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針鋒相對


    “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又被我們包圍了,馬上放下……咦?我為什麽說又?”


    “大人,您上次被刺之後,也包圍過他們一次……”討好諂媚的聲音。


    “原來是前科累累,太讓人生氣了!裏麵的人聽著……”


    燕王別院的前門外,狂囂的聲音悠悠迴蕩,分外刺耳。


    別院門外,燕王的侍衛已被放倒了一地,這迴錦衣衛是有備而來,為對付燕王侍衛,曹毅特意挑選了錦衣衛裏身手高絕的肅敵高手,專攻燕王侍衛的軍伍合擊,人多勢眾,又有專門的針對,幾個照麵下,燕王侍衛便被放倒了。


    蕭凡看著別院黑幽的大門,眼中泛著堅定的光芒。


    開弓沒有迴頭箭,既然已走到了這一步,那就繼續走下去吧,燕王以後會如何報複,朱元璋會有何反應,那些清流大臣會怎樣參劾,現在已不必考慮了,今日必要將道衍這個禍害除去,否則將來會給自己和朱允炆帶來無盡的麻煩。


    哪怕把天捅個窟窿,道衍今日也非死不可,有句俗話怎麽說來著?


    人類已阻止不了我了!


    思緒如潮時,眾錦衣衛已放倒了所有的燕王侍衛,然後撞開了燕王別院的大門,大門洞開,眾錦衣衛一湧而入之時,別院內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燕王在一群麵色冷漠,氣質剽悍的侍衛簇擁下,大步流星迎向眾錦衣衛,道衍和尚亦步亦趨跟在燕王後麵,燕王粗獷的虯髯大臉上布滿狂怒之色,須發俱張的盯著蕭凡,看來是動了真火。


    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上門來,還放倒了自己的侍衛,這事兒擱了誰都會生氣,更別說燕王乃堂堂皇子親王之尊,何曾受過如此欺辱?


    兩拔人盡皆麵帶殺氣,在別院的前院內刀劍出鞘,遙遙對峙,燕王往前走了兩步,離蕭凡三五步遠站定,伸手指著蕭凡暴喝道:“蕭凡,你好大膽子!本王的宅邸是你胡作非為的地方嗎?你吃豹子膽了?竟敢率眾來本王別院撒野,今日你若不說清楚來由,本王必上奏父皇,治你個不敬之罪!”


    蕭凡一臉淡定的朝朱棣一拱手,微笑道:“王爺見諒,下官奉陛下旨意捉拿欽犯,據查,欽犯正潛伏在王爺的這座別院內,王爺乃當今皇子,下官本不該來驚擾,無奈皇命在身,再說這欽犯很變態,下官怕他會傷害王爺,下官不得已,隻好帶人上門,將欽犯捉拿迴去治罪,打擾王爺的清修,下官實在惶恐之至……”


    朱棣聞言冷哼道:“本王府裏有欽犯?哼!本王怎麽不知道?”


    蕭凡小心翼翼道:“王爺是不是太過重武,文采卻很糟糕?下官剛剛說了,此欽犯是‘潛伏’在王爺府裏,潛伏的意思是,你看不出他擦了粉……不太貼切,應該是,你看不出他的身份。”


    朱棣一窒,臉卻越變越黑,冷冷喝道:“蕭凡,你在戲耍本王嗎?什麽捉拿欽犯,你分明是故意欺辱本王!本王乃堂堂皇子,天家血脈,豈容你等輕辱?”


    蕭凡急忙道:“王爺言重了,下官怎敢欺辱王爺?這人確實是潛伏在王爺府中,而且與王爺的關係十分密切,長興侯耿炳文之子耿璿前幾日的遭遇聽說過吧?就是他幹的,王爺,這欽犯非常的變態,他與王爺朝夕相伴,王爺的菊花十分危險啊……”


    朱棣氣得渾身一抖,還未說話,一旁的道衍和尚忍不住上前幾步冷笑道:“簡直是一派胡言,長興侯之子耿璿被人打傷,與我燕王府有何關係?蕭大人,你這分明是栽贓陷害!你以為燕王府的人都是傻子……”


    話未說完,蕭凡卻如同見了鬼似的,忽然伸出手,將朱棣往身前一拉,朱棣不及防備,被蕭凡扯得踉蹌了幾步,還沒等他發怒,便見蕭凡指著道衍,一副又驚又怒的神情,厲聲暴喝道:“王爺,他就是欽犯!好男風的花和尚,沒錯,就是他!”


