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氣憤的勉強坐正後,在薑明臉上又狠狠的甩了一個耳光。


    薑明哭笑不得的看著雲暮。


    “怎麽挨打的總是我…”


    坐在前排的南天翔和冷峻笑得已經直不起腰來。


    在短短的四個小時的車程中,薑明至少挨了二三十個耳光,車內清脆的耳光與笑聲此起彼伏的響起著。


    夜幕降臨,高原深處一條混濁的小溪邊,薑明一行人生起了篝火,將活人墳場帶來的被褥鋪在鵝卵石的地麵上,借著篝火的餘溫露宿野外。在崎嶇的山路上奔波了一天的幾人,早已疲憊不堪,吃過一點幹糧後幾乎沒有任何交流便很快入睡。


    夏夜的高原溫度依舊很低,薄薄的被褥即便卷在身上也覺得寒意逼人。薑明一直守在篝火旁,慢慢往裏麵添加著樹枝生怕它熄滅。在這片原本植被茂密,現在卻連撿幾根樹枝都費勁的高原深處,薑明心裏感歎,大自然這頭溫順的小羔羊終於開始報複了,以人類難以接受的方式。為什麽人會去做那些明知道會後悔的事情?


    雲暮的一聲咳嗽,讓薑明停止了感慨。躡手躡腳的走到雲暮身邊,將披在自己身上的被褥蓋在了雲暮身上。剛想往迴走,雲暮猛地一轉身盯著薑明,那張冷冰冰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


    薑明勉強的笑了一下,便轉身想要坐了原位。


    “謝謝。”


    雲暮出人意料的說道,並一同走到篝火旁也坐了下來。


    “我知道之前對你是過分了一些,但我覺得那很公平,算是對你的一種報複吧。”


    “報複?”薑明有些不解的看著雲暮。


    “我自認為跟中紀元的雲暮沒多大關係,但她畢竟是未來的我,在情理上來說,我得幫她出這口氣。”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薑明已疑惑的問。


    “不存在什麽誤會,我們帶你迴虛紀元之前調查的很清楚。雲暮是因你而死的。為什麽明明知道有禁育令,卻還要一意孤行,讓她意外懷孕,忍一忍會死嗎?”


    薑明搖了搖頭。


    “看來這中間確實有誤會,在我們交往的三年裏,我根本沒碰過她。”


    “什麽?!你當我傻嗎,那孩子是怎麽來的?”


    “傻的人不是你,是我。我應該早點帶她私奔的,這樣她父親就無法幹涉我們,也就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情。”薑明有些哽咽。


    “後來的事情?”雲暮沒有理會薑明的情緒,繼續追問到。


    “我這種出身和家境,注定無法獲得雲暮家裏人的肯定和接納。這卻並不影響我們彼此相愛。每次談到婚嫁時,他父親總以禁育令為由推脫,平常也管教極嚴,晚上幾乎不讓雲暮出門,這一等就是三年。期間雲暮的父親一直介紹許多更為有權勢的的男人給雲暮,想逼我出局。這一舉動使得雲暮對她父親更加反感,甚至排斥父親介紹來的男人,每次都當麵給他們難堪讓其知難而退。


    結果在相親的過程中得罪了某些表麵上衣冠楚楚,實際上卻人麵獸心的男人。


    在某個精心策劃的上流酒會中,雲暮被灌醉,在酒會散場之後雲暮的保鏢怎麽也找不到她。在失蹤了一整夜後,第二天清晨雲暮裹在一條被子裏,全身****的被扔在了雲暮家的別墅後門。


    為了維護家族的聲譽,雲暮的父親沒有報警,也沒有私下追查。隻是花了一大筆封口費,讓目睹這件事的自家別墅保安和傭人閉嘴。經曆過這件事後,雲暮整整三個月沒有出門,也沒有見我,整日在家以淚洗麵。


    直到三個月後,有一天雲暮突然喬裝來找我,說讓我陪她去趟私人診所。見她躲躲閃閃精神恍惚的樣子,我心疼之極便沒有多問就陪她去了。到了診所我才知道那件事和事後雲暮懷孕的消息。但懷孕的事她並沒有告訴她父親,不想再讓他父親在插手自己任何事。也不敢去醫院,怕有損家族的聲譽,這個父親看得比命還重的東西。


    於是便自己私下找了這家地下的黑診所。起初我一直擔心她會無法忍受人流的劇痛和術後的康複問題。誰料想人流這種小手術居然要了她的命。命案發生後,媒體蜂擁而至,為了保持雲暮純潔的形象,我隻能當眾謝罪承認是自己害死了她。”薑明抬起頭,眼圈紅腫的看著一旁的雲暮。“你還是繼續恨我吧,這樣我也許能稍微好過點,就當作是一種特殊的救贖吧。”


    雲暮用憐憫的眼光看著薑明,“這對你不公平。”


    “我從來沒想過要去追求什麽公平,那是**得不到滿足時的一個宣泄口,宣泄完後還是得迴到現實,心底的疼痛不會減輕隻會加劇。”


    “所以你才把以前的那份未完成的情感寄托在我身上?你不覺得這種自欺欺人的救贖方式,也無法讓傷口愈合嗎?”雲暮關切地問。


    “其實我都明白,這樣對你也不公平,隻是總跨不過那道坎而已。”薑明的臉上流露著無助的神情。


    “我也不稀罕什麽公平,能用我自己喜歡的方式活著就行。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做著自己喜歡的事。”雲暮安慰道。


    “這句話,她當年也跟我講過。隻是那時候不懂,滿腦子想的都是努力得到她父親的認可,卻忽略了眼前的她。”


    “我想這點是我們唯一的共鳴之處,這也是我三番五次來中紀元的原因,我不想重蹈你的覆轍,我要抓住眼前的幸福,我要找到我的薑明,你能幫我嗎?”向來高傲的雲暮居然放下了架子懇求道.


