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瀚,有些日子不見了。”商場頂層安靜的咖啡店,孟瀚和邊暮相對坐著。“工作怎麽樣了?”

    孟瀚笑笑說道:“現在找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年年擴招,大學生多的不計其數,我不過就是本科畢業,雖然在非洲工作一年,但也不能保證一定有一份滿意的工作。前幾天倒是有一個翻譯公司,不過還在考慮。”

    邊暮說道:“別灰心,其實人沒有什麽困境過不去的,再說你迴國時間也不長,工作慢慢找會有合適的。”孟瀚笑著點點頭。

    一時間兩個人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孟瀚抬起頭望著邊暮說道:“簫憶迴來了麽?”

    邊暮一時表情有些凝固,緩緩說道:“還沒有,可能過段時間就會迴來。”

    “哦……”孟瀚似乎有些話要說,隻是到了嘴邊又被生生的咽下,邊暮本想著問問,但又覺得太過唐突,於是便又是一段沉默。

    “我們之間似乎總是沉默的時間多。”孟瀚慢慢說道。“是麽?可能……可能我現在越發的悶了吧。”邊暮有些訕訕。

    “是我的問題,很長時間我不知道怎樣麵對你,是朋友還是……”孟瀚停了一會兒又說道:“想想大學的時候,真是一段好日子,我那時還特別想幫你開個專欄,隻可惜你那時候的文字太……太有些傷害的味道。”邊暮聽了笑笑說道:“其實都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閑愁,那時候剛上大學,卻無端的有些愁苦,現在想來根本都是些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那時卻還都當真了。”孟瀚拿起杯子呷一口咖啡,說道:“可惜到了大二,你就不再寫文章了,隻是幫著排版編輯。”“可能後來重新看自己寫的都是些無病呻吟的無力文字,這樣的文字可以一下子寫幾大車,可都是些沒意思的。我挺怕這種反噬的,所以還是不寫了。”邊暮眼光看向了窗外。孟瀚說道:“既然都是些無端的苦悶,過去了就好,我隻是挺遺憾當時一些時候自己太過懦弱,很多事情都是兩麵的,考慮的太多反倒是一種更快的失去。”孟瀚的眼睛透過鏡片看著麵前的邊暮,一些事情既然當時沒有說出口,如今時過境遷,竟也沒有辦法再說出來。兩個人靜靜的坐著,咖啡廳裏放著the fray的《how to save a life》——where did i go wrong/i lost a friend/somewhere along in the bitterness/and i would have stayed up with you all night/had i know how to save a life…y down a list of what is wrong/the things you''ve told him all along/and pray to god he hears you/and pray to god he hears you…有些慵懶的英倫風格一樣可以從美國丹佛的組合唱出來,邊暮聽著卻有些悲傷,她想著“誰知道怎麽樣拯救自己?是不是隻有estragon在等待的戈多?連一個會心的笑容現在對自己都這樣的困難,簫憶,我的所有心情是不是也早就隨著你擱淺在那個大海與山之間的鎮子上了?”孟瀚看著麵容有些悲傷的邊暮,他知道她想著的是那個消失的男人,她是那個飄在大學記憶裏的肥皂泡,迎著陽光而五彩繽紛,但是最終隻是慢慢風幹在已經流逝的時間裏。

    ****

    大學已經重又開始上課了,佘芳也安心的每天上著課,在熟悉的校園裏,去熟悉的食堂買熟悉的飯菜在熟悉的位置吃飯,她在學校裏還是一身中性的打扮,每天穿著肥大的牛仔褲,配著簡單的白色體恤和黑色garcon de caf?的男式馬甲,腳上還是穿著黑色的帆布鞋,騎著單車穿過熟悉的梧桐樹。重新開始了學生生活,佘芳的心覺得安定了下來,雖然對於廖彥的感情仍未說出口,但她知道在心底深處似乎已經很滿足這種朋友的現狀,每天會打個電話或者發幾條簡訊,她就很滿足,這其中的原因她也不曾明白。

