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的唐德雖然也才三十歲,但已經在社會這個大染缸內混了不少年了,他經曆過朋友的背叛,也曾被上司打壓,經曆過對手巧舌如簧的告密,也和客戶鬥智鬥勇。


    他丟過工作,也曾被他人奚落,他受到過老板賞識重用,也因看不慣某些事情而憤然辭職。


    終於,到了三十歲時,他覺得自己已經褪去了少年的天真和稚嫩,是個成人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麵對很多事情,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但是,但是,但是……


    這些種種絕對不包括現在這種情況……


    “我曰,我的庇護所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居然跟我死磕?”


    “前世今生加一起,我殺雞宰鴨的次數都屈指可數,這,這是要趕鴨子上架了?


    完蛋了,完蛋了,庇護所要給力,老天要保佑啊,怪物進不來,進不來,進不來……”


    這一瞬,唐德要多虔誠就有多虔誠,而老天似乎也聽到了他的祈禱,下一秒,恐怖霧獸的咆哮止歇,一團團灰霧已經越過迷霧和光芒的邊界,直接衝了進來,衝了進來,真的衝了進來……


    “我曰你祖宗。”


    唐德一聲怒吼,反手直接從地麵拔出了一把半人高的斬馬刀,又拿起一個圓形盾牌,擺了個不太標準的半蹲姿勢。


    天可憐見,這是他從不知那個古裝電視劇裏學來的戰鬥姿態。


    可轉瞬間,他又將大刀盾牌給扔了,撲到一套半身甲胄麵前,手忙腳亂的給自己套上,這才又把大刀和盾牌給拾了起來。


    這時,在唐宅的光芒照耀下,衝進庇護所的霧獸身上,灰白迷霧也漸漸被驅散,露出這些被召喚而來的霧獸本體。


    這霧獸外形類似野牛,體長三米開外,高兩米,體型壯碩彪猛,有三條尾巴,似蛇一般盤旋。


    牛怪的後肢還是牛蹄,但前肢卻變成了利爪,這導致它們奔跑時總有很劇烈的起伏,似乎平衡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它所過之處,地麵被犁出一個個深深地孔洞。


    牛怪有一身火紅的皮毛,奔跑起來仿佛一簇燃燒的火焰,可獨獨它的眼睛卻是慘綠,似午夜墳地裏升起的鬼火,冷幽幽的,閃爍著嗜血的殺意。


    隻一眼,唐德的心就不住的往下沉,好家夥,就這外形也是身經百戰的主,要殺他一個弱雞,還不是一個衝刺的事情。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牛怪不是一隻,還特麽是一群,自迷霧中奔出,也不知有多少。


    不過,伴隨著牛怪的接近,唐德也是發現了不同,似乎唐宅內的光芒對牛怪有極大的壓製作用,牛怪離唐宅越近,速度越慢,就仿佛是裸身潛入水底,越到深處,水壓越大。


    這是,機會?


    那麽,殺吧……


    “殺殺殺!”唐德神色瘋狂,一聲怒吼,把自己所有的恐懼都化為癲狂,揮舞著大刀盾牌直接衝了出去。


    以他的本心,那自然是不想衝的,但也不知怎地,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明悟,若是這牛怪占領了唐宅,庇護所的屏障就會消失,而他也逃不了一死。


    反而,若是他玩命一搏,將牛怪攔在了宅子外,卻還有活命的機會。


    這一刻,唐德一個來月好吃好喝,外加煉體修煞的成果表露無疑,手中大刀盾牌輕若無物,百米的距離,三兩步就是一衝而過,來到了一頭牛怪麵前。


    這牛怪瞪著一雙慘綠色的眼睛看著他,幽冷的牛眼好似能結出寒冰,它全身肌肉不住的鼓動,正在竭力爆發最強的力量前衝,想要將唐德撞死。


    可此刻的它已經沒有了剛剛進入庇護所時的速度,反而如同深陷泥沼一般在掙紮,唐德幾乎本能的轉身,躲避,用盡了全力,手中斬馬刀一揮而下。


    這一瞬,唐德幾乎有種斬馬刀就是他手臂延生的錯覺,而這一擊斬出的不僅僅是手中的刀,更有他求生的精神意誌。


    長刀破空,帶著細微的嗚咽,劃破了牛怪的火紅皮膚,唐德眼睜睜的看著那血肉翻卷,猩紅的血液仿佛噴泉一般湧出,而他也因為用力過猛,身子前撲,和牛怪來了個親密接觸,被鮮血淋了一身。


    在地上滾了一圈,唐德立刻爬了起來,這時他才發現,這一刀居然硬生生的斬下了牛怪的頭顱,猩紅的血液自斷口流出,將土壤浸濕,而牛怪的屍體還在本能的抽搐。


    唐德低頭,對上了牛怪的眼睛,那慘綠的牛眼中神光還未完全消散,他仿佛能從那牛眼中看到不可思議,看到迷惘,看到眷戀,也看到恐懼。


    這一條生命,就消逝在了自己手中。


    不由得,唐德舔了舔嘴唇,卻發現嘴裏全是血液,泛著腥甜,也不知是牛怪的,還是自己的。


    好吧,沒等唐德繼續感慨,一股絕大的力量將他橫著掃飛了出去,唐德隻覺得自己身體在半空中轉了數個圈,掉落時,五髒六腑都快碎了。


    索性,他剛剛套上的甲胄起了很好的防護效果,雖然被摔得五勞七傷,但終究還是沒有致命。


    起身,將手中的盾牌扔掉,唐德抬眼就看到了一頭牛怪,瞪著殺氣肆意的慘綠眼睛,奔著他衝了過來。


    他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水,雙手握持斬馬刀,赤紅著眼睛就再次衝了上去。


    去特麽的憐憫和感慨……


    去特麽的善良和尊重……


    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既然我不想死,那麽,殺就是了!


    長刀破空,唐德重複著之前的動作,三兩步衝到牛怪的身邊,轉身,避過,然後就是一刀揮出。


    這一次,他已經有了經驗,知道庇護所提供的武器,鋒銳的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於是,他控製了力道。


    斬馬刀仍舊輕易的破開了牛怪的頭顱和動脈,讓鮮血灑在本就猩紅的土地上,而唐德卻沒有停止,他收刀急竄,開始追殺其他牛怪。


    也就這麽一耽擱,已經有牛怪衝進了唐宅八十米內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當殺戮開始,很多事情就順其自然的發生了。


    唐德已經忘了時間,忘了傷痛,忘了死亡的威脅,他滿腦子裏有的隻是無可遏製的殺意,仿佛是沉澱在血脈深處的殺戮基因被激活,他化身野獸,在整個庇護所內瘋狂的揮舞著手中的刀。


    牛怪很強,若是在迷霧中,就唐德這樣的,最多算是奔跑的食物,一個衝鋒就解決的事情,可這裏是唐宅,也是唐德的主場。


    在這裏,莫名的壓力限製了牛怪的速度,雖然力量依舊強橫,但發力和攻擊的時間卻被拉長了,而這一切落在唐德的眼中就好像是身處在一場慢放的電影中。


    在這裏,唐德能夠看得清牛怪的每一個動作,肌肉的抖動,利爪的揮舞,尾巴的甩擊,利角的突刺等等等等。


    他是這部慢放電影中,唯一可以正常行動的人,他的刀可以輕易的劃破牛怪的皮毛和肌肉,並切斷骨頭。


    他在殺戮,用盡一切力氣在殺戮。


    他從沒想過當自己放下一切負擔時,會表現出如此的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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