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後,罡氣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的神煥迴到葬雨林地。


    當葬雨林地的第一滴雨落在神煥身上之時,神煥就聽到葬雨林地深處那原本緩慢卻富有詭異節奏感的竹竿敲擊聲變得越來越急促!後來竟漸漸趨於狂暴!


    可怕的是,神煥的心跳也隨著這狂暴的葬雨律開始劇烈地跳動,讓神煥渾身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難以言喻的痛苦。


    “你!為什麽沒有將書帶迴來!你!為什麽空手而歸!”林地深處傳來此地主人憤怒的質問。


    神煥麵色已經紅得快滴出血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擠出一個答案:“朔雪忘穀穀主讓你自己前去取書,否則,你今生都無法再看到那本書。”


    神煥再傻,也不會將那穀主原話中的“滾”字複述給葬雨林地之主。


    葬雨律戛然而止,神煥的心跳也隨之突然停止,片刻之後才重新恢複到正常的樣子。這劇烈的變化讓神煥的內腑差點當場崩潰!及時神煥以罡氣強行穩定,內腑也因此受到不輕的傷害。


    “你……你見到她了?”葬雨林地之主的聲音忽然癡了。


    這反應大出神煥意料,神煥甚至心想:這人莫不是瘋了?


    那穀主稱葬雨林地之主為“負心無情的狗賊”,又叫葬雨林地之主自己去取書,怎麽看,都像是葬雨林地之主拋棄了她。


    但從葬雨林地之主此刻的反應看來,卻好似是朔雪忘穀穀主拋棄了他,他才是被拋棄的癡心的可憐人。


    “不……你怎麽能看見她……你怎麽能看見她!你沒資格看見她!你沒資格!”


    竹竿敲擊聲再次響起,而且更加急促,更加狂暴!


    神煥此刻終於可以確定,這葬雨林地之主必定是瘋了。偏偏這個瘋子實力深不可測,不用現身,光靠這詭異的葬雨律,便將神煥折騰得夠嗆。


    心跳再次異常急促的神煥清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現在無法使用時間法則,不能以時間法則自我恢複。即使可以使用,也經不起這樣反複的折騰。


    神煥不知道這葬雨律到底是使用了哪種法則的力量,一時也想不出對策,隻能暫時以全部的罡氣勉強護住內腑,將傷害降至最低。


    “一定有解決的辦法!”神煥強迫自己在異常的身體狀況下冷靜下來。


    如此被動挨打自然不是辦法,但現在這樣的情況,神煥需要將罡氣全部用來保護內腑,甚至連劍意都無法調動,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反擊方式。


    正當神煥束手無策之時,忽然感到背後的劍鞘中傳來一陣陣涼意。


    神煥頓時一喜,伸手拔出背後的問心劍,劍身之上散發出陣陣寒氣。


    樸實無華的一劍揮出,一道水藍色的冰雪劍氣直襲葬雨律的聲源之處!


    這道冰雪劍氣正是神煥借由問心劍吸收異能,從朔雪忘穀穀主冰封問心劍的寒冰中抽離出來的氣!


    冰雪劍氣一出,葬雨律再次停止,神煥也趁機緩了口氣。


    “這是她的風雪之力!不錯!這一定是她的!同樣是風雪之力,她的卻無可模仿、獨一無二!你……你怎麽會有她的氣……你是誰?她派你來做什麽?向我示威嗎?她已經拋棄了我,拋棄了我們的孩子,她還派你來向我示威!到底要我躲到哪裏,她才肯放過我……”說到後來,葬雨林地之主經物業了起來。


    神煥頓時哭笑不得,神煥覺得自己今天真是長了見識,這又是演的哪出?一個深不可測的瘋子,比一個深不可測的高手,還要可怕許多許多……


    不過是發了一道風雪劍氣,葬雨林地之主竟連神煥是誰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哭笑不得歸哭笑不得,神煥可不會浪費這樣的好機會,不顧內腑的傷勢尚未穩定便全速退出了葬雨林地的範圍。


    “小貓咪還在葬雨林地之中,難道要迴去獨蓮雪峰通知易笮前來?罷了,易笮將此事委托與我,我還是負責到底吧。一個瘋子雖然令人頭疼,但也令事情出現了意外的轉機。”


    打定主意,神煥再次朝朔雪忘穀而去,疾馳的身影在天空中留下無數殘影……


    解鈴還須係鈴人,此事,還是隻有交給朔雪忘穀穀主前來處理。


    再次步入朔雪忘穀,神煥知曉自己到來之事瞞不過穀內之人,幹脆也就不深入穀中,而是在穀口等待穀內之人出來。


    當那驚人的氣息出現時,神煥略微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次是穀主直接親自出來相見,而不是派劍婢攆人。


    “小子。”穀主的聲音永遠都是同樣的冰冷,“莫非你以為我昨日不殺你,朔雪忘穀就是你可以隨意踏入的地方嗎?”


