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神煥之恩的青水族大長老主動在前麵為神煥魂體領路,而尚未反應過來的各族大長老和藍止水則傻傻地跟在了神煥身後。


    除了青水族大長老之外,在場眾人尚不知曉眼前這位救他們於絕境中的神煥究竟是誰,隻能跟在後麵一觀究竟。不論這個神煥到底是誰,隻要到了蘊龍海,那一切疑問都會有答案。


    “深海之心”內部,神煥依然堅守在方台之前,以他這來自神啟空間的大陸的肉身為媒介,為河洛空間指引迴歸的方向。


    問心劍連同劍鞘不知何時已被神煥取下立在身旁的地麵上。


    有靈的問心劍感應到另一個熟悉靈魂的靠近,已經知曉了即將發生之事,激動地發出陣陣顫鳴。若不是它不久前才受黑雲殿五大高手聯手一擊,此時它恐怕早已興奮得脫鞘而出了。


    十方水族權柄最高的十人簇擁著神煥魂體來到蘊龍海所在的一層,當看見方台前未曾移動一步的神煥時,除了青水族大長老之外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兩……兩個神煥……這是怎麽一迴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齊將目光投向了藍止水。


    藍止水的表情沒比其他人好到哪兒去,看著一模一樣的兩個“神煥”,與神煥接觸最多的他比誰都要難以置信。


    神煥的魂體不管這十方水族權柄最高的十人,帶著微笑,一步步邁向方台。每走一步,魂體都感覺到來自肉身的引力變得更加強大,幾乎是扯著他在向肉身靠攏。即便如此,他每一步還是走得那樣平穩、那樣從容。


    “‘你’來了。”


    “我來了。”


    “現在不是時機。”


    “無妨。”


    “吃力嗎?”


    “亦是一種鍛煉。”


    不明所以的對話令眾人一頭霧水,隨即,他們便震驚地看到神煥的魂體緩緩坐下,閉目養神。


    “你們還不明白嗎?”終於從狂喜中恢複過來的青水族大長老盯著遠處的神煥向眾人解釋道,“他們其實是一個人!一直待在‘深海之心’中的人是神煥,自外空間而來的人也是神煥!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一定是某種變故讓神煥暫時變成了兩個人。”


    “那他們為何不合二為一?”赤水族大長老疑問道。


    “因為我們拖累了他們,不,是拖累了他。合二為一,對他來說是勢在必行之時,否則那名自其它空間而來的神煥也就不會來幫助我們了。他之所以不現在合二為一,也許是為了繼續為我們的空間遷移指引方向,不希望中途出現任何差池。”


    “這……青水族大長老你是不是用錯詞了,這怎麽能叫拖累呢?頂多算我們耽誤了他吧!”紫水族大長老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不輕的傷,笑容頗為難看。


    “注意到那名自其它空間而來的神煥坐著的那塊土地了嗎?你們以為他真的是在閉目養神嗎?”


    經青水族大長老這麽一提醒,眾人才發現神煥坐著的那處地麵似乎比四周低矮上一些,紛紛露出震驚的神色。


    “深海之心”的由十方水族的先祖們利用從故鄉帶來的珍貴材料共同打造,不但每一層都平滑如鏡、不見起伏之外,硬度和抗衝擊性也極高。就算是十族大長老聯手,都休想在“深海之心”內部的地麵上留下任何痕跡!


    可眼前,神煥根本沒有任何使用力量的跡象,卻已經將地麵坐塌陷了一塊!


    “一定有著某種力量在牽引著他們彼此靠近,為了不影響我們的迴歸計劃,神煥正在努力地抗衡著那股力量的牽引。這不是我們拖累了他,又是什麽?”


    看著兩個神煥的背影,藍止水心中忽然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明悟,念頭通達,周身罡氣猛然爆開!當氣息迴流,藍止水的實力已經暴增至天階巔峰!


    這樣跨越式的進步本來是值得眾人齊聲道賀的,但在場所有人包括藍止水自己都已經驚訝到近乎麻木了。與神煥帶給他們的震撼相比,藍止水這突然間的進步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強烈的好奇心令十方水族諸位大長老都沒有離開的意思,一直陪著兩個“神煥”一起呆在“深海之心”中。


    時間悄然過去十餘個時辰,神煥魂體為了抵抗來自肉身的引力,已經將大半個身子都陷入了地麵之下。即便如此,強大的引力仍是拽著神煥魂體向前移動了數寸,在地麵上留下一個清晰可見的地坑!


