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麽想到你同我一起迴去。”簫憶看著孟凡笑著說道。

    孟凡迴望了一下身後綿延逶迤的山路,三座牌坊直看得見朦朧的輪廓,依然是在清晨,依然是在秋日的縷縷晨光溫暖著早起的籠罩山間的薄霧,依然是背著行囊的自己,隻不過身邊多了一位同行的人,心裏多了一份秘密。

    “感覺沉重麽?”簫憶的聲音身旁傳來,孟凡迴首望著他說道:“不知道。”

    “其實相比之下,我還是幸運的,畢竟我有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思考放鬆,甚至對於以為可能會發生的結局,也早已經心裏像是準備好了。而你……我很想說抱歉的話,隻是似乎沒有什麽用。”簫憶說著眼睛也望向了身後的鎮子,一片的樹,掩映之間很難分辨,隻是他似乎仍然可以聽見清晨樓下老板打開板門一塊一塊的聲音,仍然可以聽得見街角那個挑著豆腐走過來吆喝的人,仍然能夠聞到新鮮的油酥餅的味道……似乎一切都不遠……

    “你又沒有什麽錯,要遇見的總會遇見,夏翎就算不是你介紹的,那家古董店我不是也誤打誤撞找到了麽?”孟凡說著苦笑了一下,“我本來就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這次來了也是看清楚了……”

    兩個人沉默的望著鎮子的方向,霧仍未消散,他們不知道鎮子的那頭也有一雙眼睛眺望著他們的方向,夏翎此刻站在浥昔河邊,她知道隻要順著河沿走上出鎮的山路,沿著山路走就會到那個車站,她知道他們此刻已經在那個老車站裏等待了,她的手有些涼,臉色也有些蒼白,眼圈也有些暗暗的發紫,她黑色的長裙外隻是裹了一條暗紅格子的老舊披肩立在那裏,像一座沉默又憂傷的雕塑。她想過要不要送他們,是的,這個想法折磨著她使她無法安然入睡,簫憶來過一通電話,想約她同孟凡三人吃一餐飯或者喝茶算作辭行,夏翎卻有些害怕,最終也未曾再次謀麵。她現在感受到徐徐的江風從天水相接的地方吹了過來,白色的河麵上像是騰起了一條龍,唿啦啦的飛過去便與這灰色的黯淡交融到了一起,夏翎知道從前五彩繽紛的世界慢慢地褪色剝落,她十八歲,第一次體味到了懵懵懂懂的愛情滋味,於是便第一次開始體味愛情帶給她的憂傷,情感的確會令一個女人成熟——不可遏製的成熟——速度似乎會因此加快,她相信她原本就是成熟的,她是一個女人而不是一個女孩——她一早就這樣認定,所以她希望自己可以承受——有足夠的勇氣承受——承受愛情也要承受失意,更要承受自己犯的一個過錯。夏翎十三歲的時候讀過一部法國小說《紅與黑》,她最喜歡的並不是那個手指纖長長相頗為陰柔的於連,而是那個勇敢的瑪格麗特,她還記得讀到了最後,她難過的發不出哭的聲音,隻是隱隱的覺得胸口一陣的憋悶,然後便所有的無奈傷感等等等等的情緒化作了眼淚流了下來,朦朧之中她似乎看見了在那樣的一個夜晚,瑪格麗特手捧著心愛的男子的頭顱,輕輕的在他冰冷的額頭上一吻……夏翎隔著幾個世紀似乎望到了這一切,她相信她也會那般的勇敢,不管於連的心究竟歸屬在哪裏,她都會向瑪格麗特一樣愛下去——以自己的方式一直的愛下去。“當——當”遠處靜心庵的鍾聲響起,她知道這個時候車站會有一班早車從a城開到了這裏,而她的“於連”此刻會拿起行李,邁上台階,然後選一個位置坐下,車門關閉,然後便是引擎發動,那車子便帶著她的“於連”離開了,夏翎聽著山那邊傳來的隱隱的鍾聲,望著眼前被樹木掩映的山路,終於還是留下了淚……