    “我會盡我所能的,對於現在的我而言,你能幸福是我彌補遺憾的最好方式。”薑明和雲暮相視而笑,一種無形的默契在兩人中間慢慢產生。


    一聲突如其來的孩子啼哭,嚇的雲暮突然躲進了薑明的懷裏。其他人也被這哭聲吵醒,醒來後沒有立即去尋找哭聲的來源,而是傻傻的看著抱在一團的薑明和雲暮。


    “你們這是…”梅子問道。


    “別趁機占我便宜行嗎!”雲暮怒氣衝衝的一把將薑明推開,站起身來。


    薑明一臉尷尬的看著眾人,“意外…意外。”


    啼哭又再次在這荒無人煙的曠野中響起,眾人不由打了個寒顫。


    “我是個比較信奉科學的人,這種時候誰能給個解釋嗎?”梅子膽怯的問。


    “我聽說集中營曾經就建立在這一帶,裏麵很多小孩被活活折磨死。你們說會不會…”冷峻欲言又止。


    “這都什麽年代了哪來的什麽集中營啊?”南天翔問。


    “我也有聽聞過集中營的事,還見識過從集中營出來的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冷峻所說的應該就是那個集中營。”薑明補充道。


    “與二戰時的戰俘集中營不同,它的全名叫棄嬰集中營。這是一項秘密計劃,還記得禁育令實施的那幾年,民間私自產下的那些被強迫上繳的嬰兒嗎?


    各國政府為了培養惟命是從的冷血戰爭機器,將這些嬰兒和可能一輩子都會流離失所的棄嬰聚集在一起,讓他們從小就學會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利用被親人拋棄的憤怒和天生的某些生理殘缺,來激勵這群孩子不斷變強。在經曆過嚴酷的層層篩選,和存活比例不足百分之一的不斷淘汰後,最終活下來的人都是冷血的全能戰爭兵器。


    現在這群人大部分都淪為了自由國度的追隨者。”冷峻迴憶著以前盜取各國機密時所發現的一些駭人聽聞的秘密計劃。


    “為什麽不將這殘忍的事實公布出去呢?”梅子問道。


    薑明打斷道:“我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那裏糟糕的環境比棄嬰集中營好不了多少,最令我們這些孤兒無法接受的是渺茫的未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集中營也許是棄嬰較好出路之一,起碼還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眾人都在專注的聽著冷峻和薑明的分享,隻有南天翔一人站起身來,尋著哭聲朝越野車的方向走去。


    “別瞎掰什麽棄嬰集中營了,哭聲是從車裏傳出來的。”南天翔小聲的喊道。


    眾人緩緩的走到車邊,南天翔打開車門後猛地一下鑽進車內,哭聲頓停。


    “怎麽沒動靜了?”梅子嚇的躲在了冷峻身後。


    “你別拉著我呀,我也怕…”冷峻拽著梅子一起躲在了薑明身後。


    “你們至於嗎?”薑明嘲笑道。一迴頭,南天翔從車內衝到薑明麵前大吼了一聲,嚇得薑明癱坐在地。


    “你至於嗎?”梅子學舌道,眾人見狀大笑。


    南天翔緩緩將懷中的一名小孩抱出,小心翼翼的遞給梅子。


    “狼孩?”眾人吃驚的喊道。


    “天哪,他一直都在後座上嗎?”


    “肯定是平秋被抓後,他昏睡在了車裏,活人墳場的關押者們把這個小家夥給遺漏掉了,隻抱走了大狼孩。”薑明分析道。


    梅子將小狼孩抱在懷中,輕輕搖晃著,小狼孩卻總是哭個不停,一幅極為難受的樣子。


    “沒當過媽的人果然不熟練呐。”南天翔笑道。


    “跟熟練無關好嗎,是高原反應。”雲暮摸著小狼孩發燙的額頭說。


    薑明將幾個物資背包翻了個遍,隻找到槍傷藥並沒有退燒藥。


    冷峻也趕忙拿出電腦,想上網查找一下治療高原反應的辦法,這才想起來電腦已經沒電很久了。


    “別等了,趕緊找戶當地人家幫小狼孩退燒吧。”


    眾人連夜驅車尋找醫療設施齊備的城市。


    眼見天都快亮了,依舊看不到的城市的影子。狼孩一路上不停嘔吐,情況越來愈糟。眾人在途經一片山穀時,看到了山穀口立著一塊:“活人止步”的標識。


    “這是...什麽鬼地方。”梅子詭異的看著陰森的山穀內說道。


    “進去吧,沒時間猶豫了!”南天翔不顧眾人的反對,將車駛進了陰冷幽深的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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