    “非也,此次前來,乃是有關於葬雨林地中那人之事相告。”


    “哼!那狗賊就算死了,都和我沒有一點關係。他的事,我沒興趣。”


    嘴上雖是這麽說,但穀主靜立等待的身體卻暴露了她真實的想法。


    神煥也不賣關子,將今日自己返迴葬雨林地之後發生的事情據實相告。連那人發瘋後對穀主的那些“汙蔑”都一字不漏地複述了出來,聽得穀主臉色連續變換了無數次,憤怒與擔憂並存。


    聽完神煥的敘述,冷豔的穀主用了幾個唿吸的時間調整自己的表情和情緒,聲音冷靜而且平穩,道:“一個瘋子,而且是一個將自己的罪孽全部轉嫁到別人頭上去的瘋子,我冷詩青怎會去理這種人的死活?就讓他自己在葬雨林地發瘋,自生自滅吧。”


    說罷,朔雪忘穀穀主冷詩青轉身便迴了穀中,再無動靜。


    神煥倒也不著急,而是停留在穀外三裏處的一座高峰之上,靜靜地望著朔雪忘穀的方向。


    一個時辰之後,穀中忽然吹出一陣迅猛的風雪。這陣風雪速度極快,光論速度,連神煥也不敢輕易言勝。


    神煥看著這道風雪的方向,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果然,朔雪忘穀穀主冷詩青並非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絕情。對於她和葬雨林地之主曾經的連理之情,她並未遺忘。也許這些年,她或者他,都早就想走出這一步,隻不過,缺少了一個契機……


    神煥跟著這道風雪迴到葬雨林地之時,已是黃昏。


    葬雨林地的綿綿細雨依舊不倦地落下,不止這些雨滴中,落盡的,是誰的哀愁……


    當風雪出現在葬雨林地的那一刻,葬雨林地中的竹竿敲擊之聲便停了下來,連天地間的雨,似乎也沒了聲音。


    神煥靜靜地在葬雨林地的邊緣等待著,沒有激烈的衝突,沒有惡俗的痛哭。葬雨林地的深處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又似乎在短短的一刻之間便彌補了千年萬載的遺憾。


    當朔雪忘穀穀主冷詩青扶著一位枯瘦的老人從深處走出時,神煥才第一次見到了這位葬雨林地之主。


    他的麵容枯搞得厲害,雙眼像是用劣質的迷糊黏在眼眶中的一般。他的頭發幾乎落盡,僅餘的幾根將他本就衰老的形象變得有些邋遢。他枯瘦如柴的手中拿著敲打葬雨律的竹竿,即使有冷詩青攙扶,走路依然有些顫顫巍巍的,好似隨時都會垮掉一般。


    冷詩青的眼眶有些發紅,不知是剛哭過,還是在強忍著淚。走過神煥的身前時,冷詩青一反常態地朝神煥微微額首,眼神中大有致謝感恩之意。


    神煥幫不上忙,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冷詩青,隻能目送著這對不知時隔多少年才重新可以麵對彼此的夫妻離開。


    感情磨心,時間磨人,一點不假。


    兩人離開後,終年陰雨不斷的葬雨林地突然放晴,當明媚的陽光劃破烏雲,這邊土地第一次迎來了陽光的溫暖……


    神煥走到埋小貓的那棵樹下,罡氣一震,昏睡中的小貓便被神煥的罡氣從土中震出,穩穩地落在神煥的手臂上。


    小貓現在唿吸已經十分平穩,傷勢應該是痊愈了。


    小貓被這一下驚醒,微微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是神煥這個“仇人”,竟友好地輕叫了一聲。餓了許久的小貓叫了這麽一聲後,便顯得有些疲憊,眼皮子開始直打架。


    神煥取出早已準備好了的肉幹,喂到小貓嘴邊,一點一點地讓它吃下去。


    神煥此刻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易笮將它當作寵物來養了,看它此事乖巧課模樣,哪有半分天階狂獸的樣子?一眼看去,它與一般的家貓寵物並沒有什麽兩樣。


    “我們準備迴去了。”神煥輕輕地拍了拍小貓的腦袋。


    小貓嘴裏忙不過來,點了點頭,算是“批準”了神煥的打算。


    正欲離開,神煥嘴角忽然微微上揚了一些,片刻以後,一道淺綠色的光自天際而來,落在神煥身前。


    “新家已經搭好,東西也購置齊備。我閑著也是閑著,幹脆就來找你們了。這葬雨林地怎麽沒雨了?我幾乎以為走錯了地方。”易笮從神煥手中將小貓抱了過去,有些納悶地問道。


    “這啊……這是一個關於朔雪和葬雨的故事,你要聽嗎?”神煥問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像卓清了。


    “關於什麽?愛情嗎?”


    “算是吧。”


    “那還是別了。走吧,給你的禮物也準備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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