    車子略有顛簸的行進,不一會便上了省城的公路,一切都平穩了。簫憶同孟凡都沒有說話,語言有的時候真的是很蒼白無力,連張張嘴巴有時候都覺得是浪費氣力,一些心情似乎隻是屬於單個的個體,比如望見一抹雲彩,或者瞥見一抹清泉,即便是想說,卻也是在車窗外麵一閃而過了。“人世間不知道會有多少這些無法言說的風景?”簫憶的心裏暗暗的想著,他的邊暮他知道她仍在那個北方城市安靜的等待著他,她是個安靜的女孩子——雖然有時候也會開心的瘋鬧,她習慣於等待多於去爭取,這種安靜正是大學的時候邊暮吸引著簫憶的地方,有時候他們坐在校園的湖邊,靜靜地聽著風的聲音,身邊走過的腳步聲或者自行車的聲音,一些隻言片語的談話,邊暮很多時候隻是握著他的手很靜謐的凝望,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望著什麽,但是那份安靜讓他無力去追問。她的側臉不是那麽的棱角分明,鼻梁不是特別的高,嘴唇有些薄,笑起來的時候嘴邊會有小小的酒窩,有一陣子的時間邊暮總是抱怨自己有些嬰兒肥的臉頰,簫憶想到這裏不覺笑了笑,不過更多的時候邊暮總是很安靜,不管是在校園裏還是自習累了在主樓的走廊裏休息,邊暮更多的時候喜歡牽著他的手靜靜的在他的身邊。簫憶望著自己的右手,無數次邊暮都會握著這隻手靜靜的走在她的身邊,他還記得她用的護手霜的味道——很淡雅的茉莉的味道,他不禁抬起了手,似乎幾個月之後那種味道仍然在他手掌的紋路裏,一絲一寸,不曾消失。簫憶的心裏忽然很痛……他後悔了他曾有的那一絲精神上的背叛,他後悔自己曾有的與那個中年女人的過往,他應該一生珍惜的應該是那個在校園裏陪著他靜靜走著的人,應該是那個坐在他單車後麵抱著他書包的人,應該是那個在碧雲軒裏先為他叫上一壺綠茶的人……可是,還能迴去了麽?——如果沒有夏翎的秘密,似乎一切隻要等他下了車,隻要等他迴到那座北方的城市,等到他見到她,那麽一切又都會迴到曾有的幸福,他要每天都見到她,每天都要聞到她的茉莉的味道,每天都要見到她笑著的臉和她揚起的嘴角——可是,這一切在他知曉了一些事情之後還能迴得去麽?……簫憶默默地歎了一口氣,眉間微微緊鎖。