    道衍冷笑的神情頓時被人揍了一拳似的,整個表情變得驚愕不已,反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我?我怎麽了?”


    蕭凡沒理他,扭頭對身後的錦衣衛道:“欽犯就在眼前,來人,給我拿下!”


    “是!”眾錦衣衛齊應。接著便分頭包抄而上。


    燕王侍衛被眼前一幕驚呆了,卻也不敢怠慢,鏘的一聲抽出刀劍,將道衍和尚圍在正中,與眾錦衣衛拔刀對峙。


    朱棣氣得虎軀輕顫,大喝道:“爾等誰敢動我的人!”


    場麵頓時變得混亂不堪,正在雙方火藥味非常濃鬱之時,忽聽“啪”的一聲脆響,眾人驚愕迴頭,卻見蕭凡狠狠一巴掌拍在朱棣的屁股上,滿臉關懷倍至的問道:“你的人?王爺,你的菊花沒事吧?莫非你們已經……有了基情?”


    眾人滿頭黑線:“……”


    “你說道衍是花和尚?”朱棣瞪著蕭凡,眼珠子布滿了血絲。


    “對!”


    “你說他還是個性喜男色的花和尚?”


    “對!”


    “你還說,長興侯之子耿璿是被道衍打傷的?隻因道衍對耿璿因愛生恨?”


    蕭凡長長歎息,有一種淡淡的憂傷:“是呀!真是一對曠世癡人,可惜天不從人願,這樣畸形的感情終不能被世俗所容忍,所以道衍大師絕望之下,打傷了耿璿,以此祝福耿璿幸福平安,你快樂就是我快樂……”


    朱棣勃然大怒:“你放屁!道衍與本王相識十餘年,本王為何從不知道道衍好男風?蕭凡,你惡意構陷皇子幕僚,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王爺,知人知麵不知心呐!下官若無人證物證,怎敢率人前來捉拿道衍?下官秉公執法,王爺縱是告上金殿,下官也是理直氣壯的!”


    朱棣怒道:“咱們這就去皇宮,在父皇麵前說個清楚!本王敢以人頭擔保,道衍絕非欽犯,蕭凡,你這是公報私仇,本王豈能容你汙蔑?走!去皇宮!”


    一旁的道衍原本氣得渾身直抖,無端端的禍從天降,他莫名其妙成了花和尚,而且還是好男風的花和尚,換了旁人道衍早就衝上去拳腳相加了,奈何他在蕭凡家裏挨過揍,而且被揍得不輕,心理產生了陰影,今日又見蕭凡穿著官服,帶著錦衣衛氣勢洶洶而來,道衍是個善於隱忍的謀士,深知不可因小而失大,在沒明晰蕭凡的陰謀之前,道衍不敢亂說話,免得壞了朱棣的大事,所以他一直在旁邊敢怒不敢言。


    但見朱棣為了他的清名,竟以人頭擔保,正所謂患難見真情,饒是相處十餘年,道衍也深深被朱棣的擔待所感動,他感激的望向朱棣,眼眶都泛了紅。


    人生得遇明主,實是幸事,如此義氣的明主,道衍怎能不以死相報?


    “殿下……”道衍語聲哽咽:“貧僧能遇殿下,生平之幸也!”


    朱棣迴望道衍,臉上也動了真情:“本王能得先生,正是如魚得水,我怎容這些奸賊陷害先生!先生放心,本王這就去皇宮,在父皇麵前為先生爭個清白!”


    “殿下,貧僧對殿下的感激,實在是……”道衍的一雙三角眼眨了幾下,竟真的落下淚來,他忘情的握住朱棣的手,語氣堅定道:“殿下待我以國士,貧僧當以國士報殿下,道衍餘生,願為殿下驅使!”


    “先生……”朱棣眼眶也泛了紅。


    國士和明主真是水乳交融之時,不合時宜的聲音非常突兀的傳來。


    “咳咳……王爺,下官真感動,本不該打斷二位互訴衷腸,可是……麻煩二位控製一下情緒,咱們先把正事兒辦了,行嗎?”蕭凡很不識趣的湊了上來。


    朱棣迴過神,扭頭瞪著蕭凡,嘶聲怒道:“蕭凡,你惡意構陷本王幕僚,本王絕不與你幹休!誰敢說道衍是好男風的花和尚,本王與他誓不兩立!……你們這些混蛋都看著本王幹嘛?”


