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殖專業的同學在最後的星期三集體舉行一個魚群捕撈活動,慶祝這一年的實踐項目結束,特地邀請了端木和伊蘭這兩個編外人員。伊蘭對此很期待,她從來沒有體驗過深海捕撈。


    機甲在深海養殖業裏主要用於觀察和捕捉魚類樣本,真正的大範圍魚群捕撈另需借助網魚器械。養殖專業的這次捕撈活動其實隻是一個形式,在深海裏玩機甲才是真的,這也是他們年年的特色。


    伊蘭和端木帶著機甲欣然前往養殖基地,那旮旯比種植基地更遠。伊蘭頭一迴去,立時心生羨慕,同學們都是兩兩住在漁艦上,天天都能欣賞海闊天空的美景。大家一聲吆喝,齊齊開著機甲飛上天,在海麵上自由自在徜徉,心情都舒暢很多。他們玩出了花樣,在空中排著隊,一個個俯衝入水,誰出了洋相,就會被同學們在隊頻裏大聲笑。


    海水和湖泊果然不可同日而語,伊蘭開著機甲潛在海中,象進入了一個奇幻世界。一個同學盯上了一條大魚,在隊頻裏一說,大家四麵八方堵截過去,圍著那條倒黴的大魚歡快地戲耍了一番。


    “端木,伊蘭,你們沒見過這麽大的魚吧,上去抱一抱。”養殖專業的同學鼓動著提議道。


    “好,”端木顯然也玩得很開心,爽快地答應,“伊蘭,我先來。”


    這是老規矩了,兩人無論在田裏還是湖裏一起幹活,端木都是當仁不讓地排在前頭。


    伊蘭笑著看端木上前,機甲貼著魚肚子摸了一下,被碩大的魚尾巴抽中機甲後背。


    “端木,沒事吧?”她好笑地問道。


    “沒事,你上去小心些,這條魚不太配合。”端木提醒道。


    伊蘭不敢去摸魚肚子,她趴到魚背上一起遊。估計大魚被同學們堵得很冒火,甩著尾巴亂扭,在包圍圈中迅猛地衝撞。伊蘭玩得興起,急速地變化指法,試圖巴著魚身不放。一人一魚糾纏著,同學們幫她壓陣,在隊頻裏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讓她把魚壓製住。


    “端木,女王一個人抱不住,你去幫幫她,兩人合圍就可以,我們以前碰到兇悍的魚,都這麽采樣。”同學建議道。


    端木笑著應一聲,從魚下方靠過去,伸出機械臂。他和伊蘭的兩台機甲近身貼靠著大魚,在魚身劇烈的扭擺中費力地保持一致運動,好一陣後兩雙機甲手才順利地交握,大魚終於被他們合抱住。


    同學們在隊頻裏笑得前仰後俯:“端木,女王,快放手,魚快被你們卡死了。”


    兩人聞言齊齊鬆手,同學們也不為難這條魚了,將它從包圍圈中放出去。


    “你們平時都這樣嗎?”伊蘭好奇地問道,養殖專業好似比種植專業有趣多了。


    “也不是,平時用采樣器發射過去,再自動收迴就好,動作特別猛烈的魚才需要近身采樣。端木,伊蘭,你們倆不錯,我們有人頭一迴手拉上了,魚跑了。”


    “說的就是我們倆。”


    “還有我們倆。”


    “你們都沒有我們悲催,我們倆把魚弄傷了,拖上岸就死翹翹。”


    一群人在對頻裏嘻嘻哈哈地自爆糗事,隨後又結伴去找新的樂子。伊蘭跟著同學摸到了淺灘地區的海底,還撿起了一個碩大的貝殼。他們在海裏幾乎玩了一整天,才戀戀不舍地上來,有了這經曆,她就算沒白學農業機甲。


    晚上,大家在海灘邊繼續慶祝,伊蘭向耶裏先生請了假,準備明天早上去餐廳把今天晚上的工作時間補迴來,現在機甲訓練幾乎都停了,也沒有什麽工作量,耶裏先生很通情達理地同意了。


    大家在海灘上玩得很興奮,有談笑聊天的,有高興瘋了唱歌的,還有開著機甲亂走的,到最後所有人都登上機甲,每個人都要走上幾步,再擺幾個滑稽的姿勢給大家展示。機甲隊頻裏全是笑聲,大夥兒玩著玩著開始集體走步,樂得瘋魔了,這是伊蘭玩得最興奮的一天。


    伊蘭在機甲裏頭跟著大家亂走的時候,霍斯北來了視訊,她習慣性地接起來,正待開口說話,隊頻裏就傳來了聲音:“女王,你怎麽停下了?快走啊。”


    因為隻顧著接視訊,她操作機甲的手部動作停了,她的機甲就突兀地靜止在一群瘋玩的胖頭魚機甲中。伊蘭趕緊摸索著按鈕,還沒關掉隊頻,隊頻裏又傳來很多聲音:


    “兄弟們,停下停下,女王不喜歡這個,我們換一個。”


    “讓女王來,我們跟著女王。”


    “女王,女王。”


    伊蘭終於摸到隊頻按鈕,簡單地說了句:“我有事,稍等。”就把隊頻關上了,歡笑聲哄鬧聲一下子消失,機甲駕駛艙內驟然安靜。


    虛擬投影屏中,霍斯北的表情淡淡地,目光沉靜,他沒開口。


    伊蘭輕聲說道:“可以說話了,我把隊頻關了。”


    “你在機甲裏,我打擾到你了嗎?我可以過會再撥過來。”


    “不用,你說吧。”伊蘭心想,霍斯北的話可真客氣。


    “伊蘭,我不能陪你去莫斯星了,我……家裏有點事。”霍斯北眼中流露出歉意。


    這是意料中事,伊蘭掩下心中黯然,微笑道:“沒關係的。”


    霍斯北在那裏沉默了一下,問道:“你考完了嗎?準備什麽時候走?”


