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殘月高高掛在天空,蕭瑟的秋風沙沙作響,夜幕籠罩下皇家陵墓,靜謐無人。


    顧墨緊張地看著被自己喂下解藥的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望著她。他還記得她吩咐自己時的胸有成足,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咳咳,媽蛋,都是騙子。疼死姐姐了。”眼尚未睜開的人虛弱著罵罵咧咧道。


    顧墨滿頭黑線,小姐果然是小姐,死而複生時狀態都和別人不一樣。


    “哎呦,是小墨墨呀。是不是想死我了。”脫離了皇宮那個壓抑的牢籠,慕伊覺得自己放鬆多了,接下來接和她的忠犬侍衛遊曆四方就好了。


    顧墨靜靜地看著小姐耍寶,覺得剛剛醞釀的那點擔憂害怕全沒了,隻餘下無奈。


    “抱我。我很虛弱,動不了。”慕伊毫不客氣地命令道,便宜此時不占更待何時。


    男人什麽話都沒說,輕輕一躍將她抱起。


    慕伊自覺得將手摟住他的脖子,大喊一聲,“私奔去囉。”


    飛躍的身體一個踉蹌,接著又恢複如常。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不會太光明。


    風唿嘯從耳邊刮過,慕伊將頭埋在顧默胸膛裏,大聲問,“你準備了馬車嗎?”


    沉吟片刻,語調沒有起伏道,“隻有馬。”


    “原來小墨墨是想和我共騎一匹,策馬奔騰共享人世間繁華呀,早說嘛。”輕笑道。


    “……”


    顧墨沉默了,他覺得現在他最好什麽也不說。


    郊外。


    利落地翻身上馬,慕伊怎麽也算個女巾幗,從小跟將軍爹爹得耳濡目染,騎馬根本不在話下。溜著馬圍著顧墨繞了一圈,他低著頭,僵僵地不動。


    “上來吧,小墨墨。你就備了一匹馬,難道我會錯意了嗎?”忍住笑低聲說著。


    顧墨臉都漲紅了,板著臉,硬邦邦道:“不是。我備了兩匹,那匹……”


    “跑了,是吧,我懂的。”截住了小侍衛的解釋,慕伊壞笑著,朝顧墨露出了一個我懂的的表情。


    輕踩地麵,騰空而躍,顧墨隨即落在了慕伊的背後。


    慕伊輕笑了聲,適可而止,不再逗他。扯住韁繩,夾緊馬腹,驅馬奔馳起來。


    “顧墨,我們先去江南。”聲音裏盡是瀟灑利落。


    顧墨在背後笑了笑,那個英姿颯爽想要策馬江湖的小姐,又迴來了。


    ……


    燈火忽明忽暗的打在顧墨的臉上,他黑著臉不做聲。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怪你的嘛,誰知道你也不知道路的。那我們隨意好啦,到哪是哪。”扯著幹枯的樹枝有一下沒一下挑弄著顧墨的衣襟。


    男人還是不說話。


    慕伊挪了挪,臉湊到對方旁邊,低笑道,“小墨墨,誒,你說你像不像鬧脾氣要人哄小媳婦呀?!”


    顧墨愣了愣,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臉紅耳赤起來。


    “哈哈哈哈哈。咕咕咕咕咕。”這下輪到慕伊尷尬起來了,歡笑聲給肚子叫的聲音伴樂,在暗夜裏格外清脆悅耳。


    “笑什麽笑,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餓了不是很正常。”理直氣壯地衝著低頭偷笑的人喊道。


    顧墨從包袱裏掏出被壓得變形的饅頭,慕伊撇了撇嘴,望著報複翹首以盼。


    “有烤雞嗎?我想吃肉。”


    顧墨搖了搖頭,不知所措地望著她。


    慕伊一把搶過饅頭,一邊咬著一邊含糊不清道,“哎呀。我就是逗逗你嘛。大晚上我才不要吃肉,太油膩了,會長胖的。長胖了小墨墨就不要我了。”


    男人的神情由原本的自我責備稍稍化作無奈,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終是沒忍住,嘴角微微抿起,黑幽幽的眸子在明滅的火光裏滌蕩出輕微的笑意。


    饅頭有些幹,慕伊就著水吃下去後肚子也填的差不多了。


    繁星閃爍在空中,樹林深處流螢飛舞,夜裏蟲鳴鳥叫。微笑看著這一切。


    “顧墨,我冷。”


    話應剛落,慕伊就撲向對方懷裏。一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環住他的腰肢,輕輕闔上眼睛。


    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頸窩,灼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裳傳到他的身上,顧墨的身體僵硬筆直仿佛雕塑一動不動,無奈地開口,“小姐……”微微低頭看閉眼平緩唿吸仿佛已入眠的人,認命地一手摟住她以免她滑落,一手又添了些菜火。


    已經睡著的人忍不住唇角上揚,小樣,不信你能鬥得過我。


    火光掩映中,兩人就這樣半擁著,過了一夜。


    晨光熹微。次日慕伊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身披他的外衣,頭枕著包袱。而他,正靜坐著,來迴轉著,烤兔子。


    慕伊驚喜極了,“你抓的?啊,小墨墨你可真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太厲害了。”


    男人因為慕伊毫不掩飾的誇獎稍微有些羞赧,但是眼角的弧度還是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吃完稱心如意的一餐,滅了火,微微掩蓋了地上的痕跡,遂騎馬離開。


    這次換顧墨來駕馬,路有些泥濘,猝不及防慕伊往後一陷,後來幹脆軟著身子地靠進顧墨懷裏,秋風打在臉上有些幹澀,扯住男人的外袍,黑色的布料遮住半張臉,隻餘眼睛在外,迴首對背後的人嫣然一笑。


    顧墨想要抗議慕伊不成樣子的姿態,可是他尚未開口前她就怒目而視,雙手被占據,無力去推開她,隻能艱難地妥協著默認她的行為。


    對顧墨的僵硬抗拒不以為意,玩弄著自己的頭發,隨即心血來潮,嬌聲柔柔道,“顧墨。軟玉溫香在懷,感覺怎麽樣?”


