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波,恰似風,吹綠一池荷葉,拂紅幾朵蓮花,漫過山野碩果,冰封十裏雪峽。


    恍然間,已是春風又綠江南,桃花笑對清風時。


    數年的時間,看似很長,實則須臾,一晃而過。


    無錫


    太湖


    大青山


    山川靈氣越發濃鬱,草木繁盛,一個來粗,數丈大小的林木隨處可見,枝幹虯結,已經頗有幾分古木參天的意境。


    竹院


    梧桐樹下


    嫋嫋茶香升起,沁人心脾,心曠神怡。


    閑坐於茶盤前,輕吹口氣,抿一小口清冽茶湯,李天生仰首而望,目視碧綠如玉巴掌大小的梧桐樹葉。


    慢慢迴憶得到的消息,整理腦海中的思緒:


    這幾年,整個天下可謂風雲變幻,莫測難辨。


    一時間,整個江湖廟堂,熱點話題不斷,各出大戲輪番上場。


    五年前,白駝山與濟國公陰謀造反,前者被朝廷大軍和江湖中人聯手,摧枯拉朽般推平。


    天下三絕出手,一代武學宗師歐陽鋒,劫數難逃,一場大戰後,絕命山莊。


    昔日,在江湖上享譽盛名的白駝山,風光不再,人去樓空。


    一群僥幸活命的追隨者,作鳥獸散,隱姓埋名,不敢冒頭,歸於沉寂。


    同年,鐵掌幫以更為惡劣的賣國罪,被全真教剿滅,至此,曾經在武林中名動數十年的大幫。


    步了白駝山後塵,淹沒於曆史長河之中。


    也是這一年,南宋臨安都城,封城三日,濟國公棋差一招,血濺宮廷。


    隱太子趙昀遭遇刺殺,事發突然,雖未雨綢繆,提前有所布置,但叛逆的人數遠超預期。


    援兵又被絆住,於是眼前大寶在望,可以君王身份,接受百官朝賀,萬民參拜的趙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奇效破產。


    最後,雖然僥幸保住性命,但一年前,不知因何故,逐漸好轉壯碩的身子,再次虛弱下去,元氣大傷過後,體質甚至比之以往,還要糟糕。


    於壽數有礙。


    而宋寧宗趙擴也與第二日,天光破曉時,溘然長逝,禦龍歸天。


    其在臨死前,留下傳位詔書,和一道嚴厲查辦的遺旨。


    與趙竑明裏暗裏,相互勾結的官員,一律被查辦,嚴懲不貸。


    有懷疑的官員,也被緝拿歸案,死於非命。


    宋寧宗死前,終究還是采取了某人給他的一句善言。


    “若是想要你選定人順利繼承大統,為宋室中興,奠定根基,需堅定心性,提前為其掃除障礙,濟國公叛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趁機清算。”


    不過,這位老皇帝,估計被趙竑臨死的話,氣得夠嗆,猶豫再三後,下定決心。


    抱著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心思。


    除了一些真正與謀逆有牽扯的官員外,還有許多妨礙新帝登基親政的官員,甚至不少忠臣,都被牽連。


    整個朝堂都進行了一次換血。


    在那位老皇帝看來,除了留下部分維持中央運轉的官員外,其他大臣,盡可以騰出職位,為新皇收攏人心之用。


    這天下人才雖然難得,也對皇室來說,卻並非登天難事。


    除了個別驚才絕豔的人物外,這世間多的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的讀書人和武者。


    內患已除,有青山那位擔保和謀劃,外敵的對抗,也有所著落,加上他看好趙昀,確實有幾分真才實學。


    這才在臨死之前,玩把大的,大刀闊斧地整頓一番。


    甚至還無聲無息,安排一場意外,拉著權臣史彌遠陪葬,除去新帝親政道路上,這條最大的絆腳石。


    隻是,這位老皇帝終究時間有限,沒有等到第二天,上報傷亡的具體數據。


    一些他被其倚重為新皇的肱股之臣,早就在這一場紛亂中“意外受傷”,精力衰退,難以勝任當前職務,更遑論佐證大任。


    而趙昀元氣大傷的身子,也注定他以後難以按照,老皇帝精心設計的道路,走下去。


    經此內耗,大宋朝不經曆十年的休養生息,難以恢複到表麵浮華的“清平盛世”。


    況且,時不我待,外界的騷亂敵軍的壓境,也主動南宋的風雨飄搖,不得安寧。


    頗有王朝末路之象。


    ……


    整個北部邊境,狼煙四起。


    自大漠各族聯軍,扣南宋邊關開始,雙方之間的角力,真正打開帷幕。


    北部,一座巨大的邊境城廓,橫亙在蒼莽荒野上。


    在殘陽餘暉照耀的晚霞中,像是一頭守衛領地的巨獸,默默蟄伏,等候時機,給敵軍致命一擊。


    不知何時漸起的歌聲,在蒼茫的大漠戈壁,血腥未消的悲涼晚風中,顯得異常沉重清晰入耳。


    一處巨大的帳篷群落,與城池遙遙相持。


    其中,坐落中央,最大的一處軍帳內,紮木合猛拍硬木長桌,鼻孔劇烈的收縮,怒目圓睜,


    “他奶奶的,這楊康小兒,真夠陰險狡詐,不僅故意引我等上當,導致兒郎們慘死,竟然還不知足!


