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千刀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白妍藍控製不住發顫的手臂,有種想直接掐死鳳魅雪的衝動。( )她千防萬防就是沒防這個醜八怪,沒想到,神君和神王居然瞎了眼,點名要她過去。


    “重華神王和重櫻神君不可能會看上去這醜女的!絕對是假的消息。”


    桃曉狐也是氣得半死,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一切,這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站在一旁替重華神王傳訊的婢女艾蜜兒,也是張了張嘴巴,眼底有著怨毒的妒忌之色。這個什麽雪的宮女,居然這麽好命!這種好事怎麽從來沒有輪到自己的頭上?


    “不知道重櫻為何也相中了這丫頭?”


    無意神母聽到阿南過來稟報消息,也是一陣疑惑。重華若是看中了這丫頭的畫藝,倒也說得過去,畢竟這副圖畫得當真是惟妙惟肖,叫人忍不住歎服。見到這副圖,想見見繪畫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她不明白重櫻怎麽也來湊熱鬧了?


    她可了解自己的兒子,雖然名義上封了幾個妃嬪,但卻沒有臨幸過一人。重櫻不好女色,就算她這個當娘親的再急,也沒有辦法。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重櫻看重了哪個宮女,還派了心腹阿南過來要人的。


    “啟稟神母娘娘,神君陛下見到雪宮女繡得那副繡品,頗為驚豔,故命微臣過來要人。”


    阿南不卑不亢的迴答道,萌萌的大眼睛,就像是兩顆明亮的星子。


    “真是好奇什麽繡品能入重櫻的眼?”


    無意神母詫異的問道,語氣裏充滿了興趣。


    “是這副瑞雪千山刺繡。”


    阿南將鳳魅雪繡的東西遞上去,讓無意神母過目。


    鳳魅雪聽到那個重櫻神君看中了自己的繡品,也在心中微微淩亂了幾下。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偷懶取巧繡出的圖,隻能說她揚長避短,把自己不擅長的給掩飾了。


    無意神母展開鳳魅雪所繡的錦緞,雪白的緞子上,完全是用黑線,沒有加上任何其他的顏色。若是拿近看的話,可以看出這陣腳相當淩亂,而且就是稀稀疏疏的黑線隨便來了幾下。


    但她拿遠一點點就發現了其中的奧妙,竟然是以黑色絲線,勾勒出雪山的輪廓,雖然繡得不多,卻描出了一副瑞雪覆蓋千山萬壑的奇景。可以說是氣勢磅礴,叫人眼前一亮。


    她見多了細膩的花鳥魚蟲刺繡,卻不知道原來女紅,也能夠營造出霸氣。


    “匠心獨運!好!好!”


    她看過這副繡品之後,對鳳魅雪越發欣賞了。如此聰穎過人的姑娘,當真是與眾不同,若是把她留在自己身邊,那一定頗有樂趣。


    “這去哪裏終歸要這丫頭自己決定,既然有三個選擇,那就交給她來選吧。”


    無意神母雖然很想把鳳魅雪留下,但卻尊重她的意見。


    其他的宮女們聽到無意神母的話,全都石化在了原地。從來都隻有主子挑宮女,什麽時候輪到宮女可以自己選擇主子了?


    一道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仿佛要把鳳魅雪穿透才甘心。


    不過鳳魅雪早就已經對這些殺氣騰騰的目光免疫了,淡定得叫她們眼皮子直抽筋。


    “去哪裏好呢?”


    鳳魅雪想了想,考慮何去何從。她對這個平易近人的無意神母其實還是有好感的,但她不會在宮中久留,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那方流夢玉枕。所以,去神君那邊,她將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把玉枕給偷走。


    其實她心中有一種衝動,讓她去見見重華神君,自從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她就開始心神不寧,好像對這個人挺熟悉的。不過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可不多了,還是先辦正事為妙。


    於是,在眾多宮女心碎中,鳳魅雪說出了她們最不願意聽的答案。


    “我想好了,去重櫻神君那裏。”


    聽到她的迴答,很多人都覺得晴天霹靂。


    神君寢宮素來隻有一名宮女伺候,之前的宮女因為身染疾病死了,如今才有了這個肥缺。天知道,之前那宮女到底是真的病,還是被人毒害的,神君的貼身宮女之位,可是宮中最惹人覬覦的位置,同時,也是一個容易招來橫禍的位置。


    “哼,看她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模樣,我倒要看看她怎麽死!”


