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瑩瑩死的那天,我每天都有大難,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並沒有在意。

    雖然青龍堰的水已經放了,但是三岔河的水隨時會倒灌進來,我們不再繼續呆在這是非之地,扶著袁守一離開了這裏,也不再等柳承他們,不管是柳承還是孫思仁,本事都不知比我們大到哪兒去了,也輪不到我們來擔心他們。

    出去看青龍堰的全狀,見堤壩確實被打開了一個豁口,他們把青龍堰的水引下了山,又因為青龍堰連接著三岔河,青龍堰沒水了,三岔河的水一直在倒灌,所以就會出現青龍堰水已經絕了,但是豁口卻不息的場景。

    我們一路下山,趙靜姝也沉默了一路,到了山下我們準備帶著袁守一去拿點跌打藥物,趙靜姝本欲跟我們一同前去,被黃蘊秋拒絕了她的好意,而是對她說道,“趙家幫孫家守青龍堰兩百多年,孫家欠下趙家天大的恩情,趙家是想繼續讓孫家欠人情,還是要與孫家為敵,全看你們趙家自己選擇,所以還請趙小姐迴去告訴你的父親,讓他好生思量,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切勿選錯了路。”

    趙靜姝當然知道黃蘊秋在說什麽,隻是聽完黃蘊秋的話,直倒吸涼氣,她一直以為我們不知道趙家對青龍堰抱有什麽心思,沒想到卻被黃蘊秋一言點破了。

    這一路行來,她也見了我們這一夥人,柳承神秘莫測,連那帝王命格都要忌憚他三分;孫思仁更是活了兩百多年的青城執事;袁守一是賒刀門的傳人;黃蘊秋是曾經的山神,現在的正一道弟子;我雖然本事平平,但是在趙家人眼裏,我也是個神秘莫測的人物;另外連墓室中的無頭神都跟我們熟稔得很。

    他們趙家拿什麽跟我們爭?一旦選擇跟我們爭了,那就是站在了我們對立麵。要是不選擇跟我們爭,那我們就欠趙家天大的人情。

    趙靜姝驚愕了許久後點頭道,“好,我一定轉達。你們先去忙吧,我還得去幫那些失了魂的人收魂。”

    趙靜姝對著我們行了一禮,而後朝著趙家屋子方向去了,我們而後扶著袁守一進了城。

    途中有不少藥店,不過袁守一打死也不進去,他非得找中醫鋪子才肯進去抓藥看病,他們這個年齡的人,更願意相信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況且醫術也是道教五術之一。

    不過偌大的恩施城,我們走了好久都不見有一藥鋪,即便碰到幾個中藥鋪子,也都已經關門打烊了,隻因為我們在墓下耗費時間太久,現在已經快到子時,已經過了藥店開門的時候。

    我們勸袁守一隨便找個鋪子看看身上的傷就得了,袁守一不依,直接來一句,“我今兒就是死了,也不進那些雜七雜八的藥鋪子,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全給他們逼迫沒了。”

    我和黃蘊秋都頗為無奈,黃蘊秋嘀咕了句,“存在即是合理。”

    袁守一瞥了黃蘊秋一眼,黃蘊秋立馬不說話,我們隻得扶著袁守一繼續在恩施城中行走,直到午夜時刻,才見一中藥鋪子還開著,忙扶著袁守一進去。

    鋪子裏麵是個年約七十的老人,戴著個老花眼鏡坐在鋪子前抽煙,見我們要進屋,他先看了我們幾眼,然後伸手製止,“不看病了,看病等明天來。”

    我說,“您這不是還沒關門嘛。”

    老中醫抽出煙槍來,再上下掃視了我們幾眼,說道,“我是在等我家孫子迴來,不然早就關門了。”老中醫說著再把目光放在了身後黃蘊秋身上,說道,“這個點兒是陰差勾魂的時間,也是百鬼出沒的時間,上門來的病人,我哪兒知道是不是陰差要勾的人?又或者是野鬼要報複的人?我要是在這個時候救了別人命,那不就成了跟陰差搶人,跟野鬼作對了嘛。”

    袁守一一聽老中醫這話,臉色一喜,忙對我們說,“這是咱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子時不問命,就是為了避免混肴了陰陽,這老中醫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人。”

    那老中醫聽了袁守一的話,臉色也微微一變,“你咋也曉得這規矩?”