    每天晚上都強逼著戰虜登上城樓,輪番唱著家鄉歌謠,鬧得如今軍心思歸,人心惶惶。


    實在可恨!”


    “將軍!讓我帶領兒郎們,趁夜偷襲,割了那楊康小兒的頭顱,以告慰戰死兄弟的在天之靈。”有將領怒不可遏,一身煞氣,開口請戰。


    “將軍!末將也願望……”


    ……


    “胡鬧!”


    麵對帳中紛紛請戰的將士,紮木合搖頭拒絕,不待眾人問詢,便解釋道:“我軍大敗,士氣低迷,加上那楊康小兒詭計,如今軍心浮動,不宜輕動。


    況且,那賊子奸猾,定會有所防備,就著我等上門,自投羅網,這一去豈不是如了他願。”


    “難道就任由那楊康囂張下去!時間一長,恐怕兒郎會徹底消了誌氣,屆時就什麽都來不及了。”有人擔憂道。


    “等!”紮木合開口,語氣沉重,“等後方援兵到來,大軍匯合,可振奮部分士氣,到時,便可以遠超宋軍的數量,堂堂正正地碾壓過去,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如紙老虎般,不堪一擊。”


    就在紮木合,安撫眾將領,暫時決定按兵不動時。


    北部邊城,圓月高懸,播撒清冷的月光,鐵甲衾衣,顯得越發寒涼。


    遍地苦寒,但這裏的將士,日複一日地堅持呆下去,苦熬過去,隻為心中一份堅守,一份責任。


    戍守邊疆,保家衛國。


    “情況如今?”


    站立城樓,居高臨下地眺望不遠處,那在蒼茫夜色中,如搖曳燭火的光亮,楊康頭也不迴,聽得斥候的迴報。


    “啟稟將軍,敵軍並無絲毫異樣,一如往常,除了加強警戒外,依然堅守不出。”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待探子走後,楊康沉吟半響,才轉首對著心腹說道:“倒是小瞧了他們,能擔任一軍將領之人,又豈會沒有點真材實料,想等援軍?”


    “傳令下去,今夜除了加強警戒外,其餘士兵盡數休息,養精蓄銳,以後每六個時辰,讓那些俘虜站立城樓,放聲高歌。


    自明日起,分成幾隊,不分晝夜,以騷擾為主,打擊為輔,我要讓他們徹夜難安,不得不與我一戰。


    ……”


    一道道指令下去,楊康眉毛一揚,忽然又朝著下屬問道:“數日前,我吩咐你的事情,進展如何?”


    想起此事,那被問的先鋒官,頓時麵露喜色,心情激動,“將軍用兵如神,那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遊擊戰術,堪為兵家精華。


    分批暗中派遣出去的兄弟,牢牢謹記將軍的吩咐,挖陷阱暗夜襲燒糧草分批剿,利用有利地形,一擊即退,深藏於敵軍領土,精準打擊敵軍。


    雖然每次斬獲不豐,但總有成百上千的敵軍被擊殺,不僅成功拖延了敵軍主力的增援進度,還依照將軍的囑咐,劫掠沿途的中小部落,除了養補自身外,哪怕付之一炬,也不給敵軍補充糧草的機會。


    這敵軍主力尚未走出大漠,便已經火大,有些焦頭爛額。”


    “恩!”


    楊康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眼中閃過一抹嗜血與野望。


    一月後,紮木合帶著殘兵敗將,逃入大漠。


    這一年,剿滅白駝山的郭靖上路,率領大軍北上,抗擊南下的敵軍鐵騎。


    也是這一年,內亂開始的當天。


    除楊康鎮守的邊關外,雁門關瓦橋關益津關淤口關……包括燕雲十六州在內。


    北部邊防,為數眾多的大小城池,盡皆在一個月內,遭到攻擊。


    除了邊防大城,因為提前有所防備,未被攻破外,其餘小城,因為考慮疏忽,被攻城略地,除了少部分外,大多數已經淪陷。


    甚至部分偏遠小城,出現了大批的草原騎兵,顯然敵軍做了兩手準備,除了派遣絕對主力,攻擊大城外。


    還不惜繞道行軍,以不起眼的小城作為突破口,進入大宋領土。


    大宋內部,更有不少異族,喬裝漢人,斬殺官吏,煽風點火,引發動亂。


    一時紛亂,鎮壓不斷。


    而大型的正麵戰場上,蒙軍也未想到宋軍早有防備,順勢而為,將計就計,一時損失慘重。


    加上後方,宋軍的神出鬼沒和無所不用其極的遊擊戰術,令他們疲於應付。


    導致邊防大城,久攻不下。


    陷入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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