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城內,世家大族集聚地,寧府。

    “老……老爺……老爺,少……少……少……”

    寧明遠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道:“慌什麽,給我慢慢說。”

    “老爺……少爺迴來了!”老管家齊伯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還是激動的聲音打顫。

    “迴來便迴來了,平日裏也沒見你這麽大驚小怪的。老齊,你真是越來越……”

    “不是的老爺,是二……是暄少爺迴來了……”

    “你說什麽?!”寧明遠猛的站起身來,案上的茶盞被帶翻在地,碎成了幾片。

    “暄少爺迴來了,正在大廳裏候著呢。”

    “快帶我去!”寧明遠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門口。暄兒迴來了?這,這……十七年了,那日暄兒和她們出去,便再也沒有迴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他還以為……他真的迴來了?!

    寧府大廳,寧暄負手而立,一襲白衣更襯得他風姿卓然,精致的麵容稍顯蒼白,卻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一雙眼黑的純粹,恍若一池深潭,深邃而叫人迷醉。

    “暄兒!”寧明遠本來有些半信半疑,但看到寧暄的那一瞬,便是深信不疑了。他長得愈發的像他死去的娘親了,那般叫人失魂落魄的容貌……

    寧暄抬眸,漆黑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眨眼功夫便無影無蹤。他淡淡地一笑,放下手,向寧明遠行了一禮:“不孝子寧暄給爹請安了。”

    寧明遠立刻上前扶住他,感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竟是這般清瘦,一時間不由得喉頭梗塞,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這十七年,他找的好是辛苦啊……

    “這些年叫爹操心了,孩兒實在不該。”寧暄低下頭,語氣中帶著些許愧疚。

    “暄兒,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啊……”

    寧暄任由寧明遠拉著自己坐下,眼中卻更加深邃。

    “暄兒,那日你到底是……”寧明遠猶豫一下,還是沒辦法問出口。他心中又何嚐不清楚?以暄兒的聰慧,又怎麽可能會迷路,而且這一迷,還是十七年。隻是……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下定決心去查啊,是誰動的手,他心中也像明鏡一樣清楚,但他不能,他再怎麽疼愛暄兒,也不能為了他而放棄整個寧家,若真的查清楚——恐怕寧家也毀的差不多了。

    那日?寧暄忍不住心中暗笑。那日可真是有趣呢,本是上山還願去的,結果卻到了那個人跡罕至的懸崖,然後,他的大哥一個“失手”,他便從崖上掉了下去。那崖可真高啊,耳旁的風簡直要把他撕裂呢。他沒有喊,也沒有叫,隻是一直看著他們,他的兄弟們。嗬,不知道這十七年來,他們有沒有做噩夢?也罷,反正,真正的噩夢才剛要開始。

    寧暄收迴散亂的思緒,微微一笑:“爹,那些事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罷。”若是真弄明白了,整個寧家上上下下,不是要被折騰的夠嗆麽?身為家主的他,怎麽也不會為了一個兒子搞垮一個家族吧。沒有了後人的寧家……豈不是太可悲了麽。

    寧明遠微微一怔,麵上的神情有些尷尬,苦笑道:“暄兒……”

    “爹,我明白。”所以,他從未指望過這個爹,不是麽?

    寧明遠輕咳兩聲,望著有些蒼白的寧暄,不禁紅了眼眶:“暄兒,怎麽看上去如此蒼白?爹這就找幾個大夫來……”

    “爹,不用了,不礙事的。”寧暄笑著隨寧明遠站起身來,“娘呢?我想見娘。”

    寧明遠立刻便僵在了原地,久久都沒有開口。

    寧暄垂下眸,頓了一頓,輕聲道:“我早該想到了。”

    “暄兒……”寧明遠滿臉愧疚與悲痛,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爹對不起你……”

    寧暄輕咬一下唇,低低道:“爹,我累了,先迴去了。”

    寧明遠的手還抬在空中,看著寧暄走出寧府,什麽話都哽在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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