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廣生帶著家丁登上了城頭,隻見城外點綴著成片成片的灰色帳篷。劉廣生暗中數了數帳篷,發現短短一日時間,圍城的士卒又增添了六千人。


    此時城外的士兵已經醒來,已經開始吃起了早飯,戰馬的嘶鳴聲,金鼓的號角聲從城外大營中一陣陣傳來,讓城頭上的劉廣生感覺到一陣心煩氣悶。


    劉廣生在城頭上巡視了一圈,發現總兵王承恩也登上了城頭。王承恩這段時間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六尺高的大漢現在也有些削瘦不堪。


    隻見他一條胳膊吊在脖子上,用厚厚的白棉布包裹起來。劉廣生見王承恩受傷,感同身受的關切問道:“王總鎮,手上不礙事吧?”


    對於巡撫大人的關心,王承恩頓時有些受寵若驚。明末文武殊途,武官在文臣名下仿佛奴仆。雖然最近因為戰事吃緊,劉廣生對他態度還不錯,但是從來不會對自己有任何關心。


    對於劉廣生的關心,王承恩惶恐的說道:“末將本是拿刀槍的一個粗人,這種皮外傷不算什麽事情。”


    “王總兵,禿匪昨夜到今晨又增兵了六千人,隻怕會大規模攻城,你這裏要做好準備,不要被禿匪所趁。”


    “巡撫大人暫且放心,雖然禿匪增兵不少。但是昨日大火之後,城中無論是士卒還是百姓,皆對禿匪萬分痛恨。現在城中民心向我,下官有把握再一次挫敗禿匪的進攻。”


    眼見王承恩如此自信滿滿,劉廣生心中也有些欣慰。他拍了拍被大火燒的發黑的城牆說道:“還是不能輕敵。城牆已經幾十年沒有修繕,昨日又被大火焚燒。一定要小心禿匪使用衝車強攻。”


    “西安城城基厚達六丈八尺,除了京師、南京二城之外。也是天下少有的大城。一場大火,未必能損毀燒化城牆,況且末將早已經有所防備,準備好了精兵預防不測,撫台大人盡管放心。”


    王承恩也算是老將,將事情已經準備的非常穩妥。


    劉廣生站在城頭上,遠遠地看見鹹陽城方向一陣塵土飛揚,等他仔細看去,發現城中走出了上萬穿著破爛的百姓。這些百姓全部被禿匪組織起來。手裏還拿著布袋籮筐等物品。


    劉廣生正看的納悶,隻聽見王承恩大叫一聲不好,他大聲的像身邊的親兵喊道:“禿匪要重修魚糧道了,凡是能射箭發銃的,給我馬上準備好,阻止禿匪行動。”


    在劉宣攻打西安的幾個月中,也曾經修築過兩次魚糧道,但是因為城頭火力強大,傷亡太大沒有成功。


    畢竟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完全控製西安府附近的十座縣城。手中的人力也不夠用,隻能讓麾下的守備營充當炮灰,損傷了上千輔兵。


    這一次劉宣之所以再次采用這個笨辦法,就是因為這幾個月中。城頭上的火炮已經損毀了三分之一,最先進的十門進口紅夷大炮也損失了六門。


    況且劉宣在關中沒收了藩王的農田,分給了願意支持他的百姓。手中的人力無疑大量的擴充。有了充足的人手,才能使用這個笨辦法攻城。


    不到半個時辰。西安城大營的士卒就開始列陣出營,除了主力十一個營一萬多人外。劉宣的親兵營、炮兵營、工兵營、憲兵營五千餘人也同時參加攻城。


    除了三個守備營把守鹹陽外,另外的兩個守備營組織鹹陽城的壯丁百姓。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挖掘泥土,修築一條直達城頭的魚糧道。


    在橙紅色的朝霞中,劉宣猛地一打馬鞭喝道:“時辰已到,各支人馬開始攻城。”


    此時已是寒冬臘月,護城河早已經結成了三尺厚的堅冰,被劉宣用浮土填的與河岸齊平。


    劉宣一聲令下,隻見幾百輛盾車推著土袋緩緩前進。這些盾車,都是用獨輪車改裝而成,前麵裝著厚厚的木盾,上麵還包裹著生牛皮、鐵皮用來防禦火攻。一輛盾車後麵跟著四名士兵,每一輛盾車上麵都裝載著二百多斤重的泥土。


    一輛輛盾車就像螞蟻搬家,很快就堆起了兩丈高的巨大土丘。在這種精致的盾車外,還有無數的百姓在手持木盾的士卒保護下,將背上的土袋丟棄在魚糧道之上。


    王承恩眼見禿匪魚糧道修築的很快,按照這種速度,到了下午,禿匪的魚糧道就能修到了城頭。王承恩心中一陣惶急,大聲下令道:“弓弩手快快準備放箭。”


    嗖、嗖、嗖。


    一陣拉弦射箭的聲音傳出,隻見城頭上上千支羽箭射向了魚糧道下的士兵。


    王承恩麾下的五千士兵都是陝西鎮的精兵,能夠開弓射箭的士兵超過了三千人,尤其是王承恩麾下的一千五百家丁,都是合格的弓箭兵。


    在王承恩的調動下,一波波弓箭手連續不停地發射箭雨,即便是有盾車守護,修築魚糧道的百姓也死傷了幾十人。


    城頭箭雨越來越急,劉宣臉色鐵青的下令道:“傳令各營火銃兵,讓他們壓製城頭上的弓箭手。”


    隨著劉宣下令、十個步兵營的火銃兵排成陣列,開始朝著城頭上開火瞄準。因為劉宣這一次四麵攻城,王承恩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弓箭手抵擋攻城的壓力。


    劉宣見守備營的士卒有些畏戰,他臉色一變下令道:“傳令修築魚糧道的士卒百姓,等打破了西安城,參戰的百姓免除賦稅一年。如果誰敢臨陣脫逃,沒收家中的田產,妻兒子女發賣為奴。守備營士卒後退一步,立斬其首,親族充入築路營受苦。”


    聽見劉宣下達了如此嚴厲的軍令,修築魚糧道的士兵再也不敢畏懼逃跑,畢竟他們的家小全部控製在劉宣的勢力範圍之內。除了沒有親族牽絆的光棍漢和無情無義的畜生外,大部分士卒百姓都要顧忌自己的親人。


    盡管有一些膽大逃跑的士兵,也逃不脫劉宣麾下督戰騎兵的追捕。所以,修築魚糧道的軍民隻能繼續承受著傷亡,將一擔擔染血的泥土堆入土丘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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