    白妍藍握緊了拳頭,森白的骨頭,似乎都要破出皮膚。


    誰人都知道重櫻神君根本就不在乎貼身宮女的死活,這一年來,他身邊已經換過了無數個宮女,他完全都沒有去在意。可想而知,那是個何其涼薄的男子。


    但還是有著無數女人,擠破頭想要接近他,猶如飛蛾撲火一般。


    重櫻神君,在場的大部分宮女都沒見過,但卻早就聽聞其“冠華無雙,容動天下”的美譽。


    “既然你這麽選擇,那便如此吧,無意殿依舊歡迎你過來坐坐。”


    無意神母點了點頭,臉上並無不悅之色,溫和的開口說道。


    “謝謝神母娘娘!”


    鳳魅雪道了一聲謝,心中則在計劃著下一步該怎麽走。看樣子這些女人都把自己給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不過她咬牙也得上,要是不早點拿到那方玉枕,她有預感,自己下半生會非常的慘淡。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無意神母喜歡清靜。揮了揮手讓眾人退下。


    “吾等告退。”


    眾人都行了個禮,小聲的退了出去。在路上,許多雙眼睛時不時就飄過鳳魅雪的身上,心中暗暗詛咒起來。隻有小彩虹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為鳳魅雪順利接近神君感到高興。


    “雪姐姐,你真棒!”


    她手挽著鳳魅雪的手臂,臉上有著不摻雜質的笑容,看上去比陽光還要燦爛幾分。


    “這個是運氣。”


    鳳魅雪苦笑了一下,她自己也是完全沒有想到會被選中。


    “運氣再好也會有到頭的時候,你這一次的選擇沒有錯,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本本分分做人,別妄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免得死無葬身之地。”


    一道冷淡的嗓音,充滿了敵意,從一旁傳來。


    鳳魅雪和小彩虹都看了過去,就見到說話的人是之前來替重華神王傳話的婢女艾蜜兒。


    “這句話我覺得還是送給你自己更合適,是土雞就當好你的土雞,妄想飛上高枝,隻會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會有人同情你的。”


    鳳魅雪勾起一抹笑容,看到艾蜜兒那一副妒婦的模樣,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沒錯,我家雪姐姐長得比你好看多了,你……你也沒照照鏡子,看自己是什麽德行。你根本就是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的渣渣。哼!”


    小彩虹聽到有人在她麵前對她最崇拜的偶像冷嘲熱諷,立刻就炸毛了。氣唿唿的鼓起腮幫子,眼睛裏也噴著火,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了這張可愛的小臉上。


    她本來都不會罵人的,不過為了保護她的雪姐姐不被人欺負,她一定要鎮住場子。


    鳳魅雪沒想到小彩虹生氣之後,居然還會紅著臉罵人,那樣子真是太可愛了。看她明明一臉緊張,還要強撐裝鎮定,做出維護的姿態,鳳魅雪感覺心口微微一熱。


    “你們兩個腦袋壞掉的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麽鬼樣子,也不怕把人嚇死。”


    艾蜜兒惱羞成怒,破口大罵起來。原本精心上妝後的臉,也顯得扭曲起來。


    這裏已經出了無意殿,她也不顧及其他的宮女,直接像是潑婦罵街般雙手叉腰。


    她暗戀重華神王多年,自願為他赴湯蹈火,都沒得到他一絲眼神。這個醜八怪就憑著一幅爛畫,就引得重華神王注意,實在是個大威脅。若不是怕被責罵,她現在就想把那爛畫撕成粉碎。