    突然,九位大長老和藍止水臉上不約而同露出驚喜之色,與此同時,在“深海之心”外,正在養傷的十方水族聯軍每一位戰士臉上也露出了同樣的驚喜之色!


    因為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在這個瞬間,湧上了他們所有的心頭!


    一股既熟悉又陌生、浩如煙海的水元之力!


    故鄉!


    數息之後,十色光柱自十處蘊龍海爆衝而起!十色光柱無視阻礙,衝破“深海之心”,衝破海麵,衝破雲霄,衝破空間,連接起兩處越來越靠近的空間!


    同一時間,蘊龍海中十頭守族水龍一齊發出久違的龍吟之聲!


    這聲龍吟充滿了守族水龍內心無可抑製的喜悅!不僅僅重獲新生的喜悅,更有重迴故鄉的喜悅!


    在無數年前,它們就是在故鄉的大海中誕生的,後來它們與十方水族的先祖一同離開故鄉開辟了河洛大陸!這些年,十方水族的族人已經繁衍了不知多少代,故鄉隻存在於各族的典籍記載中,但它們守族水龍卻從未忘卻!


    為了維持河洛空間的穩定,守族水龍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靈智也因此受損,以至於十方水族之人隻能依靠禦龍令來控製它們。現在,得到了故鄉的水元補充,即使力量恢複需要時間,守族水龍的靈智卻在第一時間恢複了它們原本的水準!


    “太好了……太好了……守族水龍終於將要恢複了……故鄉……故鄉……我們終於要迴來了……源自曆史的錯誤,我們終於可以從第一步開始修正了……”行將就木的白水族大長老望著十色光柱,老淚縱橫。


    “故鄉……”青水族大長老臉上的表情要比其他人複雜許多,長袖中的雙拳已悄然握緊……


    時間又過去半個時辰,“深海之心”忽然自海底升上海麵,在十方水族所有人驚歎的目光中,“深海之心”的上部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將蘊龍海所在的那一層變作了海上浮島!


    來不及思考這變化的原因,平靜如鏡的蘊龍海驟然掀起萬丈波瀾!


    十頭守族水龍紛紛破海而出!與以往不同的是,現今的守族水龍體型已經大了許多,過去的體型與現在相比,隻能稱作小蛇!而現今的守族水龍力量,也比過往強大了不知多少倍!


    現在,它們才是真正的守族神龍!


    十頭守族水龍分別駕馭十色水浪,禦風乘浪,神武非凡!天際彩虹架橋,溝通天地,溝通過去與未來,為十方水族引來他們期待已久的新生!


    “終於……”神煥魂體緩緩站起身來,走向重任完結的肉身。


    “終於……”神煥肉身重新背起問心劍,邁步迎向迴歸的魂體。


    接觸瞬間,昊光大放!


    身魂合一!各有曆練的魂體和肉身終於迎來融合的一刻,迴歸本我!


    感應到下方強大氣息的變化,天空中的十頭守族水龍似有所悟,同時發出一聲嘯天龍吟,旋即,十龍合一!


    “守族水龍們在做什麽?”


    “看那樣子,好像……好像是融合?”


    “守族水龍都融合了,那守族水龍究竟是要守護那一族?又要留在哪兒?”


    看著空中漸漸融合的十族守族水龍,看著那掩蔽守族水龍軀體的昊日之光,白水族大長老露出一抹苦笑,看向身邊眾人:“就連守族水龍都比我們明白十方水族的複興之道,我們還要繼續愚蠢下去嗎?”


    眾人不語。


    十方水族彼此之間間隙已深,此次聯合,乃是危難關頭不得不為,要想真正消除各族間的隔閡、甚至完成十族歸一,非是一朝一夕可成之功!就算他們是大長老,也不能強逼族人接受他們不願意接受的生活方法!


    看著眾人的表情,白水族大長老無力地歎了口氣,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一瞬間似乎又少了幾分生氣……


    天空中,昊光消散,神龍現身!


    一頭集十龍之力、匯十龍之靈的水元神龍在兩處空間即將接觸之際嘯天而生!通體透明的水雲神龍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爛奪目的光彩,翻身為雲,覆爪為雨,水元之力生生不息!


    而在海麵之上,一名迴歸本我的黑衣男子持劍而立,雙魂之力水乳交融,一股強大到令天地顫栗的氣勢自他身上磅礴橫掃而出!


    不僅僅是劍神至高劍意,更是——


    悟境!


    在萬道目光的注視下,一道完全由水元之力組成的水泉將神煥自海麵緩緩托上高空,最終停在水元神龍的頭頂!


    一人一龍!


    同獲新生!傲視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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