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順關外的曠野裏出現了令人震撼的一幕:前麵一條大漢騎著一頭棕黑色的巨獸拚命奔跑,後麵三千餘頭戴白色避雷針頭盔,身上穿著白色泡釘棉甲的後金騎兵緊追不舍。那是黃台吉的騎兵,當時的黃台吉還是正白旗旗主,後來老奴死後,黃台吉把老奴給阿吉格、多爾袞和多鐸三兄弟的兩黃旗改成了兩白旗,把自己的兩白旗改成了兩黃旗。


    “抓住他!不要放過他!”三千後金騎兵緊追不舍。


    這時候的正白旗就是後來的正黃旗,戰鬥力極其強悍。後金騎兵一人雙馬,緊追不舍。不管對手騎的什麽怪獸,隻要追上對手,三千多人,淹都能把他淹死了。


    怪獸的耐力非常好,三千騎兵緊追不舍,其中還換馬騎了,都無法追上。不過也怪後金騎兵換馬技術不如蒙古騎兵,蒙古人可以不下馬背,就在疾馳的戰馬上換馬,從這匹馬的馬背上跳到另外一匹備用馬的背上,而後金騎兵大部分人做不到這一點。


    不僅是騎術不如蒙古人,而且後金騎兵的鎧甲太重了,若是要不下馬換馬的話,一不小心就掉下馬去,被後麵的馬群踩死了。


    後金軍停下來換馬,熊大又把後金軍甩遠了一些。這次高士信不僅有熊大,還有他的烏驪馬是備用坐騎,在前麵的半路上等著他,等到熊大耐力快不足了,高士信可以換烏驪馬騎。


    換了馬的後金騎兵追近了一點,高士信站立在奔跑的大熊背上,從背上取下步弓,轉身拉開弓箭,向後麵的追兵射出一支破甲重箭。


    箭矢飛行了七十步遠,一名後金騎兵麵門中箭,慘叫一聲從馬背上跌落。緊接著第二支箭又飛了過來,又一名後金騎兵落馬。


    高士信用的是步弓,後金騎兵在疾馳的馬背上無法使用步弓,隻能用輕箭吊射。一排箭雨向前方的高士信和熊大覆蓋下去,但迎風射出的箭矢,飛到空中再落下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殺傷力了,成排的箭矢大部分都落在熊大後麵。有少數幾支箭紮在高士信身上,連他棉衣內的棉甲都無法穿透,更無法穿透內層的鎖子甲了。


    熊大也中了三支箭,外麵披著皮甲,自身又有厚厚的甲,中箭的熊大就和沒事一樣,繼續撒腿狂奔。站在熊大背上的高士信轉身以步弓射箭,箭箭奪命。


    “追上去,殺了他!跑死馬也要追上去殺了他!”黃台吉認出了前麵那個人,就是上次追到開原的那個家夥,那家夥襲擊過後金的多座村子,殺害了無數無辜的後金百姓,這還不算,這個家夥還在開原城給英勇無敵的大金軍隊製造了不少麻煩。


    “此人若是不殺,後患無窮!”黃台吉對跟他一起來的阿巴泰說道,“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對我大金威脅極大!殺害大金無辜百姓,又放火燒山。這次還把晉商的一支商隊給除掉了!若是沒有那些晉商,我們去哪弄糧食吃,去哪弄打在兵器的鐵器?”


