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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跑跑在龍、朱兩聲嘶力竭的唿喝下總算安靜了下來,在一張椅子上“啪”地坐了下去。不知道是他太重還是椅子有點問題,總之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連大蓋帽都摔脫了。


    龍、朱二人都哈哈大笑。龍運鵬道:“黃跑跑,你這人走到哪,就把洋相出到哪啊。”


    朱鳳練則笑道:“黃跑跑,我覺得你象一個人。”


    黃跑跑擤了一把鼻涕道:“象誰?”


    “你看過小品《主角與配角》嗎?就是陳佩斯和朱時茂演的,你就象那陳佩斯。”


    “瞎,陳佩斯是光頭,可我不是啊。”黃跑跑撿起大蓋帽扣在頭上道。


    龍運鵬嗤道:“人家陳佩斯是大明星,你黃跑跑算個球,還跟人家比,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是個啥德性?”


    正說著,忽然白色廠房裏走出來了一個人,正是早上進去的平頭。隻見這平頭徑奔傳達室來了。


    龍拐大吃了一驚道:“怎麽辦?有人出來了!”


    黃跑跑用手指橫抹了一把鼻孔道:“什麽怎麽辦?他來了就把他逮起來!”


    朱瘋子道:“對,就這麽辦!”


    三個人正在計議,那平頭已經走到了傳達室跟前。看來他是一點也沒有想到傳達室裏的“保安”已經換了人了,因此,他遠遠地看著傳達室裏有三個保安的身影,還以為仍然是他一夥的人,一點也不作防備,大大咧咧地便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叫道:“懶鬼、胖子、麻子,你們在幹嘛?”


    黃跑跑嘻笑著伸出頭道:“等著抓你呀。”


    那平頭一見大蓋帽底下是一張陌生的臉,不由大吃一驚道:“你……你是誰?”


    “我叫‘秦壽生’,咱們交個朋友吧。”黃跑跑仍然嘻笑著,還裝模作樣要同他握手。那平頭將手一摔,突然明白了過來,張嘴便要大唿:“來……來人啊!”


    結果不等他的舌頭繞過彎來,喊出“來人”二字,裏麵同時伸出了三雙手,將他給硬拽了進去——僅僅幾秒鍾的功夫,他已經被摁倒在地,並被扯下皮帶捆住雙手,塞在了桌子底下。


    龍拐操起一張凳子要將他砸暈,黃跑跑用手攔住了他的凳子道:“慢著,先審問審問!”


    龍、朱二人此時已經完全以黃跑跑的馬首是瞻,把他的話奉成了“命令”。當下黃跑跑說要“審問審問”,兩人也就同意了他的意見。


    卻說楊浩和唐金花已經在狹小的通風管裏呆了快一個小時了,由於下麵的人盯得很緊,他們仍然是一動也不敢動。楊浩明顯地感覺到唐金花的唿吸有些不勻稱了。他不由輕輕問道:“唐老師,你還能堅持得了嗎?”


    唐金花的聲音有點艱難道:“還行,就是太熱了。”


    “再忍耐一下,堅持住。”楊浩此刻除了給她打氣,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他鑽通風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想到這一次會這麽不順利。


    唐金花內疚道:“都怪我,不該踩塌了一塊,弄出了動靜……”


    “這怎麽能怪你呢?原本是我考慮不周啊——現在隻希望臭小子他們能夠早點行動,把咱們解放,否則咱們還真的就燜死在這裏麵了。”


    “燜死了好啊,咱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唐金花忽然脫口而出道。


    “傻話,燜死了怎麽好呢?”楊浩不解唐金花話裏的意思,不由納悶道。


    他這顆榆木疙瘩腦袋又怎麽可能理解唐金花的意思呢?


    唐金花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可司,能聽到嗎?聽到請迴答!”就在這時,他耳朵裏的微型聽筒傳來了一個人唿叫的聲音。


    楊浩一聽到這個聲音便楞住了:“你……你不是黃跑跑嗎?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空!”聽筒那邊傳來了一聲擤鼻涕的聲音,隻聽得黃跑跑甕聲嗡氣道,“是,我是黃跑跑,哦不,我是‘秦壽生’,我現在向你報告一個情況,空……”


    楊浩一聽見那“空”的氣流衝擊聲就覺得十分的惡心,不由皺眉道:“好了,‘秦壽生’,你別搗亂,讓‘張謝生’或者‘李嶽農’同我講話!”


