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岩城,南方,永川鎮。


    臨近傍晚,落日餘輝染紅了天際的雲彩,金黃的光芒灑落息河之上,又有風吹過,河水濤濤,湧起點點水花打碎夕陽,波光粼粼,異常美麗。


    若是平常時刻,這依著息河而建的永川鎮,就應該在這一副絕美的畫麵中升起煙吹。


    忙碌的人們背著農具歸家,相遇時又是暢聊幾句,嘹亮的笑聲足以讓百米外的人都側目。也有進進出出的商賈來迴,馬車聲,駝鈴聲,吆喝聲,火車聲,聲聲入耳。


    隻是,今天永川鎮注定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安寧。


    驚叫,慘嚎,嗚咽,哭泣,搭配著咆哮,怒吼,喊殺,刀劍揮舞,利刃破體的聲音,在這個平和的小鎮內響起,並越來越大,直至占滿所有人的耳膜。


    一隊隊身披甲胄,手持武器的獸化人湧入了鎮子,他們極有效率的化整為零,以十人為一隊,沿著一條條街道掃蕩而去,他們驅趕著人群歸家,稍有阻攔就揮刀打殺,毫不留手。


    他們所過之處,有的隻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而在鎮子的北方,某些屬於紅岩城的官署倉庫被打開了,露出的都是嶄新雪亮的刀槍劍弩,和糧食物資。


    鎮子的南方,永川鎮的軍營大門被悄無聲息的打開,某些人迎著幾人走入,他們似乎和來人很熟,但隻是轉眼,一柄柄刀劍就捅破了他們的胸腹。


    緊接著就是潮水般的獸化人士卒從四麵八方湧來,由幾位強大的獸化人勇士代領,直接殺入了軍營內。


    如果說對待永川鎮的居民,他們大都是驅趕,那麽此刻就是毫不留情的殺戮了,一個個帳篷房屋點過,都是帶著一身血跡出來。


    而永川鎮的紅岩戍衛軍團的老卒們則是猝不及防之下,幾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不過半個小時的樣子,整個大營內的喊殺聲已經漸漸淡了下去。


    大營深處,某個議事廳內。


    胡百煉臨窗而立,他看著整個鎮子內的殺戮,臉上表情淡漠如冰,不帶絲毫感情,隻是一雙滄桑眼眸微微閃爍,不知道自思索著什麽。


    他的身後,原本的議事桌上,有十多位戍衛軍團的高層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他們大都眼睛瞪圓,一副滿目怒容,死不瞑目的樣子。再看他們傷口,大都是被利刃分割,傷口橫七豎八,鮮血流淌一地,匯聚成河,血液的腥臭在房間中彌漫。


    也是這時,他的身後有敲門聲傳來,也不等他開口,大門就被推開,胡家大管家,一位虎族的老邁者就快步走了進來,他跨過通道上的屍體,隻是隨意的瞥了一眼,就不在理會了。


    快步走到胡百煉身後,他開口道:“老爺,主營已經拿下了,輕點後,共殺敵一千三百二十名戍衛軍團的士卒,基本上沒能逃走的。鎮子那邊也傳來消息,警務司已經被攻破了,基本上沒有遭遇阻力,倉庫內的物資糧食也在向這裏搬運,速度快些,天黑前就能完成。”


    胡百煉聽了匯報並沒有迴身,隻是微微點頭,就再次問道:“啟奴和鐵威怎麽樣了?”


    “鐵威少爺的傷勢並不嚴重,隻是力竭,休息一陣就好了。啟奴倒是則不容樂觀,那頭墨甲巨蛇著實太強,除了他根本就沒人能擋住一擊,所以很多時候他也不得不硬抗巨蛇的攻擊,被那紅雲灼燒嚴重。”


    “不要給我留麵子,說白了還是為了救鐵威而已,否則,他犯不著和那墨甲巨蛇死磕;出發的八位勇士,也不會隻有鐵威一人能逃迴來。”胡百煉仍舊沒有迴身,隻是語氣略顯沉重:


    “這一次確實是我大意了,是我覺得多年布局,勝券在握,又加上鐵威他心意決絕,我也有意讓他曆練,不願挫了銳氣,才最終答應的。


    否則若是啟奴在場,我與他聯手,就算是唐山再是算計精巧,我們也能以力破之。”


    胡府管家也是歎了一聲:“誰能想到唐山那老頭兒居然如此心狠,當年他兒子兒媳盡皆消失在迷霧之中,生死不知,唐家又被打壓的一文不值,但凡和唐家親近的世家和官軍都是被貶低罰沒,大夏傾倒之勢,他居然都沒有半點反應。


    又何曾能想到他居然硬生生隱忍了五年,才一招發難,這骨子忍勁,著實了不得。


    不過,老爺,我覺得即使如此,大勢仍舊在我們。


    占了永川鎮,有了充沛的物資和糧草,我們根本不需要懼怕什麽,哪怕紅岩戍衛軍團都匯聚在此,也不過四千多人,麵對我們近萬好戰兒郎,也隻是一盤菜。


    而且,說不好聽的,隻有確確實實打下來的紅岩城,才能令那些人類驚懼,也才能讓下麵兒郎們有‘飯食’吃。”


    “可我們沒時間了。”胡百煉終於轉過身來,他將書中的一張紙條遞了過來,輕聲道:“這是剛剛驚羽獵鷹送來的情報,你看看吧?”


    老管家先是瞅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才鄭重拿起那紙條,隻是迅速掃過,他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五大族聯合出兵,掃了獵虎城,怎麽可能?這絕不可能,以五大族之間的矛盾和尿性,就算是他們想聚起旗幟,也決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組成聯軍,哪怕是五大族族長親自到位都不可能。”


    “但這是我留在五族中的死士傳迴來的,不是一份,而是三份,所以,根本毋庸置疑,那麽,既然五大族真的聯合出兵,其實隻有一個可能?”


    說到這裏,哪怕以胡百煉的淡定,臉色都異常難看:“那些法主出麵了。”


    “這不可能吧?這,這……”胡虎管家都快跳起來了,他本能的想反駁,但聲音卻越來與小,越來越低。


    “不要慌了神,情況沒你顯得那麽差,我仔細考慮過,法主們就算是出手,為的也是這座城,而我們能夠討價還價的籌碼也隻有這座城。


    吩咐下去,從各隊挑出強大的勇士,組成百人先鋒隊,給他們四個小時,臨水鎮內任由他們強女幹劫掠,殺戮發泄,但四個小時後,讓他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明天早晨,我要他們首戰破敵,不勝不歸。”


    胡百煉的聲音越發冷酷,仿佛這決定成百上千條人命的命令隻是很平常的一句話,胡府管家雙眼微睜,不假思索道:“老爺,現在就要血祭勇士了?是不是太早了?”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現在最缺的隻是時間。所以,一切都必須要快,比所有人反應過來的都要快。”


    如此說著,胡百煉又再次轉身看向窗外,他的眸光異常冰冷,透過空間,看到了永川鎮外的情景。


    在那裏,胡百煉率領的三千精銳甲士已經抵達,隻是,麵對已經淪陷的永川鎮,他們最終選擇了安營紮寨,布置防線。


    “大戰才剛剛開始,唐山,我們之間的對壘還沒決出勝負,可被高興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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