    其他宮女則在一旁看好戲,臉上有著幸災樂禍之色。她們早就聽說這個艾蜜兒是個沒腦子的蠢女人,最好讓她們打起來,這樣被全部治罪,就再好不過了。


    “腦殘就是腦殘,胸大無腦,阿彩,我們不要跟這種腦殘多說話,免得讓自己也掉價了。”


    鳳魅雪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便帶著小彩虹先行離開。


    “你——你——”


    艾蜜兒見到人家根本理都不理她,加上其他宮女那嘲笑的聲音,氣得她直接大聲嚎啕哭了起來。


    白妍藍則是目光陰毒的望著鳳魅雪和艾蜜兒兩人的背影,眼中有著狠辣之色。


    “雪姐姐,我們現在就迴如畫宮嗎?”


    小彩虹偷偷轉過頭,見到艾蜜兒氣得大哭,抿嘴偷樂了一下。隻是感覺到背後寒森森的目光,她又微微哆嗦了起來。這不祥的預感好強烈啊!


    “迴去之前,我們還要去個地方。阿彩,你知道藥房在哪裏嗎?”


    鳳魅雪想起那琴弦上的毒粉,麵容帶著幾分凝重。她之前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將毒粉弄了一下,藏在了帕子裏。她的記憶如今一團混亂,但對毒藥的警惕性卻像是根深蒂固的一種條件反射。


    所以她雖然判斷出那琴弦上沾染了毒粉,卻沒辦法知道到底那是什麽毒。她知曉一些特征明顯的毒粉種類,比如屍毒,鴆毒,但其他的毒,她並不是專家,所以還得去一趟藥房,找個專業的來問問。


    “藥房?雪姐姐是說司藥局吧!那裏隻給宮中地位高的人看病,我們這等低級宮女,怕是不能進去的。”


    小彩虹想起鳳魅雪的病,眼眶不由一紅。


    “雪姐姐是不是身體還沒好?”


    “呃,是有點不舒服,阿彩先帶我去司藥局看看吧,說不定,會遇到什麽好心人呢?”


    鳳魅雪沒有告訴小彩虹毒粉的事情,怕她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她這麽單純,真不適合宮裏這個大染缸。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是非,但宮裏卻是人心最複雜的一個地方了,稍有不慎,就是死亡。


    她一方麵想要提點小彩虹幾分,卻也不願意看到她變得複雜可怕,學著猜忌人心,步步為營。那樣,活著實在太累了。


    像如今這樣天真燦漫,不知險惡,過得卻也更加開心。


    “嗯!雪姐姐說的沒錯,說不定還真有好人會幫忙!還是雪姐姐比較聰明,那我們快去吧,要是天黑了,就得迴如畫宮了。”


    小彩虹連連點頭,對鳳魅雪的話深信不疑。在這宮裏她就相信雪姐姐,什麽事情都聽她的就對了。


    她雖然單純了一點,卻也不笨,感受得到什麽人好什麽人壞。


    她一眼就喜歡上雪姐姐了,她這個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卻比那些笑得甜美的人要純粹得多。


    鳳魅雪看到她那孺慕的目光,搖頭苦笑了一下。她看得出小彩虹對自己很依賴,知道肯定是沒辦法把她丟下來了,若是有機會,把她安排到無意神母的身邊倒是不錯。


    “司藥局在這邊,我們進宮的時候,李嬤嬤有帶我們走過這裏。我聽說司藥局的司藥大人還是個女子呢,名為上官念汐。”


    小彩虹的臉上有著幾分迷茫,之前鳳魅雪生病了,她求嬤嬤請個醫女來看看,但李嬤嬤告訴她,宮女命薄如紙,哪怕是病死了,也隻能夠在淨塵殿認命。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雪姐姐被其他宮女帶走,不知道帶到了什麽地方,終日擔心,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得住。


    她們是新進宮的宮女,不能隨意離開如畫宮,平日都要呆在宮內學習規矩。所以她隻能把身上戴的首飾拿下來,去央求其他大宮女去送飯菜給鳳魅雪。她自然不知道,那些人隻收錢不做事。


    她也偷偷溜出來,到司藥局求藥,剛剛進去就直接被無情地趕了出來。她在想,這司藥局真的有好人嗎?