    “空!他們倆取武器去了,現在這裏歸我指揮。我們剛剛抓到了一個舌頭,他向我們報告了很有價值的情況。”


    “歸你指揮?其他的人呢?”楊浩簡直有點哭笑不得。


    “其他的人是龍拐和朱瘋子,不過他們現在是我的‘手下’。”


    “去你的,誰成了你的‘手下’了?”耳機聽筒裏傳來了龍拐和朱瘋子的辯白聲。


    “好了,你就不要醜表功了,快說是什麽情況?”楊浩催促道。


    “是這樣,這個俘虜說,這裏一共有四十七個人,其中白色廠房裏有六個人,後麵兩棟廠房裏有七個人,還有二十七個人,由他們的老大‘盛哥’帶著進入盜洞裏去了,盜洞口不在白色廠房裏,是在後麵的一間鐵皮倉庫裏,他們在那裏開了一個豎井,還安裝了升降機,豎井下麵是一條橫著的隧道,一直通向秦陵地宮。但是據他們說,地宮好象還沒有打通,他們說是遇到了什麽‘無影壁’,還有‘鬼打牆’,還有一些比較邪的事,他們曾經有五十多個人,在挖隧道的時候無緣無故就死了好幾個人,死的時候樣子很恐怖,身上也沒有傷口,他們猜測可能是被秦始皇墓裏的陰鬼給吸去了魂……魂、魂魄……”


    黃跑跑說到後來,聲音都有些打顫了。


    “你真是個沒出息的怕怕,怎麽說著說著就聲音打顫了?”楊浩不由輕笑道。


    “‘孟浩’,這個舌頭還說,他們本來不想幹的,因為老祖宗傳下話來,說誰動了始皇帝的陵墓那是不得好死的。他們說當年項羽挖秦始皇的墓挖到一半,聽了老人的勸告,便沒有再挖,因為怕邪祟上身。但是項羽最終還是在烏江自己抹了脖子,這就是遭了報應。因此他們這些人實際上也不想幹,但被張盛脅迫,不得不上了賊船,現在想退出也來不及了。”龍運鵬插舌道。


    “不想幹那是扯淡,你們提供的情況很重要。對了,‘張謝生’他們迴來了沒有?”


    “還沒有。”


    “你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千萬不能大意!還有,凡是廠房裏麵的人出來一個逮一個,並且要隨時和我以及‘張謝生’他們保持聯係。”


    “明白了。”


    就在這時,那趴在桌下的匪徒忽然間拱了起來,伸手猛地拉下了牆壁上的警報閘……


    “嗚嗚嗚嗚……”整個工廠的上空頓時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媽拉個巴子,不想活了?”朱、龍、黃三人一齊撲了上去,龍拐伸手關掉了警報閘,朱瘋子則死死地扼住那匪徒的脖子,直扼得那匪徒的眼珠都鼓了出來——但是並沒有昏過去,隻是“咯咯咯”叫得很難受。


    最後還是黃跑跑抄起凳子狠狠地砸在了那匪徒的頭上,將他給砸暈了過去。


    “怎麽迴事?為什麽拉警報?”


    從白色廠房裏又跑出來了兩個人,急急火火地奔向傳達室。


    龍拐和朱瘋子一時都沒了轍,隻得拿眼睛望著黃跑跑。黃跑跑將大蓋帽遮住了半個臉,從傳達室向廠裏的門口伸出頭去道:“沒事、沒事,誤拉的,誤拉的。”


    “咦?你說話的口音不象是我們這裏的人啊,你把帽簷拉這麽低幹什麽?讓我看看你的臉!”一個穿黑馬甲的匪徒邊說邊走近了黃跑跑。


    黃跑跑悄聲對龍、朱二人道:“我把他拽進來,你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製服。”


    龍、朱二人點頭道:“你快拽吧。”


    黃跑跑便猛地伸出手,拽向那黑馬甲的胸脯。那黑馬甲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後一縮道:“你幹什麽?”