    袁守一道,“我是算命的。”袁守一說著像是見到知音了一樣,也不用我們攙扶了,直接邁步子走了進去,老中醫也並未阻撓,而是給他端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老中醫再看了眼黃蘊秋,對我和袁守一說道,“你們身後跟著不幹淨的人,興許是你們得罪了她,她跟著來報複你們的,我可不敢救你們的命。”

    黃蘊秋幽幽開口,“我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袁守一忙說,“對對對,她叫黃蘊秋,活著的時候是個道士。”

    老中醫這才釋然,也邀我們進屋坐了下來,然後立馬給袁守一切脈看病,袁守一隻是受了些皮外傷,並沒什麽大礙,他看完後給袁守一配了幾幅活血化瘀的藥,也不著急趕我們走,而是給袁守一找了一件自己的幹淨衣服讓他換上了,再跟袁守一坐下閑聊了起來。

    老一輩人聊的話題,黃蘊秋能聽進去,我完全沒有興趣,聽得我是昏昏欲睡,就快要倒在椅子上睡著的時候,這中醫藥店門口卻突然齊刷刷來了四個人,先是敲了敲門,然後遞出手中一張紙來,“老先生,請問你這裏有這三味藥嗎?”

    我們都看向外麵四個人,這四人衣著平平,看起來是活人,不過卻始終有些陰翳,跟活人有很大的差別,但也說不上是死人。

    老中醫見門口來人,稍微有些詫異,說道,“抱歉,這兒已經打烊了。”

    這四人把目光放在了我們身上,“他們不也還在麽?我們可不記得中醫有挑選病人這條規矩。”

    醫者父母心,在醫者眼裏,沒有敵我,隻有患者,他能接受我們,就能接受別人,這幾人這麽說了後,這老中醫眉頭微蹙,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還不忘低聲提醒我們一句,“怕是衝你們來的。”

    說著走到門口接過了藥方,隻是他拿過藥方隻看了幾眼,神色陡然一變,忙把藥方塞迴給那幾人,說道,“沒有沒有,我沒有這幾味藥,你們上別家去。”

    門外拿著藥方那人笑了笑,“我明明看見了有,天狼心,心頭血,兩百三十年的蛇膽,難不成是不想給我們?或者是怕我們給不起藥錢?”

    這大半夜突然來這麽四個奇怪的人,想也不用想就是衝我們來的,我們盡量不說話保持低調,沒準兒能運氣好他們直接走了,可他說出這三味藥的名字,我們三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天馬是神馬,天狼自然是神狼,而黃蘊秋當過山神,又經常以狼的形象示人,她的心不就是天狼心麽?

    而袁守一皺眉的原因,顯然也有說中他的,隻是不知道是哪一條。

    兩百三十年的蛇膽,那墓室中死掉的那條蛇不正好就是兩百三十年了嗎?他們說的肯定就是那蛇的蛇膽。

    老中醫迴頭看了看我們,滿臉為難說道,“你們有這三樣東西嗎?有的話就給他們吧。”

    我們都明白了這四人是衝我們來的,這裏就黃蘊秋會法術,她自然是獨當一麵,指了一下自己胸口,滿不在乎說道,“天狼心就在這裏,有本事進來拿。”

    那四個人卻不進來,抬頭看了下這中藥鋪子,說道,“鋪子有藥王妙應真人看護,沒有主人家允許,不敢硬闖,但是你們就能一直不出這藥鋪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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