    一邊說一邊咯咯笑著,仰著頭想要看後麵人的表情,顧墨終於忍不住了,騰開一隻手將慕伊的頭扳正,不允許她迴頭。


    慕伊笑的越發大聲了,仿佛還嫌不夠似的,“小墨墨,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解釋就是掩飾。哈哈哈……”


    “……”原本顧默是心無邪念的,可是慕伊這一提醒,他才意識到,懷裏的人嬌嬌軟軟地貼在自己身上,她的芳香隨著風不斷吸進自己的鼻息間,頭頂頂在自己的下頜間,隻要微微低頭,他就能親到。


    腦袋已經亂成一片漿糊,臉燙得快要燒起來了。腦海裏不斷閃過以前其他暗衛描述的那些旖旎的畫麵,白皙的*,嬌柔的身軀,細膩的肌膚,妖媚的神色。突然,鼻下濕濕的……


    “顧墨,你老實交代。你剛剛到底幻想了什麽,不然你流什麽鼻血。”慕伊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她是真沒想到自家暗衛這麽經不起調戲,竟然激動地連鼻血都出來了。


    “小姐……”神色尷尬,低喊的聲音裏就幾分別扭,甚至還帶著不易察覺的微微的撒嬌。


    “哈哈哈哈哈……”笑聲滌蕩在空中,一路相隨。


    ……


    “阿伊啊,你家阿墨可不行,得多跟我家老頭子多學學。”熱情得張嬸拉著慕伊的手說長道短。


    慕伊失笑,嗯,看來暗衛也不是全能的。至少,他不會抓魚。


    兩人騎了很久輾轉到了一個漁村,慕依決定不再趕路。他兩都從未有過臨水而居的經曆,因此兩人都新奇極了。


    隻對張嬸張伯說是下江南找親戚,結果親戚沒找到,流落到了這裏。


    村裏的人都有一種難言的質樸,對於慕伊和顧墨這對外來人並沒表現出抗拒,甚至極度熱情的歡迎兩人。特別是些年輕的小夥子小姑娘,開始殷勤極了。後來聽張嬸說兩人是對新婚的小夫妻這才收斂了些。


    粗布麻衣的顧墨斂去了一身的凜冽和淩厲,反而多了幾分傻傻的氣息。麵容頂多算是清秀,但高挺的身軀,和村裏小夥子迥然不同的氣質還是讓他在眾人中脫穎而出,惹得村裏未嫁的姑娘都多方打探,慕伊也不醋,隻是似笑非笑地盯著臉紅的男人,直到他快把頭埋進地裏才肯放過。


    而慕伊就更不用說了,本就是明豔的美。簡單的村姑裝扮不僅沒有磨滅她的光華。未施粉黛,巧笑顏兮的笑臉添了幾分平易近人,張嬸家門前不是今天多了幾把花,就是明天多了些食物,惹得張嬸喜笑顏開,顧墨則是臉黑了好些時日。


    日落西山,雲興霞蔚。落日斜下映在湖麵上,泛著淡淡金光,遠處山巒起伏,夜色漸暗,天空逐漸變成靛藍,湖天一色。月上梢頭,月影倒影在湖麵,彎彎一輪,隨水波浮動,好不安心。


    坐在碼頭上,看著這生機盎然的萬物,慕伊覺得心頭慢慢的幸福。經曆過壓抑詭譎的深宮才會得知這樣平凡的相守,日出而坐,日落而息輕鬆愜意的日子該有多麽珍貴。


    “小姐,夜有些冷。”身後的男人給慕伊搭上外衣,靜默地站在身後。


    “你不是在張嬸前喊伊伊喊得聽順口的嗎?怎麽不叫啦?”站起身,笑眯眯戲謔道。


    顧墨的麵色一下羞窘起來,嘴唇翕動著說不出話。


    “顧墨。你準備什麽時候娶我啊?”四周瞄了瞄,發現沒什麽人,撲向男人懷裏,螓首在胸膛蹭了蹭,緊緊摟住腰間,含笑問道。


    “小姐……”囁嚅著不知從何說起似的。


    “是伊伊。便宜都占盡啦,怎麽,不想負責任啦?”狡黠地望進男人的黑沉沉的眼裏。


    “小姐。你不後悔。”掙紮著,終於問出了心裏的問題,仿若字字重比千金。


    “你不悔我就不悔。”眉眼盈盈含笑,月華灑進她的眸裏,熠熠生輝,幾欲醉人。


    日月為證,河海為媒。你是我的新娘。今生今世,再不分離。


    遠遠望去,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姿,仿佛和夜色融為一體,美好的讓人隻想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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