    她停好自行車便拿了本書坐在湖邊的石凳上,是法文版的莫裏哀的劇本《唐璜》,偶爾會有風吹動書頁,佘芳便用手輕輕壓住,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變得越發像個女生了,與廖彥的相識似乎一下子揭掉了那從父母離異後就封存的封印,一些心緒情感似乎一下子便有了寄托,佘芳用手肘支著下巴,合上了書,不再去看這個花花公子的故事,而是看著眼前這一池水,這個秋天的午後還是溫暖的,她看著灩灩的湖水,想起廖彥溫暖的眼神,同他在一起,她總覺得有一種久違的安全感,自己的心事和一些微小的情緒變化都可以找他傾訴,而他總會是溫厚的帶著笑意傾聽。如果她曾經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愛她的父母一直陪伴她的成長,也許這種感覺早就會有吧。從小學開始她的成長都是伴隨著寂寞孤單,間或有父母一同陪她過個年或者過個生日,也總是因為兩個人的爭吵而宣告結束,所以直到今日一想起過年和生日,佘芳都有一種伴隨著期盼的厭惡,索性這些節日她不再過了。她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她是在精神上很依賴人的,小的時候是外婆,後來便是一些玩伴,大學後便是邊暮,如今是廖彥,她有時候看著校園家屬區裏有一些拄著拐杖的老人提著菜藍走過,便想著父母在當初離婚時就應該給她準備個拐杖,至少不至於自己這麽多年走的跌跌撞撞。

    正在想著,手機震動了,佘芳拿出手機看見是媽媽的一條簡訊——

    芳,周末是我的生日,你能來麽?一家人聚聚。

    “一家人?你們都各自有了自己的一家人了。”佘芳盯著屏幕,屏幕變成了黑色,她抿了一下略微發幹的嘴唇,收起了手機,看了會兒湖水,便歎一口氣,重又騎著車走了。

    ****

    “孟凡,我還以為你出門了?”廖彥推開門看見孟凡坐在沙發上說道。

    “你今天迴來也挺早。畫室那邊沒什麽事情,我就迴來了。”孟凡迴答道。

    廖彥走進客廳,放下包看見茶幾上翻開的古鎮照片,正是之前自己翻看的那輯。他這才注意到孟凡的表情不似往常,便問道:“孟凡,怎麽了?”

    孟凡拿出煙,用打火機點燃後,便吸了一口,揚了揚略長的頭發說道:“沒什麽,今天畫室接了一單插畫的單子,迴來找找自己以前攝影的作品。”廖彥笑笑沒有再多問。他們這些人做事是需要靈感的,難怪荷馬在《伊裏亞特》的開篇都要先歌頌女神繆斯,請求賜以靈感。孟凡看著神色有些凝重,恐怕也是一時沒有想到好的點子吧。廖彥拿起包迴了房間,手機響起,原來是佘芳的短信,看著孟凡晚上也是需要清靜,便同佘芳迴了電話說他晚些去大學找她。

    這些話客廳裏的孟凡也聽見了,他嘴裏叼著煙,收拾了茶幾上的照片,便起身迴了房,關上了房門。廖彥探出頭,隻覺得孟凡今天的脾氣不同往日,便走去敲敲孟凡的房門,“你還好吧?要不要晚上一起去,沒有靈感要放鬆下才好,不要繃得那麽緊?”孟凡打開門,說道:“沒事,我有些累,你去吧,幫我和佘芳問個好。”“那你要不要吃點夜宵?我帶點粥迴來。”廖彥問道。“隨便吧。沒事,我先睡會兒了。”孟凡懶懶的牽動了一下嘴角,廖彥點點頭。

    ****

    “我媽媽要我周末去她那裏,她周末的生日。”佘芳踢著湖邊的石子,低著頭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她是周末的生日,隻是她和我說著一家人團聚,廖彥,你說這會是怎麽樣的一家人?”

    廖彥看著低著頭的佘芳,把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說道:“其實不管怎麽樣,你隻要知道她是你的親生媽媽,這是最重要的,如果她能夠很開心的過每一天的生活,我相信這也是你想的,不是麽?”

    佘芳搖搖頭,望著廖彥說道:“不是的。也許從這一點你可以說我這個人不善良,或者——或者很冷酷,他們離開了我,為什麽都可以有幸福的生活?他們都重新開始了,隻有我這麽多年還是在麵對著一種破碎,怎麽都收拾不起來的破碎……”佘芳仰著頭,看著頭上的梧桐葉子,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這些年的空白怎麽樣能填補?是用一棟房子?幾頓飯?還是我的每個月的生活費?爸爸已經安家在別的城市,還有了自己同另一個女人的另一個孩子,媽媽在這裏也找到了新的歸宿。是的,廖彥,你說得對,我是應該祝福他們……隻是我怎麽辦?”廖彥知道她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淚水,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廖彥說道:“可是你還是愛你的父母,就算是有著——恨,也許這是恨,可是恨也是一種情感的付出,你隻是自己太孤單,總覺得他們忽視了你。可其實不管是房子,錢或者別的,我想你都知道他們是關心你的。”廖彥止住了不再說話,佘芳伏在他的胸前低聲的哭起來,一起一伏的肩膀,斷斷續續的抽泣,讓廖彥一時不知道怎樣可以安慰她,隻是用手臂輕輕地環著她。