    孟凡沒有看著窗外的風景,他隻是看著前麵座位上隨著汽車行駛微微擺動的白色的布單,上麵印著紅色的字的廣告,他的耳朵裏塞著耳機,是略嘈雜的linkin park的《samewhere i belong》,可惜他此時似乎聽不見這支新金屬搖滾樂隊主唱chester的咆哮,他腦子裏出現的是一幀照片——海邊一個男人的背影,孟凡想起了那年的暮春,那一年他同廖彥大學即將畢業,廖彥說是還需要幾張關於大海的照片,孟凡便從美術室裏溜出來同他一起坐車去了海邊。他忘不掉那天海之際,獨自躑躅與海邊的身影,時而會抬起手裏的相機,時而又會放下,他知道廖彥在等待傍晚天際最絢麗的一道光,他知道廖彥喜歡鈷藍色的天幕映著矢車菊一般深藍的大海,他在廖彥端著相機的一刹那拿出手機拍下了那個背影,“孟凡,那道光來得正好!”麵前的廖彥朝著他揮了揮手裏的相機,他看見了那時的自己笑著也走了過去,他看見廖彥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這之後的很多年,那一天在海邊的情景總會浮現在孟凡的腦海裏和眼前,而那幀照片他衝洗了出來,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床頭,廖彥每每看到卻似乎並不記得了在海邊的那天。孟凡想到此微微的有些落寞,時至今日,對於同性之愛儼然不是什麽新奇的事情,更何況這是自古就有的,問題是孟凡也說不清他對於廖彥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是惺惺相惜的莫逆之交?抑或是不能言說的“愛”?——同廖彥在一個屋簷底下也已經幾年了,畢業後廖彥便成了職業的攝影師,而他也因為他而留在了這座城市給一個工作室畫插畫,他會很注意冰箱裏是否有新鮮的菜蔬,在他外出旅行或者寫生的時候也會為廖彥提前準備好食物用品,他會衝泡很香醇的咖啡,也會調幾種簡單的雞尾酒,他會知道廖彥喜歡檸檬紅茶兒為他準備新鮮的檸檬……總之,慢慢地廖彥的生活習慣也同樣成了他的生活習慣,廖彥的口味喜好慢慢也改變了他原有的口味喜好,曾經有過幾個女人也讓孟凡偶爾的動過心,都是很輕靈有才氣的女孩子,如今這社會上這樣的女子也不多,隻是孟凡的情感似乎隻是在動心的時候便點到為止了,轉念便是想起了別的事,於是那些有可能的桃花運也都被他自己放過了。現在他覺得自己似乎心裏有愛,卻也似乎沒有,重新迴來這座桃源小鎮,本想著自己散散這份模糊又寂寥的心情,不想卻也知道了來自冥冥之中告誡,他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打從心眼裏相信“輪迴轉世”之說,但是他卻相信冥冥之中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應,他相信這就是為什麽他會留在廖彥身邊,為什麽他會來到小鎮碰巧進到那間古董店,為什麽他又認識了夏翎,總之事情發生之後再次迴想,便免不了自己給他們之間加上了也許原本並不存在的聯係,結果事到如今孟凡自己也弄不清楚了。“這也許就是宗教會盛行的原因吧。”孟凡心裏想著,用手拿下了耳機,不再去聽音樂,他望了望車裏,車上的很多人都在閉目養神,身旁的簫憶頭側向窗戶的一邊,不知道是不是也在休息,孟凡朝後靠在了座椅上,閉上眼睛,盡量不讓自己想這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寧願暫時的騙一騙自己,可惜眼前似乎又浮現了那枚插在邊暮頭發上的簪子。

    車子依舊在公路上行駛,車上很安靜,隻聽得見車輪行駛的聲音,售票員也似乎睡著了,隻有司機仍然專心的開著車。“邊暮,我離開了小鎮,時隔兩個多月,夏天之後到了秋天,我終於又要迴到你的麵前,邊暮,我——還是不知道怎樣麵對你,可是我仍期盼見到你……”簫憶閉著眼睛心裏默默的念著邊暮的名字。

    ****

    邊暮烘幹了手,對著鏡子整理了下頭發方走出了洗手間,她已經重新恢複上班了,雖然嗓子還是有些痛,還有些輕微的鼻塞。馮經理還給她泡了一杯羅漢果菊花茶,說是可以清火利咽,邊暮接過時很不好意思,馮經理卻沒有再停留便走了。

    “邊暮,病都好了麽?馮經理不是說讓你休息好了再來上班麽?”

    “不過好在馮經理也有清火的茶送過來,不是麽?”

    邊暮聽著這些含著醋意的話並不介懷,隻是對著她們笑了一下,便把茶杯放到了自己的小櫃子裏,仍繼續的做著導購。女人之間就是這樣——有著相同的性情,有著相同的弱點,卻總是會彼此心存芥蒂而做著相悖的事情。邊暮不禁想起了大學時候遇見的幾個女同學,想起了張愛玲在《傾城之戀》裏說過的一句話——“一個女人,再好些,等不著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女人們就是這一點賤。”——邊暮不想分出什麽貴賤,隻覺得有些無聊,女人可以聰明也可以精明,隻是什麽都過了,難免會有“反誤了卿卿性命”的可憐。

    臨到晚上下班的時候,馮經理還來過說想一起吃個晚飯,然後送邊暮迴去,邊暮笑著婉言拒絕,對於她無意深入的感情,她是不會輕易的踏入的,她不想著因著女人的虛榮去做一個“人見人愛”圍著團團轉的“驕傲”的女人,她隻想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既然馮經理沒有明說,自己也無意加深誤會。“謝謝您今天泡的茶,而且還給了我之前的休假。”馮經理沒有說什麽,也隻是笑了笑轉身同大家說了聲“再見”。