    鳳魅雪牽著她的手,在她的指路下,很快就見到了司藥局。老遠的地方,就聞到了一陣藥香味,看樣子她是找對地方了。


    “姐姐,我們現在進去嗎?”


    小彩虹被趕出來過一次,如今對司藥局有幾分排斥。


    “不急,我們先觀察一下,距離天黑還有一點時間,你也不用擔心。”


    鳳魅雪走近司藥局,這裏並沒有守衛,來來往往都是藥童,在打理著各種藥材。同時,也不乏來替主子取藥的宮女,所以她們兩人也不算太引人矚目。


    小彩虹還是很緊張,小手都在冒著汗,不過被鳳魅雪牽著,她感覺很安心,沒有太過害怕。緊緊跟著鳳魅雪的步伐,亦步亦趨地走著。


    “這些小藥童肯定沒辦法辨別這些毒粉,應該要找一個有點本事的人才行。”


    鳳魅雪探頭在敞開的窗戶外望進去,就見到大家都在忙著煎藥開方子,沒看到哪個是主事的。


    “阿彩,你先在外麵等我。”


    她觀察了一番,便讓小彩虹先出去,不然她辦事也不方便。


    “那我在外麵等你。”


    小彩虹見到鳳魅雪表情認真,乖乖地走出去,站在一株木蘭樹下等著她出來。


    鳳魅雪朝著她點點頭,讓她不用擔心,朝著一個角落走了兩步,見到一個正在收藥的小童,便焦急的開口說道。


    “哎呀,司藥局的司藥大人去哪裏了?我們主子急診,指名司藥大人過去一趟,可是找不到司藥大人啊!這可怎麽辦呢?”


    小藥童見到鳳魅雪那焦急的神色,心中不由迴想了一下,司藥大人這時候應該在後邊的藥圃裏擺弄她的藥材。


    鳳魅雪看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心中暗暗一喜,知道目標在什麽地方了。


    “我記得上次來找上官大人,她這時候就在藥圃,我便過去請一下吧。”


    她喃喃自語的說道,讓一旁的藥童不疑有他,自認為這個宮女應該是經常出入司藥局的,就沒有去管她。


    鳳魅雪走向後麵的藥圃,就見到這裏的藥草長得很茂密,各種各樣的藥材,她叫不出名字,但看樣子都是珍品。


    這後麵的藥圃中人很少,她穿過一片藥田,就見到了一個女子,猜到她應該就是司藥局的司藥了。


    “請問有什麽——”


    上官念汐背上有著藥簍子,轉過頭想要開口詢問,就見到了鳳魅雪麵容。


    她眼底露出了一陣驚訝之色,還沒等鳳魅雪開口,她便已經朝著她使了一個眼神,讓她往裏麵走。


    鳳魅雪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因為她記憶沒恢複,所以不知道眼前這人是敵是友,隻能靜觀其變,跟著她往藥圃深處的密林中走去。


    這裏已經完全看不到外麵,外麵也看不到裏麵。鳳魅雪小心警惕,隨時準備突發事件。


    然而,上官念汐卻突然朝著她行了個禮,臉上露出了恭敬之色。


    “上官念汐救駕來遲,讓主上受苦了。”


    “你是誰?”


    鳳魅雪聽到她的話,大出意料,目光定定地望向上官念汐,要將她看得通透。


    “主上,你不認得屬下了?屬下見到主上留下的印記,這才一路尋到宮中。”


    上官念汐立刻觀察鳳魅雪的麵色,感覺她靈魂氣息非常不穩,身上的內息也完全被封住了,當下不由大驚。難怪主上會發出十萬火急令,召迴附近潛伏的屬下,看主上的情況絕對不樂觀。


    “那你告訴我,我是誰?”


    鳳魅雪深邃的目光,有著一抹疑惑之色。她如今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麽?之前發生了什麽,她的記憶和力量為何沒能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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