    秋天晚上的風帶著絲絲涼意,梧桐樹葉沙沙的想著,廖彥和佘芳沒有發現就在湖對麵也同樣站立著一個傷心的人,晚風吹起微長的頭發和白色的襯衫,越發的顯得那個人的單薄,過了一會兒那個人便進到車裏開走了。

    “有些冷了,不要在外麵了,不管你怎樣的選擇,我總是支持你的。”廖彥說道。佘芳擦幹了眼睛,說道:“好久沒有這樣的哭,我以為我小時候都把難過哭出來,以後就不會難過,現在卻還是這樣。”廖彥脫掉外套說道:“披著點,我送你迴宿舍樓吧。”佘芳點點頭,說道:“今天這樣貿然找你來,我又這樣哭,哎……我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廖彥笑著說道:“其實誰都有脆弱的時候,你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女孩子,隻是有時候眼淚和難過,並不是軟弱的象征,我想發泄出來不好的情緒,你的心裏才會有空間接納快樂的事情。”廖彥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心,說道:“我也是一樣的,放掉不好的,才會有好的走進來。”佘芳微微的笑著,眼前的廖彥的俊朗的臉充滿了溫柔,這是她從未在別的人的臉上發現過的,她知道隻要呆在他的身邊,她的心就無比的踏實。

    迴到了宿舍,她站在陽台,看見廖彥的背影以至消失在路的盡頭,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迴了屋裏。

    “咦?那個和你一起迴來的是誰啊?”佘芳隻是笑著沒有迴答同宿舍的人的問題,“嗬嗬,是不是男朋友啊?看起來好像年紀有些大,不是咱們學校的吧。”佘芳抬起頭說道:“小清,要是想知道你的孟瀚哥哥的近況的話,就不許再胡亂猜測了,否則我可不告訴你他的手機號碼哦。”佘芳揚了揚手機笑著。唐小清馬上從上鋪下來,拉著佘芳的手問道:“你已經搞到了他的電話號碼了,好棒啊,他——現在沒有女朋友吧。”佘芳故意有些難過的說道:“女朋友啊——估計,估計有些危險有了,你不知道我見他的時候他的手上還帶著一個木頭戒指,小清,你也知道他是去非洲的,那裏條件不好,沒準這個戒指就是哪個酋長女兒送的,誰讓你的孟瀚哥哥大學時候就是根校草?”小清最開始聽著著實有些難過,可聽到後來便知道這是個玩笑,便拉著佘芳的手走到宿舍門口說道:“嗨,男人婆變成小女人了哦!”佘芳忙捂住她的嘴,小清掰開她的手,狡滑的笑著說道:“快告訴我吧!”

    ****

    黑色的房間裏,孟凡靜靜地擎著一隻煙,他抬手抓了抓略顯淩亂的頭發,窗外的燈火映進來,一道光折射到白色的牆上,旋即便勾勒出他白色的身影,明暗掃過他的臉,隨即又是黑暗。

    他聽得見鑰匙插進門裏擰動的聲音,他知道是廖彥迴來了,想移動一下身體卻有些僵硬,廖彥的腳步近了,“咚咚咚”廖彥敲了敲孟凡的門,“知道你沒睡覺,出來吃點粥吧,今天迴來時正好樓下的狗不理開著,買了兩碗紅豆粥。”過了一會兒,孟凡開了門,看著廖彥手裏提著的方便袋,說道:“謝謝了。我們一起吃點吧。”廖彥笑著說:“好啊,我也沒吃什麽。”

    “廖彥,我可能過幾天想去一個地方。”孟凡說道。

    “是不是這次的插畫有些費神啊?”廖彥問道。

    “算是吧,其實也是我想走走,雖然剛迴來不久,但感覺還是想出去。”孟凡舀了一點粥吃了下去。

    “這次去哪裏?”廖彥問道。

    “就是這個地方。”孟凡說著拿出一張黑白照片,廖彥一看正是之前看的那張古鎮的照片。“打算去多久?”廖彥問道。

    “也許很快就迴來,我是有點問題沒有弄明白,你知道這是一個很有魔力的地方。”孟凡指著照片裏的黑瓦粉牆,廖彥說道:“其實靈感這東西有時候就是會突然間跑進腦子裏,你別太累了,接的單子太多了,其實可以分給畫室裏別的人。”

    “沒事,我現在還好,不過出門我是一向當作旅行看待的。”孟凡笑了笑。廖彥發現他左手的小指有些不自覺的顫抖,他知道每當孟凡情緒很糟糕的時候就會如此,他看著孟凡的笑容分明有一絲勉強,今天遇見的都是些不快樂的人,廖彥不禁也湧上一些惆悵,對於不開心似乎隻是能想著如何排解了。

