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進德高高興興的去切了一大塊豬肉,買了精麵粉,還買迴平日裏舍不得吃的醬油、紅糖等調味品,把家裏唯一下蛋的母雞都給宰了,去地裏拔了一些蔥和白菜,在廚房裏忙碌起來。


    “良卿,去你小姑媽家裏,把你表弟也叫過來。”魏進德把兒子叫過來。


    “爹,我幫您吧,還是讓弟弟去叫。”


    “不用了,讓你去就去!這裏一個人我忙得過來!”


    高士信見大舅一個人忙裏忙外的,連忙脫掉飛魚服,卷起袖子進去幫忙,也被魏進德給轟了出去:“小哥兒你怎麽能幹這些下人幹的活?你可是朝廷的大官!”


    沒過多久,魏良卿帶著表弟傅應星迴來了。


    傅應星人還沒進家門,就興奮的喊叫:“大舅,聽說大姐迴來了?小表弟也來了?聽說我們那小表弟還當了大官了?”


    高士信迎了出來,見到一位大約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就知道肯定是傅應星,他開開心心的向傅應星一拱手:“表哥好!我是你小表弟啊。”


    傅應星見到穿著一聲大紅色飛魚服,頭戴無翅烏紗帽,束著金腰帶(其實就是銅腰帶),掛著玉牌,挎著繡春刀的錦衣衛千戶上來叫自己表弟,他楞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是你啊,你真的是我表弟?”


    “當然是了,隻是比較遠了,俺外公和你們奶奶是堂兄妹。”高士信道。


    這關係確實比較遠了,但也是親戚。對於魏進德來講,寧可認高士信這個當大官的親戚,說出去也比認那個混賬弟弟臉上有光得多了。


    魏進德在廚房忙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做完了飯。


    狹窄的屋內,破舊的桌子上滿滿當當擺滿了各種菜肴,中間是兩大盆白麵豬肉白菜餃子,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邊上擺著一大盆紅燒肉,一大盆雞湯,還有炒豆幹、炒雞蛋之類的。大老魏把珍藏了十多年的酒都給從地下挖起來喝了。


    魏進德打開了酒壇子:“這酒原本是給良棟考上進士喝的,誰知道那小子不爭氣,根本就不用功學習,氣死老夫了!”


    高士信笑道:“大舅莫急,這次晚輩來,就是打算把幾位表哥都帶去京城當官。”


    “那你姐夫呢?”魏春花問道。


    “當然也去啊,一起去!姐您也去!去京城享福了!”高士信笑道。反正去了京城,自己先把這幫兄弟在錦衣衛弄個軍餘,至於後麵的提拔,買房子什麽的,就是九千歲的事情了。


    一大家子坐在飯桌跟前,其樂融融。


    可是善良的人們怎麽可能想得到,再過二十多年,來自北方的建奴鐵蹄就會踏遍這裏!血淋淋的屠刀所過之處,所有的男人都被迫剃發易服,留了難看的金錢鼠尾辮,敢反抗的都被殺了。之後又是跑馬圈地,無論是士紳還是百姓,土地都被八旗圈走了,沒跑掉的被抓去成為奴隸,跑掉的淪為流民,若是餓死在路邊,或是加入抗清起義軍最後被殺。


    江南的繁花似錦也受到了馬蹄和屠刀的摧殘,不願意給大明納稅的文官士紳集團最終嚐到了自己釀成的苦果,反抗的都被殺了,即使是不反抗當順民的仁人誌士,也被江南三大案殺了一大批,家裏的財產全部提供給了偉大的民族融合事業,家裏的老婆女兒也都被拿出來擁軍,提供給了民族融合事業。


    南北士紳都是活該,北方士紳被跑馬圈地丟光了所有財產,連土地都沒了;南方士紳被屠刀屠了一批,殘存下來的變成了奴才。可是士紳們罪有應得,無辜百姓就應該給他們陪葬嗎?


    其實根本就不用二十年,十多年以後,信王成為崇禎,百姓和軍戶就大規模造反了,中原一帶就變成了遍地餓殍的修羅地獄。隻是躲在江南的文官士紳,到了滿清下了江南,才得到應有的懲罰,隻可惜連累了老百姓給他們陪葬。


    至於那些為了保住自己家產甘心當狗、當包衣奴才的士紳,他們的家產就保住了嗎?也沒有都保住,就拿海寧查家為例,去告發了好友,引發了《明史案》,最後到了雍正年間,還不是被雍正一鍋端了?後來雍正又弄出一個官紳一體,剛正不阿的士紳還不是隻能接受了?


    為了盡快壯大閹黨勢力,決定破壞民族融合的反動分子高士信自己替九千歲決定了下來,他決定先帶著魏良卿、魏良棟、傅應星、楊六奇、魏春花和兩個晚輩一起進京,進入京城之後,先在錦衣衛給他們安排一個軍餘當,然後等朱常洛駕崩,九千歲得勢,這一幫閹黨的子子孫孫就獲得了錦衣衛官職了,以幫助禍國殃民的九千歲陷害正直善良的東林群賢,堅決執行破壞民族融合的反動路線。


    當然了,高士信還得防著信王登基,倘若被信王登基了,英明神武的信王協助剛正不阿的東林黨撥亂反正,他們這一批破壞民族融合的反動分子都將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通過聊天,高士信才知道,他那大表姐魏春花居然都已經當了外婆了!因為魏春花的大女兒已經十七歲了,已經嫁人,生了個孩子。


    這年頭結婚都很早,魏春花六歲被九千歲給賣了,十三歲就同丈夫同房了,十五歲就生下了大女兒,大女兒十五歲嫁了人,十六歲生下一個兒子。這麽說起來,九千歲都已經當了曾外祖父了啊!而自己的輩分,竟然也是爺爺輩了!


    三十多歲當了外婆,這在高士信原本那個年代是想都不敢想,在原本的那個年代,三十多歲都還沒嫁人的剩女多了去。


    “夫君,我們去了京城,一對兒女怎麽辦?”魏春花問道。小女兒還未嫁人,還有個兒子也還未成家立業。


    楊六奇笑道:“一起帶去京城啊!這有什麽不好辦的?”


    吃完飯之後,高士信帶著自己的兩位小兄弟先進肅寧縣城的車馬行等候。


    當年明朝縣城的車馬行,就相當於現在的長途汽車站,每日都有定期班車去府城和省城。不過這裏是北直隸,去省城就是去京城了。


    從村裏去縣城,有三十多裏路,高士信給了姐夫和三位表哥一人一兩銀子充當車錢,讓他們在村裏租車去縣城,末了還給了傅應星五十兩銀子,那本來就是九千歲給外甥的銀子。隻不過是在高士信這裏轉了一下手。


    高士信、蔡九儀和吳六奇騎著馬先去縣城了,到了縣城找個客棧先住一晚。姐夫和表哥們還要先迴家收拾行李,同家人告辭,這才能來縣城。估計他們到了縣城也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估計他們會明天早上出發,坐車走三十多裏路,到了縣城也是中午了。中午的時候正好有發往京城的班車。


    三名錦衣衛進入縣城,城門口的守兵連路引都不用看。進入城內,三人住進了客棧,把掌櫃小二們看到錦衣衛,嚇得不輕,幸虧這些錦衣衛沒有傳聞中的那樣欺男霸女,白吃白喝,反而是掏出銀子繳納了押金。


    “給我來一間上房,一間中房。”高士信拍出一塊五兩的銀錠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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