兒,爸爸問你個問題,一定要如實迴答。”他聲音更小,“那個簡叔叔有沒有跟你們住一塊兒?”


    “沒有!簡鼠鼠每次都呆不到一會兒,就被媽咪攆走。”


    “哦。”他的臉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海棠一上樓,就看到君靖離書房的門大開。


    她有些猶豫,進,還是不進?


    君靖離的書房有很多念慕的機密文件,在桃源裏就是一個禁區般的存在。


    站在門口的她,已經看到小丫頭的紅色小挎包正躺在一摞文件上。


    思考幾秒鍾,她推開那扇門。


    書房裏文件成堆,散亂著擺放在辦公桌上。


    她一把抓過那個小挎包。


    “嘩啦”!


    一份厚厚的文件掉在地板上。


    她俯身撿起。


    隻一眼,她就呆了!


    這份文件竟然是君靖離跟念念的親子鑒定報告!


    她雙手顫抖,一頁頁翻過,心已經麻木。


    君靖離真的給女兒做了親子鑒定!


    他竟然懷疑四年前的自己!


    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她對君靖離唯一的希望,已經坍塌。


    良久,她緩緩起身。


    把那份鑒定報告放到原處。


    真是嘲諷!


    她潛意識裏一直寄予厚望的男人,就是這麽懷疑她當年的付出!


    當年的她為了愛他,不惜跟父親決裂。


    海氏和父親被他逼入絕境,她身上背負白眼狼的罵名多年!


    一切的一切,曆曆在目。


    其實,一直都是她太自信。


    四年前,他就沒有顧慮過她的感受,用盡手腕使海氏破產,父親跳樓。


    當時的自己整個人都沉浸在他給的虛幻愛情之中,以為有他,就有了一切。


    素不知,時至今日,他竟會給他們的孩子做那勞什子親子鑒定!


    他鑒定的不是他們的女兒,而是四年前她對他的那顆心!


    她努力抬腳幾次,總算走出那扇門。


    她倚在樓梯口,心裏翻江倒海,滿滿絕望。


    “拿個包怎麽那麽久?”君靖離從下麵上來,“周叔帶念念去街心花園玩了。”


    她隻覺得自己心間一抹噬心的痛席卷了全身。


    她雙目盡是恨,盯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人。


    “怎麽了,不會一迴桃源裏就不舒服吧?”他陰陽怪氣。


    “君靖離。”她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為什麽要給念念做親子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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