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希有那麽一瞬眼神的微微停頓,隻是她表情冰冷,天色也暗,看不真切,她反問:“不是你,還能有誰?!”


    唐德沒看出什麽,他歪著腦袋想了想,也是認了:“倒也是哦,難道是我真的餓了?自己咽口水都沒注意?”


    他不認也不行,冰山美女,冷麵煞星,怎麽可能做吞口水這麽丟臉的事情呢?還被人發覺……


    “咕嘟!”


    唐德這一次聽得分明,他迅速扭頭,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又俯身看了桌子底下,也沒人,當他再次直起身子時,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崔小希,認真的,仔細的看,仿佛在等對方的坦白。


    崔小希被唐德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粉嫩的臉龐居然升起了兩朵紅暈,並沿著臉頰向下蔓延,直到脖子裏。


    “看什麽看,不就是咽口水嘛?我承認還不行?人家,人家這不是餓了嘛?”


    唐德聽得一個激靈,總覺得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這語氣,這神態,怎麽感覺都不對啊?


    還有‘人家’?!這稱唿,能是出自冰山美人崔小希之口?


    如此想著,唐德不由得向後縮了縮身子,拉遠些距離再去打量崔小希,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來看去,他還是覺得眼前這人,和他認識的崔小希都一模一樣。


    隻是,這氣質,似乎有些變了……


    唐德認識的崔小希冷若冰霜,淡漠的不會在意外界的一切,哪怕僅僅是用眼睛看著一些人,那特有的冰冷都足以讓人膽寒;哪怕自前幾天開始,她化身好奇寶寶,用十萬個為什麽淹沒唐德時,也從沒有缺少過淡漠。


    可現在的崔小希不同了,她坐在那裏,雙腿微斂,雙手放在膝蓋上,油然而生的是一種大家閨秀的優雅,而且,環繞她周身的冰冷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消散,隻見她盯著餐盤,一副雀躍欲試的樣子,居然在優雅中,還有幾分調皮可愛。


    等等,對於冰山美人,用調皮可愛這個詞,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啊?!


    “你真的是崔小希?”唐德脫口而出,但話音未落,他就後悔了。


    崔小希聽了唐德的質問,神色似乎有些慌張,她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體,才故作冰冷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我餓了,我們開動吧?”


    “恩,好吧!”


    “那我吃了哦。”


    說話間,崔小希就動了筷子,夾著一片烤羊肉放在嘴裏,微微咀嚼,臉上就露出享受的神色。


    她還品了一口桌上的黃酒,地攤上的酒自然說不上多好,但這被煮熱,又放了幾片薑的酒液入喉,也能驅散幾分秋夜裏的冰寒。


    “唐納德,你也吃啊,味道可好了。”隻是這短短的功夫,崔小希似乎就忘了剛才的尷尬,他低頭催促著唐德時,就好像是在與人分享美好的孩子。


    “哦,吃,我也吃。”唐德也拿起了筷子,夾起烤肉就放在了嘴裏,烤羊肉的味道確實挺好,鮮嫩芳香,但他吃著總覺得少了幾分味道,或者說此時此刻,他的心思並不在此。


    唐德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崔小希,總覺得這不是他平時見到的崔小希,或者說,這個崔小希才像是唐納德記憶中的,而平時的那一位冰山美人,則好像是崔小希的……孿生姐姐嘛?


    這一刻,唐德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詫異,繼而自己都否認了,首先,他從沒有聽過崔家崔小希有雙胞胎姐妹。


    其次,或許這其中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但那也是她的隱秘,唐德可以保持好奇,但不應該隨意探尋,否則,‘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


    唐德剛剛堅定自己的想法,就將崔小希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半晌她才灌了一大口酒,又塞了幾片烤羊肉,才似乎鼓起了勇氣,對著唐德輕聲道:“唐納德,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假如你有一個朋友,她不再是曾經的她了,你還能和她做朋友嘛?”