    ****

    邊暮此時也是悶悶的躺在沙發上,白天在商場工作忙忙碌碌的還不覺得太寂寞,一迴了家就覺得空——對,是空,她想起了張愛玲的《傾城之戀》——她搖搖晃晃走到隔壁屋裏去。空房,一間又一間——清空的世界。她覺得她可以飛到天花板上去。她在空蕩蕩的地板上行走,就像是在潔無纖塵的天花板上。房間太空了,她不能不用燈光來裝滿它,光還是不夠,明天她得記著換上幾隻較強的燈泡。邊暮笑著看著天花板上一隻孤獨的燈,她覺得她連買幾隻燈泡的可能性都沒有了,簫憶到底什麽時候能夠迴來,如果這裏的工作不要了,朋友不要了,是不是連她也打算不要了呢?她拿起那枚簪子,“憶昔青門堤外,粉香零亂朝朝。玉顏寂寞淡紅飄,無那今宵。”邊暮念著這幾句詩,總覺得心裏的一個地方隱隱的痛起來,望著空蕩蕩的家,邊暮拿起手機,終於撥打了簫憶的號碼,“嘟嘟……”邊暮覺得這等待的時間都被拉到了無限長,她覺得自己的耐性似乎也被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終於在最後的一聲之後,電話被接了起來。“暮。”簫憶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時空傳來,邊暮拿著手機,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麽,短暫的停頓之間能夠聽得見簫憶的唿吸聲。“簪子收到了吧?”

    “嗯,很漂亮,謝謝你。”邊暮停了一下又問道,“什麽時候迴來?”

    “我想再過幾天就迴去。”簫憶的聲音有些低沉,“一直以來都一直關機,剛才不知怎麽就開機了,挺巧的。”

    “你在那邊都好就好。我——我現在工作了,是個導購員,等你迴來——也許還能去看看。”邊暮說道。

    “嗯,我——一直都在想念你……”簫憶慢慢地說道,邊暮的心隨之一緊,“也晚了,你休息吧,我迴去的時候會去找你。”邊暮迴答道:“那你注意安全,我——晚安……”

    掛斷了電話,邊暮拿著手機呆坐了好久,腦子裏突然一片的空白,似乎什麽都記不起了,她等待了這麽久,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說的不到三分鍾的電話裏,她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她的思念,“我這是怎麽了?”邊暮痛苦的抓著頭發,咬著嘴唇。

    空蕩蕩的房間,邊暮坐在沙發上手裏依舊拿著手機,她想起了大學時候上戲劇課的時候,讀過的《等待戈多》,人真是渺小——包括自以為排山倒海般的心情,那時候不過是把它當作一部荒誕劇的代表作,裏麵的語言雖然簡單涵義卻晦澀,一個吃著胡蘿卜,一人沒事就轉動著帽簷,一個腳痛,一個頭痛,pozzo第二幕變成了瞎子,連唯一“能夠思想”的lucky也變成了啞巴,可是也許有著白胡子卻也會打人的戈多終究沒有出現。邊暮那時候為了準備這篇荒誕劇的論文,忙著查找資料,薩特的存在主義哲學思想也看了很多,不過那時候太匆忙,稍稍覺得有些觸動的時候,就有別的事擋在了麵前,等忙過了論文答辯,戈多便已經飛出了腦海。

    如今,邊暮卻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荒誕般的可笑和無奈,她等待著簫憶——等待他的電話,等待他的隻言片語,可是等待的盡頭是什麽?這個問題在她的心裏似乎從來沒有思考過——是對於愛的承諾麽?抑或是一場婚姻?可是這些天來,邊暮似乎隻是在等待,如今她已經分不清了等待的是過程,還是隻是一個每日睜開眼睛就要做的動作?是習慣?還是生活?甚至於——她等待的是簫憶麽?!當這個念頭鑽進了腦子,邊暮便越發的坐立難安,“這一切到底怎麽了?”簫憶——這個給她無數溫暖和慰藉的名字,如今卻讓她倍感迷茫。那條路上的樹,即便是estragon和dimir想用繩子自殺竟然也是不可能,所以一切還是等待,隻是世界太快,邊暮記得他們說如果在1900年他們手拉著手從埃菲爾鐵塔跳下去,沒準也上了報成了名人——至少是個“名人”,可惜什麽都來不及了。

    簫憶呢?邊暮覺得他已經遠遠地走在了前麵,是的,難以望其項背,從大學起他們手牽著手,一起穿行於校園,可其實從那時起,簫憶就已經走在了她的前麵,而她這幾年過去了仍然停留在原地,能做的仍然隻是等待,“我到底丟失了什麽?”邊暮癱倒在沙發上,地板上的小棕熊仍舊憨態可掬的笑著,“簫憶……”邊暮想念著不覺眼淚模糊了小棕熊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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