    黃跑跑嫌帽簷遮住了視線,下意識地將帽子往上抬了抬,嘿嘿笑道:“別介意,我這是‘鹹豬手’!”


    “你不是……”那黑馬甲霎時便認出了黃跑跑不是他們的人,不由駭得大叫起來。


    “你給我過來!”黃跑跑伸出狗熊一樣肥厚的手掌,一把拽住了黑馬甲後背上的衣服,想將他拽進傳達室。黑馬甲自然是拚命掙紮——由於他的衣服的料子不太結實,隻聽“嘶”地一聲,一塊巴掌大的布料被黃跑跑拽在了手中,那黑馬甲卻和另一個苦瓜臉撒腿逃迴了白廠房。


    “完了,讓他們逃了!”龍拐大駭道。


    “‘秦壽生’你真是個傻蛋,你不會拽他的胳膊嗎,幹嘛拽他的衣服?”朱瘋子則埋怨道。


    “我……”黃跑跑看著手裏的布片也不由傻了眼。


    正在這時,那黑馬甲和苦瓜臉各提著一支衝鋒槍跑出來了。黃跑跑這一下更是駭呆了:“啊,他們有槍!”


    龍拐雖然也很震駭,但還是給他打氣道:“怕什麽?這是法治社會,他們不敢開槍!”


    朱瘋子在後麵道:“他們都是亡命之徒,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敢開槍?”


    黃跑跑瑟瑟發抖道:“快別說了,咱們快逃吧。”


    隨著兩聲自行車打氣筒似的悶響,黑馬甲和苦瓜臉突然一齊跌倒在地。


    黃跑跑等人扭頭一看,隻見衡其和農民各端著一支狙擊步槍向這邊跑來。兩人幾乎是隔著那工廠門口的電動拉閘門就開了槍。經過了無數次實戰鍛煉的兩人輕鬆地就開槍擊中了那兩個匪徒。當然,按照楊浩所說,他們裝的是麻醉子彈,不會危及到人的性命。而且這麻醉的效果也非常快,不到一分鍾,那兩個人就已經倒在地上“睡”著了。


    龍拐大喜道:“哎呀,你們真是來得太及時了。”


    衡其問明了情況後,讓黃跑跑在傳達室裏呆著,龍拐和朱瘋子上去撿匪徒的槍,同時伺機對他們提供支援。他和農民兩個去解決白廠房裏的匪徒。


    計議停當後,衡其抱著一支槍悄悄從左側向白廠房的大門靠近,農民則從右側靠近。兩個人都借助停在空坪裏的汽車、樹木以及花圃作掩護,盡量隱蔽地前進。


    卻說黑馬甲和苦瓜臉被解決後,白廠房裏再沒有衝出其他的匪徒,估計他們對外麵的情況不明,一時不敢出來了。


    衡其率先來到了白廠房的大門口。他趴在地上,不敢冒然闖入,先用大蓋帽往裏麵晃了一下——大蓋帽是黃跑跑的,被他拿來當了誘敵的道具。


    “呯——”一聲槍響,他的大蓋帽頓時通了拳頭大的一個窟窿,接著從他的手裏被打得飛了出去,直摔落在三、四米開外的水泥地麵上。衡其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這子彈的威力好大呀。剛才幸好他沒有露頭,不然,那個拳頭大的窟窿就在他的腦袋上了。


    農民也順著右側的花圃爬了過來,打著手勢向他詢問著情況,衡其苦笑著搖搖頭,做了個開槍的動作,同時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農民通過鈕扣式對講機說道:“別那麽誇張,你腦袋不是還長在脖子上嗎?”


    衡其迴道:“隻差一點點了——他們封鎖了大門,咱們進不去,怎麽辦?”


