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修煞等級而言,唐德還處在‘養心’的層次,換算起來,不過是一等銳士而已,隻是,綜合修行功法,刀術等級,戰鬥經驗,乃至於心裏素質,堆砌出他的戰力而言,也絕不能隻看成一位普通的一等銳士而已。


    不過,他實力再強,能欺負的胡鐵威沒有絲毫脾氣,但麵對啟奴,這一位堪比高等銳士的虎族勇士而言,他還是太弱了。


    哪怕僅僅是兩擊,都讓他受創嚴重,自半空墜落時,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四周的場景在他嚴重扭曲而不再真實。


    索性,這裏是紅岩戍衛軍團的後方,他一落地就有人跑來查看,不一會兒就有醫師為他治療。


    迷迷糊糊中,唐德隻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抬起,顛簸,又被翻動,包紮,似乎還有聽不清的聲音在耳畔迴響,直到最後,他心間的那根弦終於繃斷,昏了過去。


    ……


    是夜,血月高懸,在通往紅岩村的道路上,有一六足角馬正在趕路。


    馬速不快,隻是悠悠的沿著道路前行,而唐德騎在六足角馬上,卻是反身坐著,他看向黑暗中的紅岩戍衛軍團的營地,目光深邃,仿佛能透過黑暗。


    認真盤算,其實他白天昏迷的時間並不久,也不過兩個多小時的樣子,然而當他從昏迷中蘇醒,尋人打聽了一下戰況後,卻也是聽得他目瞪口呆。


    事後來看,他和胡鐵威的戰鬥隻能算是一次預熱,一枚導火索,獸化人一方的強者在關鍵時刻的偷襲,雖然重創了他,卻被袁宏抓住了機會,一番不講理的暴揍,隻是差一點就將那位同級別的獸化人強者給活生生打死。


    而這位獸化人強者身份也絕不普通,他的陷落似乎挑動了獸化人軍團的某根神經,以至於高端戰力不顧危險,聯袂衝鋒,傾力營救。而這一邊,唐山也迅速做出反應,紅岩戍衛軍團的數位高層強者,乃至於緊急支援的先鋒銳士軍團內銳士高手,也是依次登場。


    這一戰,愣是以雙方強者混戰搏命,硬生生的推向了高潮。


    甚至,鏖戰到最後,獸化人軍團的領袖,原紅岩戍衛軍團的首領胡鐵威都出手了,而唐山,唐老爺子也是毫不客氣的阻攔。


    這一戰,持續的時間並不久,也不過是日頭當空,雙方就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談不上誰贏誰輸,雙方都是損失慘重,也都無力追擊。


    最後,雙方都是默默的退迴營地,各自休整,猶如兩頭受傷的雄獅,舔舐傷口,恢複體力,等待來日再戰。


    也不得不說,雖然雙方都清楚,這首戰必須打出氣勢,打出風格,打出信心,但誰也沒想到,居然愣是打出了決戰的風采,愣是弄得傷筋動骨,兩敗俱傷。


    唐德在恢複一些體力後,就拖著傷痛找到了唐老爺子,也是從老爺子那裏,他得到了最新的戰損報告。


    這一戰,紅岩戍衛軍團先後投入包括騎兵,重步兵,刀盾兵在內總計近兩千人,足足三分之二的兵力,而到最後,更是有一千人永遠留在了戰場上,其中,作為騎兵最先衝鋒的士卒,幾乎是全軍向南,連同兩位都尉,一個也沒能活著迴來。


    至於最後的混戰,紅岩城一方更是有三位先鋒銳士戰死當場,三位重傷,其他人,甚至包括軍團領袖唐山在內,都是人人帶傷。


    按照唐德前世對古代戰爭的了解,因為過於慘烈,冷兵器的戰鬥中,雙方對壘,若是一方戰損達到三成,基本上就是崩潰的結局,而其後的尾隨追殺和踐踏,才是死人最多的時候。


    隻是,這條規則在霧嵐界卻並不適用。


    因為這個世界最根本的矛盾是人類和霧獸霧妖對庇護所的爭奪,兩者相遇,隻要是戰起,基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尤其對人類而言,一城一地,絕不可退讓,也沒那麽多輾轉騰挪的空間。