    後金騎兵跟在後麵緊追不舍,為了黃台吉那一句話,正白旗的騎兵不惜馬力,不惜跑死跑廢了戰馬,也要抓住前麵那個可惡的家夥。


    “追!我們一人雙馬,他隻有一隻熊!隻要我們不惜馬力,一定可以追上!”阿巴泰大喊道。


    高士信站在熊大背上向後麵射箭,連續射出了三十六支箭矢,奪走了三十六名後金精銳騎兵的性命。他又收迴弓箭,重新騎在熊大背上,驅趕著熊大拚命的狂奔。


    熊大已經累得口吐白沫,快要跑不動了,但它還在苦苦的支撐著,用盡力氣,帶著高士信逃離後金騎兵的追殺。


    經過一處小樹林時,高士信吹了一聲口哨,一匹健壯的黑馬從樹林中衝出。這匹經過高士信訓練的戰馬並不懼怕熊大,它衝了過來,同熊大並駕齊驅。


    “夥計,你進山林裏躲一躲!”高士信縱身一躍,跳上了戰馬。


    熊大隻感到身上一輕,一下就輕鬆多了。聰明的它轉身,往山林中奔跑,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高士信騎著他的烏驪馬,兩腳一夾,馬刺紮入馬腹,戰馬加速,撒開四蹄狂奔起來,很快就把後麵的大金追兵遠遠的拋在了後麵。


    估算了一下,估計馬賊和車隊應該已經進入撫順關了,高士信驅趕著烏驪馬,往北飛奔。烏驪馬的馬力極佳,很快就把後金兵甩得看不見蹤影了。


    看到後金追兵不見了,高士信放緩了馬速。若是繼續奔跑下去,烏驪馬這種優秀的戰馬在一日之內可以跑完二百四十裏路,但這樣跑下去,戰馬跑一次就廢了。


    高士信放緩馬速後,心裏還擔心後金騎兵會再次追趕上來。但他並不知道,後麵的後金騎兵其實早已累得氣喘籲籲了,戰馬打著響鼻,有些馬匹都已經口吐白沫了。這一路過來,後金騎兵一口氣追趕了五十多裏路程,也不知道跑死跑廢了多少戰馬,他們也是實在追不動了。


    甩掉後金追兵之後,高士信放緩馬速走了一段路,後來又下了馬,牽著馬徒步行走。這是為了節約馬力,萬一後金騎兵追上來,緩緩行走的烏驪馬已經積蓄了足夠的馬力,就能快速撤走。


    走一段路,高士信就停止前進,把頭伏在地上,耳朵貼著地麵,聽後麵的聲音。伏地了好幾次,都未聽到後麵的馬蹄聲,高士信這才放下心來。


    抵達鐵嶺東麵的平安堡城,隻見堡門緊閉。


    “裏麵的人,快開門,我是遼東錦衣衛百戶高士信!有建奴追殺我!”高士信抬起頭,對城頭的明軍大喊道。


    城頭放下了一口吊籃,隻見上麵有人探出頭來:“把你的腰牌放入吊籃內,讓我們檢查了,才能放你進城!”


    腰牌就是身份象征,原本腰牌不能離身。可是堡內的明軍不肯放行,高士信隻好把自己的腰牌放入吊籃。上麵的士兵拉起吊籃,腰牌轉到一名軍官手中。


    那軍官拿起腰牌,仔細檢查一番,隨後對士兵說道:“開門吧,這是真腰牌。隻要不是我們的人遇害了,外麵這人就假不了。”


    這種錦衣衛的銅腰牌並不容易仿製,作為錦衣衛,銅腰牌從不離身。除非是人被殺了,腰牌被人搶走,否則下麵那個人就假不了。


    堡門開了,高士信牽著馬,走進了堡內。人剛剛進入堡內,城門就關上了。


    “末將趙率教來給高長官請罪了!”那名軍官從城頭走了下來。雖然兩人都是遊擊將軍,可是高士信兼任錦衣衛百戶,這就比這名遊擊要高一等了。


    “原來是趙將軍啊!”高士信連忙拱手還禮。


    他知道這位趙率教可也是一員名將,後來得到孫承宗的賞識,很快就升到參將、副將,直到總兵,再後來,趙率教在己巳之變中陣亡。


    “高百戶,末將聽說你斬殺建奴不計其數,這次又被建奴追殺了?”趙率教問道。


    “我殺了給建奴運送糧食的商隊,建奴必然惱我,黃台吉親自率兵追殺啊!”高士信笑道,“想不到,我高某竟然驚動了虜酋黃台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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