    見眾錦衣衛皆用戲謔驚奇的目光瞧著他,朱棣不由愈發大怒。


    蕭凡慢悠悠的道:“王爺覺得道衍不好男風?”


    “那當然!”


    蕭凡嘿嘿一笑,指了指朱棣和道衍剛才因忘情而緊緊握住的雙手,好整以暇的道:“兩個大男人手牽著手,牽得如此密不可分,真真是情比金堅,王爺還好意思說道衍不好男風?”


    “啊!”


    朱棣和道衍齊聲驚唿,接著感覺頭皮一炸,跟觸了電似的,隻見兩道黑影一閃,兩人的距離頓時相隔天涯,然後他們不停在衣衫上擦著手,表情很複雜……


    蕭凡長長歎息:“王爺,事實俱在,你又何必再包庇?旱道,它終究不是王道啊……”


    朱棣怒目圓睜:“蕭凡,你不要斷章取義,本王與你徒爭無益,咱們一起去父皇麵前說個清楚!”


    蕭凡冷冷道:“當然要說個清楚,不過道衍和尚是打傷耿璿的重大嫌犯,下官要先將他押入詔獄,還請王爺不要阻攔。”


    朱棣暴喝道:“你敢!”


    “王爺,耿璿一案是天子親自下旨嚴查的,王爺如此阻攔,你莫非是想違旨麽?”


    隨著兩人的針鋒相對,前院內兩撥人的氣氛頓時又陷入了劍拔弩張,濃濃的火藥味彌漫其中,情勢一觸即發。


    “本王今日便站在這裏,誰敢抓本王的人,先問過本王侍衛手中的鋼刀!”


    蕭凡凜然喝道:“本官奉天子詔命捉拿欽犯,膽敢阻攔者皆以同黨論處,道衍和尚嫌疑重大,本官今日是一定要帶走的!燕王殿下,你可以譴責,可以抗議,還可以表示最嚴重的關注,但你最好別玩真的,因為這是天子的旨意!你若阻攔,就是違旨!就是居心叵測!”


    朱棣盯著蕭凡,冷聲道:“蕭凡,你可以試試,若要帶走道衍,除非踏過本王的屍首!”


    接著朱棣頭一揚,暴烈大喝道:“來人!布陣!”


    朱棣身後的侍衛們轟然應命,人影攢動間,一個數十人的小型迴雁陣勢便已布好,隨著眾人“殺”的一聲齊喊,前院內頓時充滿了戰場血腥殘酷的味道。


    這個時候的朱棣仿佛已變成了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他大馬金刀往陣勢中一站,揚手大喝道:“蕭凡,今日非是本王抗旨不遵,實在是你公報私仇,欺人太甚,本王絕不受此大辱!來日在父皇禦駕前,本王自會與你辨個明白,但今日你若想從我眼皮底下帶走道衍,卻是萬萬不能!有本事你便破了我的陣,踏著我的屍體帶走道衍便是!”


    蕭凡俊臉也變得陰沉無比,他是一個想到便做,做便一定要做到的人,現在縈繞在他心裏的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了道衍,任何人也不能阻攔。


    “燕王殿下,今日本官不惜一切代價,必須帶走道衍,縱然與殿下刀劍相向,本官也在所不惜,皇命在身,殿下若一味阻攔,莫怪本官得罪了!”


    說著蕭凡也把頭一揚,大喝道:“來人,上前拿人!弓弩手準備,若有拒捕者,射殺當場勿論!”


    眾錦衣衛也齊聲應命,百多人中當即走出兩排手執勁弩的校尉,弩箭上弦,泛著幽幽冷光的箭矢對準了燕王侍衛。


    前院內,雙方氣氛愈發凝重,肅殺之氣彌漫四周,人人臉上布滿了猙獰,像兩群嗜血的餓狼,幽幽的目光打量著對方,似乎在尋找敵人的弱點,然後發動,一擊致命。


    身為當事人,道衍見情勢越來越不妙,頓時有些急了,他沒想到這種平白被誣陷的事兒居然會發生在他身上,原本以為隻是一件小事,但當他抬頭,瞧見蕭凡的目光時,道衍的心便一直沉到了穀底。


    從蕭凡的目光裏,道衍看到了殺機,那是一種非常強烈的,欲置他於死地的殺機。


    道衍明白,所謂“押入詔獄待審”雲雲,隻不過是蕭凡的一句空話,道衍敢拿腦袋擔保,隻要他被前腳被關進了詔獄,後腳便會莫名其妙的“被自殺”。


    如此危急的情勢下,道衍首先浮上腦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殿下不能與錦衣衛起衝突!天子已對殿下不喜,若燕王殿下再與錦衣衛起了爭執,不論誰對誰錯,等待殿下的,將會是很嚴重的後果。


    接著道衍的第二個念頭是,自己也不能任由錦衣衛押進詔獄,自己尚有滿腔的抱負還未實現,怎能甘心受戮?