    所以,這個世界的戰爭,一方麵是各種戰術策略的匱乏,什麽圍點打援,千裏奔襲之類的手段極少,更多的是單純的攻守戰。


    另一方麵,因為身後就是家園,就是親人,對於士卒們來說,保家衛國並非隻是空泛的口號,而是實實在在的落到了眼前,所以,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所以,每一戰都可以看成破釜沉舟的死戰,每一戰都是勝則生,敗則死。


    所以,每到戰況焦灼時,尤為慘烈殘酷,遠的不提,就臨水鎮內那千五百士卒的死戰不退就可見一斑。


    當然,在唐老爺子的訴說中,這一戰,他們的收獲也是不小。


    首先。獸化人一方的損失隻多不少,他們雖然兵力雄厚,但因為預估不足,最後的強者對決中,死傷慘重。那一位前來營救胡鐵威,名叫啟奴的獸化人勇士雖然被救迴,但在袁宏的拳頭下,也隻剩下半條命了。


    其次,已經可以確認,獸化人軍團內,除了啟奴和胡鐵威之外,並不存在第三位高等銳士級別的強者,而沒了這等可以一一己之力左右戰場的強者,戍衛軍團一方的壓力要小得多了。


    而且,經此一戰,雙方高層基本上是人人帶傷,個人戰力在其後的戰爭中,能起到的作用也越來越小。而這對紅岩城是極為有力的,因為隻要戍衛軍團能守得住,拖得起時間,後續的支援隻會源源不絕。


    還是那句話,獸化人軍團要的是速戰速決,而紅岩城則必須將雙方拖入戰爭泥潭,拖到越久,勝算越大。


    而唐德,他在戰場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此時,他拖著傷痛未愈的身體,連夜趕迴紅岩城內,是因為在那裏,他還有必須去完成的任務。


    漸漸地,距離已經很遠了,唐德哪怕開啟了兇瞳術,都看不見遠方的營地輪廓了,他迴過神後,一個翻身,就已經跨坐在了六足角馬上,隻是輕輕用力一點,久經訓練的角馬仿佛能感受主人心意一般開始加速。


    在這寂靜的夜裏,隻能聽到‘得得得得’的馬蹄聲有節奏的想起,並越來越急,越來越快。


    唐德迎著夜風,發絲飛舞,他目光微眯,仿佛看到了夜色下的紅岩城,在那裏他還有新的戰鬥,即將開始。


    ……


    月上中天,紅岩城外。


    一番全力趕路,唐德身下的六足角馬依然全身汗濕,氣喘唏噓,而臨近城市時,唐德也開始減速。


    就在這時,道路上,又有兩騎從兩邊跨入道路,一左一後,和唐德並行,隻是略微落後半個馬身,兩騎之上,有兩人各自手持一個火把,熊熊火焰驅散了黑暗,也照亮了來路。


    唐德對二人的出現並沒有絲毫詫異,隻是微微點頭,就道:“羅三,震哥,讓你們久等了。”


    羅三馬術並不嫻熟,騎坐在一頭六足角馬上,身軀顯得有些僵直,隻是此時他仍舊微微躬身,略有些急迫道:“些許等待,不算什麽,隻是,唐爺,前方戰況如何?”


    事情已經過去兩天,紛亂的消息傳迴,紅岩城內也必然有了不少流言蜚語,而作為消息靈通之輩,羅三自然也是知道發生什麽了。


    隻是,知道的越多,他心中越是有難以掩飾的惶惶不安,開玩笑,獸化人若是真的占了城市,他這種掌控龐大產業,且和唐家親近的人必然第一時間遭受清洗。


    而這也是他見到唐德後,就安耐不住發問的原因。


    “慘烈,但紅岩戍衛軍團守住了。”唐德明白羅三的心情,卻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下結果,又問:“我讓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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