    邊暮收迴了視線,便簡單的整理了下,剛開了手機便接到了孟瀚的電話,約她見麵說是有事情想談談,於是兩人便約定在一家中餐館見麵。

    走出商場的邊暮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便上車走了,馮經理在樓上看著,對著落地窗有些發呆,但隨後便笑了笑搖了搖頭,從身邊拿起一隻煙點燃,隨即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

    “已經打算在那家翻譯公司上班了麽?”邊暮問道,孟瀚點了點頭,邊暮笑著拿起旁邊的果汁說道:“那我要祝賀你重新開始工作,祝你能夠一切順利!”孟瀚拿起酒杯也說道:“那——我謝謝你!”

    這是一家大學附近的飯館,大學時候孟瀚也有請過校刊部的同學吃過飯,有一次孟瀚的生日也是在這裏慶祝的,他記得那是邊暮剛進校刊部不久,對她最初的印象就是一個安靜不大說話的女孩子,但是笑容卻總是很溫暖可愛,大家圍坐在一桌,孟瀚同大家聊著天,卻發現邊暮隻是微笑著聽著大家說笑,孟瀚方想起她入會不久還不十分熟識大家,在後來的例會上,孟瀚很喜歡她略微憂鬱優美文字,所以校刊上也有了邊暮的幾首小詩幾篇小文,後來邊暮也同校刊裏的同學相處的不錯,隻是後來孟瀚想給她出專欄的建議還是沒有通過,當然他當然不知道他那樣做會讓邊暮很難在這個社團裏做下去——他是一株校草,卻青睞於安靜的邊暮,所以後來邊暮便有意的隻是做些編輯整理之類,倒是一切也很平靜。

    孟瀚望著對麵的邊暮,他知道她喜歡喝魚湯,喜歡吃小炒的辣子雞,喜歡吃涼拌的筍絲,這些邊暮從未告訴過他,但是想知道卻並不難。喜歡一個人自然會時刻的注意著那個人,看到邊暮牽著簫憶的手走在校園裏,孟瀚隻是遠遠地推著單車眺望,很多時候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略顯苦澀的失敗,他告訴自己他追逐的是一個背影,是一種自己心裏想念,隻不過這想念附著在了邊暮的身上,於是他的眼神便也追隨著她了。畢業後他去了北非,那個聽著《北非諜影》的音樂《卡薩布蘭卡》的高中時代他並未想到自己也會有一天踏上這塊大陸,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加上轉機算下來著實有些疲憊,他在候機大廳自己獨自聽著mp3,記憶裏似乎非洲都是一股撒哈拉風沙的味道,他坐在室內的椅子上卻似乎看見了曬在這塊陸地上的灼熱的太陽。後來的一年的工作,他經常出差,來往於阿爾及爾和其他的城市,工作的壓力有時候也很難讓他想起別的什麽,畢竟一旦踏入社會完全的開始了新的階段,人都要試著適應,何況他是到了一塊新的大陸一個新的國家,不過在匆忙之後的巨大的寂寞反噬襲來時,孟瀚覺得自己竟有些很難應付,在失眠的時候他從箱子裏翻出基本大學時候的校刊,裏麵記錄著那段已經過去的歲月,他翻看著覺得很想迴國,很想迴去看看國內的朋友,翻到了那頁上麵是邊暮寫的一篇小文,孟瀚看了看想起了寫這篇文的時候,邊暮還同他說過是看了倉央嘉措的幾首詩之後寫的,孟瀚的手指撫摸著“邊暮/撰”這幾個字,便覺得那張笑起來溫暖又可愛的臉出現了他的眼前,眼角眉梢滿是一種久違的親切,他便真實的感知了自己的心,是的,這張臉龐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迴憶裏,他迴憶的大學生活的那份難忘裏都有她,他迴憶的湖邊的梧桐時候,是因為那旁邊的石凳上邊暮坐過;他迴憶的碧雲軒的茶香裏,是因為有過邊暮拈起一隻青梅放在嘴巴裏的俏皮樣子;他迴憶的一切畫麵裏,似乎都會出現那個小小的身影——白色的衣裙,微風吹過,揚起的發梢和裙角。