    怎麽辦?


    逃!


    隻有逃得性命,迴到北平,蕭凡這奸賊便再也拿他沒辦法,同時也可以不連累燕王,不壞殿下的大事。


    主意打定,趁著兩撥人劍拔弩張對峙之時,道衍兩腳悄悄運力,然後乘人不備,身軀忽然騰空而起,灰色的僧袍一張,如一隻閃擊長空的雄鷹,整個身子衝起丈餘高,然後借勢在半空中奮力一轉,電光火石之間,便往大門方向飛去。


    情勢突變,眾人皆大驚失色。


    蕭凡心頭一沉,想也沒想便厲聲嘶吼道:“就地射殺!”


    弓弩手不敢怠慢,手中勁弩一偏,漫天弩箭便朝半空中的道衍激射而去。


    道衍人在半空便覺身後勁風襲來,立時將袍袖急速揮舞幾下,大半的弩箭頓時被卷入袖中,可仍有數支弩箭射中了他的身軀。


    隻聽得噗噗幾聲悶響,道衍身軀輕顫幾下,但去勢仍甚急,幾個起落間,人已快到大門口了。


    蕭凡急了,今日冒著被朱元璋降罪,被燕王報複,還有被滿朝清流大臣參劾的偌大風險,執意要殺了道衍,正是因為道衍必須要殺,若被他逃了去,將來不知會給朱允炆和他造成多大的禍患,今日若不除他,以後很難再有機會了。


    “留下他!快!”蕭凡急得聲調都變了。


    弓弩手連扳機括,又是一輪弩箭激射而去,然而道衍袍袖再展,弩箭又被收入袖中。


    “再射!”蕭凡大聲嘶吼,眼珠子都變了顏色。


    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這該死的和尚居然也會武功,這年頭的人怎麽迴事?滿天飛來飛去,完全無視地心引力,運起輕功想上哪兒就上哪兒,不過跑長途卻會騎馬……


    又是一陣機括響,聽得幾聲悶響,卻也不知道衍身中的幾支弩箭有沒有被射到要害,蕭凡不再遲疑,當下星目如電,兩指並攏,運起內力朝半空中的道衍遙遙一指,口中沉聲冷喝:“開!”


    道衍身形如電,絲毫不見滯後,幾個起落間,人已騰空越過圍牆,再也不見蹤影。


    眾人愕然的目光注視下,一塊大紅色的物事在半空中極盡風騷的左右飄蕩了一會兒,然後悠悠落地。


    蕭凡異常懊惱的狠狠跺腳,難得的罵了一句粗話,道:“狗娘養的!還是讓他給跑了!”


    眾人紛紛垂頭,望向地上靜靜躺著的那塊大紅色的物事,凝目打量半晌,終於發現那是條褻褲。


    蕭凡瞟了一眼,然後冷冷哼道:“大男人穿紅色內褲,不是變態是什麽?”


    見道衍逃出生天,朱棣久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地,轉眼望向蕭凡,臉色已變得鐵青,他緊緊咬著腮幫子,眼珠因怒火而燒得通紅。


    曹毅走上前彎腰看了看褻褲,摸著下巴沉吟道:“大人,你這一招是……”


    “現乳一指,我師父教的。”蕭凡垂頭喪氣道,誓必殺之的人被他跑了,以後要麵對多少麻煩尚未可知,蕭凡很有挫敗感。


    曹毅目光有些怪異的看著蕭凡,道:“大人怎麽會想起用這招?”


    “因為我隻會這一招,你有意見嗎?”蕭凡不滿的瞪著曹毅,跑了道衍,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曹毅悠悠道:“我倒是沒意見,就是有點奇怪……”


    “你奇怪什麽?”


    “弟兄們都是朝道衍和尚的要害招唿,大人你卻脫他的褻褲,這個……大人,你到底是要殺他,還是要睡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明王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賊眉鼠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賊眉鼠眼並收藏大明王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