    唐德一聽就愣住了,第一反應是自己露餡了,他不是曾經的他,說的不就是自己嗎?


    可轉瞬間,唐德又否了這個想法,可她不是曾經的她,唐德浮起的第二個念頭就是剛剛的猜測,難道真是如此?!


    唐德心中有了些猜測,但卻越發不想聽其中的秘密,他雙眸微轉,就果斷岔開話題道:“對了,六子去了這麽久,怎麽到現在還沒迴來了啊?”


    說著,他還裝模作樣的左右看了看,就見長街的盡頭,六子抱著一條胳膊狂奔而來,那更遠處,有隱隱間的騷亂聲傳來,越發的喧嘩。


    人還沒到近前,六子就高聲喊了起來:“出事了,那邊出事了,別吃了,快,快,吹警笛。”


    唐德一驚,他身形一轉,迅速起身,扶住跌跌撞撞的六子,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六子身上到處是血跡,胳膊上不僅有一道寸許長的傷口,血肉翻卷,看那扭曲角度,似乎還脫臼了。


    “六子,你怎麽了?”


    似是觸動了傷口,六子臉色煞白,但他卻不敢耽擱,深吸了口氣,立刻道:“那邊,何家遭人襲擊了,一群人在何家宅院裏見人就殺,我如廁時碰到了一人,與他拚了幾刀,用這條胳膊換了他一條腿,才跑迴來的。”


    唐德一邊聽著,一邊迅速撕下了自己的一條衣袖,裹在六子的胳膊上,喊道:“來不及消毒了,先把傷口的血止住,你忍著點。”


    六子大喊:“先別管我,快,快吹響警笛,在把局子裏的人都給招來,再晚……”


    唐德根本不等他說完,直接將一團抹布塞入了他的嘴裏,而後手上微微用力,握緊手臂一陣扭轉,隻聽卡擦擦聲中,已然將他的胳膊歸位,六子疼的嗚嗚亂叫,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一年的時間,無論是唐宅內的經曆,還是紅岩學院的應急救援課程,這一套手法唐德已經非常熟悉了,而後,他又迅速用布條裹住傷口,才問:“你說的何家,就是占了這馬市一半以上股份,並負責具體運行的何家?”


    六子緩過了一口氣,道:“就是那個何家,正在被一群黑衣人黑衣人圍攻。這何家背景也不普通,真要是出事了,我們警務司估計都得背鍋,快,快,叫人。”


    唐德微微沉思,就做出決斷:“這裏距離警務司太遠遠,吹響警笛那邊也聽不見,這樣,六子,你已經負傷,留下也是無用,你先迴去,通知警務司派人手過來。


    至於這邊,我和崔同學先去看看……”


    “你們?不行,不行,太不安全了。”


    “放心了,以我們的實力,就算是打不過,還逃不了嗎?現在情況緊急,不能耽擱了,你快走吧。”


    “那,好吧,你們小心點。”六子也知道耽擱不得,微微猶豫就應了,他掙紮著起身,邁著踉蹌的步伐就對著警務司跑去。


    唐德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握了握腰間刀柄,因為這幾天紅岩城的亂象,他早有遭遇戰鬥的準備,武器裝備自然是隨身帶著。


    此時他心中無驚無怒,無喜無悲,作為警務司的實習生,既然碰到了,那自然得管管,而他之所以敢管,自然是他的實力夠強,手中的刀夠利。


    歪著腦袋,唐德看向崔小希,笑了笑:“走吧,我們去看看,看看誰敢在我們值班的時候鬧事?”


    “好。”崔小希應了一聲,卻又突然道:“嗯,真的要去?”


    唐德疑惑:“有問題嘛?”


    “沒,沒事,我們走吧。”


    唐德咧嘴一笑:“走,我還是挺期待再見識一下崔家的神血武裝——擂鼓翁金錘啊!”


    說話間,兩人已經快速對著街道的盡頭,混亂之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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