    如今他迴來了,結束了在非洲的工作,他決定迴來找她,哪怕他能夠做的仍然隻是安靜的默默守望。

    “這魚湯真好喝,還和以前的味道一樣。”邊暮笑著說道。

    “這是招牌菜,雖然換了老板,大廚卻沒有更換。”孟瀚說道,“之前你病了,我剛好去了北京,病都好了麽?”

    “嗯,”邊暮說著點點頭,“都已經好了,工作也重新開始了。”

    孟瀚說道:“要是我在就好了,至少也可以照顧你一下。”

    邊暮聽了說道:“沒關係啊,佘芳有照顧我,她的一個朋友廖彥也在照顧我,在這裏能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廖彥?之前沒有聽你說過?”孟瀚問道。

    “很好的一個人,是一個職業的攝影師,其實是——佘芳很喜歡他啦。”邊暮笑笑說道。

    孟瀚卻是心裏有些難過,不知道為什麽聽見了廖彥這個名字,他似乎就感應到了一種情緒——很莫名的湧動在心裏。

    “什麽時候我們都認識一下吧,其實大家都是獨自在這個城市生活,這次生病的時候我還想著有朋友在這裏真的很幸福。”孟瀚望著邊暮眼裏的真誠點了點頭。

    吃完了晚飯,孟瀚送邊暮迴家,在小區旁的林蔭路上,孟瀚輕聲問道:“邊暮,真的心裏麵開心麽?”邊暮聽了略微停住了腳步,慢慢地說道:“簫憶——他還沒有迴來,我的心情還算平靜吧,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是不好不壞的過來的。”孟瀚望著麵容仍是有些憔悴的她,突然心裏一陣的心疼,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了邊暮說道:“我不讓你每一天都是不好不壞,我要你是每一天都是能夠開心的。”邊暮一驚隻覺得環抱著她的雙臂很有力,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下意識的掙脫了下,孟瀚說道:“邊暮,我隻是想你能開心,不管是同誰在一起,不管是誰喜歡你,隻要他能讓你開心。”說完他緩緩的鬆開了手臂,他知道那三個字他無法說出口,他似乎一開始就是一個失敗者,就是一個注定隻能默默守望的人,他很想摸一摸邊暮的臉龐,卻還是沒有勇氣。邊暮立在了那裏一會兒,隻是微笑著說道:“謝謝你,孟瀚——晚安。”孟瀚看著她轉過了身,慢慢地走著,走過了小區門的轉角,他隻覺得她的味道仍停留在她的臂彎裏——雖然隻是短暫,卻足以伸進了孟瀚的肌膚,融進了孟瀚的血液。他凝望了許久,最終迴過身來,走了另一個方向。

    拖著行李的簫憶站在安靜的街的對麵,他猶豫了一會兒,拿出了手機,撥打了邊暮的號碼,他知道她此時應該已經到了樓上的家裏了,應該已經放下了手裏的包,也許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倒了一杯水——“喂”邊暮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簫憶張了張嘴,喉嚨覺得有些啞,“簫憶……”簫憶沒有迴答,掛斷了電話。他拖著行李,攔了一輛出租車,便上車走了。

    “邊暮,我隻是想你能開心,不管是同誰在一起,不管是誰喜歡你,隻要他能讓你開心。”——這聲音幽幽的從街的那一邊傳過來,傳進了簫憶的耳朵,他知道那個擁抱著邊暮的人是同在一個大學的孟瀚——“不,是誰都不重要。”簫憶默默地說道,“暮,我是不是讓你一直都不開心?……”

    邊暮拿著電話,話筒裏麵傳來“嘟嘟”的忙音,她知道對麵的聲音是簫憶,就算他沒有說話,她也能夠感知他的唿吸,“簫憶……”她反複的默念著這個名字,她想念他,不管他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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