    衡其搔著花崗岩腦袋想了想,忽然道:“可司他們在上麵,對裏麵的情況應該看得比較清楚,還是問問他們吧。”


    農民道:“那你就快問吧。”


    衡其便唿叫楊浩道:“‘孟浩’,我們已經來到了白廠房外,但是我們被匪徒的火力壓製住了,不能進來。你們能不能看清匪徒的情況?如果能夠看清,請告之我們。”


    楊浩道:“明白。”


    過了一會兒,楊浩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道:“在大門左側十米處的一個兩米高的鐵皮箱子後麵有一個,在正前方一個水泥高台上麵有一個,其他的沒看見。”


    衡其道:“白房子裏有六個匪徒,被龍拐他們俘虜了一個,我和農民幹掉了兩個,那就還剩下三個,你現在隻看到了兩個,那還有一個呢?”


    “沒看到——我在這上麵不好看呐,你們自己多留心了。”


    “那好吧。你說我們應該怎樣進攻?”


    “不要從大門口進來,找一找有沒有窗戶?你們要進來時說一下,我和唐老師給你們提供一點掩護。”


    “好吧。”


    幾分鍾後,楊浩對唐金花道:“你趴在這裏看著下麵的動靜,我往前走走吸引他們的火力。發現他們的注意力有所分散後,你立即通知衡其和農民。”


    唐金花點點頭道:“可司,你小心點。”


    楊浩道:“沒事的。”說著,他向前慢慢地挪動了過去。挪動到離唐金花大概有五、六米的位置時,他忽然用力地蹬踏了一下管壁,那通風管壁立刻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還抖落了大量的灰塵到地麵。


    唐金花透過那個缺口一眨不眨地盯著下麵的情況。楊浩弄出的聲響顯然將下麵的人都給驚動了。她急忙通過對講機告訴衡其和農民道:“‘張謝生’、‘李嶽農’,趕快進攻!”


    衡其和農民已經分了工,由衡其對付正麵高台上的家夥,農民對付左側鐵皮箱子後麵的家夥。當下兩人一齊滾了進去,幾乎是同時勾動了槍機。


    “呯呯”兩聲槍響,那兩個匪徒應聲倒地。


    衡其和農民差點擊掌歡唿起來:“太神了,咱們的身手簡直同特種狙擊手有得一拚了!”


    兩人的高興勁還沒來得及從臉上消失,不知何處忽然射來了槍彈:“呯呯!”


    農民慌忙滾到一個圓鐵桶後麵,隻覺得圓鐵桶被子彈射得錚錚直響。衡其則唉喲一聲捂住屁股,滾出了大門外。


    農民慌忙通過對講機唿叫道:“臭小子、臭小子,你沒事吧?傷著骨頭沒有?是把哪兒打穿了?”


    衡其喘了一口氣道:“沒事——我的屁股被大門邊一台機器的鐵刺掛了一下,不是中彈……”


    農民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道:“臭小子你也真是,沒有中彈,你叫得那麽慘幹嘛?”


    “我是心裏驚了一下,並不是我想叫得那麽慘……好了,你能看清那匪徒的位置嗎?”


    農民道:“看不清。”


    “那你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


    “怎麽引啊?”


    “為了‘革命’,你就準備犧牲吧,反正大不了又去水晶棺材裏躺幾天。”


    “去你的,我可不想再去躺棺材!”


    兩個人正在唧唧歪歪,忽然某個地方發出了“鏗鏘”的一聲脆響。


    農民慌忙衝那裏開了一槍:“呯!”


    “別開槍,是我!”一個人駭然輕唿道。


    農民仔細一看,原來是楊浩,隻見他已經從通風管的底部出口鑽出來了,農民的那一槍正打在他的臉旁邊,那火星幾乎濺到了他的臉上,把他也嚇了個夠嗆。還算農民的槍法剛才失了準頭,要不然楊浩就被他一槍擊斃了!


    這時,衡其也從大門處爬了進來。


    楊浩道:“你們兩個的槍法有進步,不過還有待提高——臭小子,你爬到那個圓鐵桶後麵去,同農民形成交叉火力!”


    衡其嗯了一聲,便要向那邊爬去——楊浩卻又一把捏住了他的衣領:“就這樣過去,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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