    “考完了,已經訂了星期六的航班。”伊蘭照實迴答。


    “我也考完了,訂了……明天的航班。”霍斯北有些為難地開口。


    伊蘭稍愣,霍斯北明天居然就走了,她很快迴過神來:“好啊,假期愉快。”


    “伊蘭,我明天一早走,不能過去看你了。”其實現在霍斯北站在餐廳停車場裏,他原先以為伊蘭在餐廳上班,想親自告別。


    “好的,旅途愉快。”伊蘭還是一臉帶笑。


    “伊蘭,你自己路上小心,到了莫斯星後通知我。”霍斯北欲言又止地注視著伊蘭,最終還是掛斷了視訊。


    伊蘭默然獨坐,覺得胸中莫名鈍痛,霍斯北不是一個肯無限製容忍遷就的人,莫名其妙受到她冷遇,就此走開也是常理,這不正是她退卻後必然的結果嗎?


    她深深吸口氣,把隊頻扭開,特意揚聲,很歡快地說道:“各位,我迴來了。”


    這一個晚上,伊蘭玩得很瘋很累,迴到觀察點,那幾百隻羊一隻都不用數,直接就睡著了。


    星期四,她洗洗刷刷就去了餐廳上班,隻偶爾愣怔的時候算著時間,霍斯北該在航空艦上了吧。


    星期五,端木也走了,晚上伊蘭下班迴到種植基地,覺得特別冷清,車子開迴住處時,整幢樓都是黑漆漆的,不像以前她這個時候迴來,端木通常還沒有睡下,窗戶裏透著光亮。她摸進樓,洗漱完後忽然想到霍斯北應該早就到了圖朵主星,緩緩地閉上眼,他並沒有視訊過來交代一聲。


    星期六一早,伊蘭搭校車前往航空港。學生可真多,伊蘭來的時間稍早了些,沒辦法,校車的時間固定不由人,她在熙熙攘攘的大廳裏找了個角落坐下,安安靜靜地等著自己的登艦時間,不知為何,眼前人來人往,她卻有種越熱鬧越孤寂的感覺。


    終於她的通訊器接到登艦通知,她起身往前走,半道上和一個女士麵對麵碰上,兩人俱是一愣,那個女士旋即微笑:“佟小姐。”


    伊蘭迅速綻開笑容,麵前這位是廚藝協會那位女考官,她連忙打招唿道:“老師你好。”她不知道這位考官姓什麽,就這樣含糊稱唿著。


    “我姓秦。”女考官的儀態真好,不愧是喜歡廚藝的高雅人士。


    “秦老師好,我正準備登艦。”換平時,伊蘭肯定樂意和這位親切隨和的考官聊聊廚藝,但現在她時間不夠。


    “哦這樣,我來接孩子,我孩子剛上圖朵大學。”


    伊蘭微訝,竟然這麽巧,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整個圖朵星區就一所綜合大學,大部分孩子們都集中到圖朵大學了。


    女考官繼續說道:“佟小姐,很高興能遇見你,下次能聯絡你嗎?你的考試申請資料上留下了聯絡號,我很喜歡你對廚藝的態度和技巧。”


    “當然可以,我也很高興有機會向您請教廚藝。”伊蘭客氣地應答。


    兩人寥寥數語後隨即道別,伊蘭加快腳步登艦。


    莫斯星的黃昏一片祥寧,伊蘭甫下艦,視線掃過空曠的航空港大廳,心頭就泛起了熟悉的歸鄉感覺。她熟練地預訂班車接送服務,然後獨自走到航空港的停車場等著。假期裏她會一直呆在農莊,沒必要租輛懸浮車迴家,雖然等班車確實麻煩,不過來去也就兩迴,比租車兩個月的費用要便宜多了。


    “伊蘭,你到莫斯星了嗎?”霍斯北撥來視訊,他算好了伊蘭的到達時間。


    “剛到。”伊蘭淺笑,掩去了詫異之色,她沒想到霍斯北這時候會聯絡她。


    “路上順利嗎?”霍斯北溫言問道。


    “很順利。”


    “現在在哪裏?”


    “還在航空港。”


    “你那裏天黑了嗎?”


    “沒有,很亮。”


    霍斯北默默凝視著伊蘭,半晌叮囑道:“伊蘭,我家裏有事,不能陪你迴去,你一個人在家,晚上要注意門禁,不要出去散步。”


    伊蘭含笑點點頭:“知道了。”


    “有事聯絡我。”


    “好的。”


    霍斯北的表情歉然,低聲說道:“照顧好自己。”


    切斷視訊後,伊蘭的心情沒來由地低落,偌大的停車場隻有她一人,暮色已四合,顯得她很淒清。過了片刻,她暗自苦笑,以前那麽多年,哪一次假期不是這樣迴來的,隻不過去年被霍斯北送迴來一次,她就開始變得脆弱了感性了,覺得獨自等班車都煢煢孑立了。


    伊蘭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一進門,就給了阿悠一個大大的擁抱:“阿悠,我迴來了。”


    阿悠不會說話,連麵部表情都沒有,他的係統中隻有種植和家政功能。


    伊蘭卻不介意,貼著阿悠冰沁的金屬臉部蹭了好幾下,然後拿手去摸剛剛貼臉的地方,笑著自言自語:“阿悠,你捂不熱。”


    此後伊蘭在莫斯星的日子還是和以往的假期一樣,悠閑而單調,每天牽著阿悠巡視農莊,她再沒有接到霍斯北的視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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