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老終於對女兒開誠布公。

    楊父說:

    “芬兒,紙包不住火,一天拖一天不行,得拿定主意了。依我看,陳山知錯就好,過往不究嘛!遇事不必太認真。

    這小子乖巧,浪子迴頭金不換,不是冤家不聚頭。你在鐵路旁偏遇上他,陰差陽錯又懷上他的小孩。

    他的工作證正巧掉落,又像有根紅線牽橋般,讓你順藤摸瓜訪到他。你媽害急病,又領了他借錢治病的人情,這些事湊得太巧,看來是前世定的姻緣,認了罷!”

    楊母說:

    “都是家裏人了,實話實說,你離過婚,有小孩拖累,年齡也不小,話醜理正,算是殘花敗柳了。

    人家沒正式結過婚,沒小孩包袱,又有工作技術,‘女人離婚是棵草,男人離婚是塊寶’,與他成家也不算辱沒了你。再說,我們得還他一個借錢救命的人情。”

    楊芬說:

    “欠了情,並非一定以婚姻來償還,情與愛並不是一迴事。

    陳山賊性不改,見了女人色迷迷的,什麽事都幹得出,為此曾被判刑勞改。答應了他,日子能過得清靜?他在外吃喝嫖賭誰管得了?”

    楊父清一下嗓子,說:

    “現在改革開放,年輕人搞業務四處應酬,有幾個好得了的?大公司專有攻關小姐,還不是那麽一迴事!就書記、經理什麽的,還不帶著幾個女秘書,在外頭包養幾個情人?

    有錢有勢,誰管得了?還有靠老婆裙帶關係,升官發財的呢,老婆與別人勾搭,丈夫在屋外放哨把關,這年頭,人人都壞透了,誰說得清楚?。。。。。。”

    天下事無奇不有,居然有父親以這醜話訓導女兒的!

    楊母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揮揮手,中斷老頭刺耳的話:

    “現在生米煮成熟飯,懷上陳山的骨肉,生育後捆住了他,不怕他再沾花惹草。成了家,他能飛到哪去?隻要有錢養家過日子就行。為了出氣,告發他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傳出去,你以後也別想再嫁人!。。。。。。”

    楊母的話雖換了個角度,從實際利益考慮,也是促成其事的。

    楊芬一時無話可說,她沉吟著:

    “婚姻大事非兒戲,不能隻看錢。我得考慮考慮。”

    楊芬左右為難,引產之事又延緩下來。

    她帶著女兒住在娘家,吃、用都得依靠父母,如違背父母意願,鬧翻了,母女倆將無處安身,無地自容。

    引產斷了陳山的後嗣,他必向父母逼要欠款,變相以婚脅迫。家裏無款可籌,兩老必遷怒於自己。

    這樣,兩老無形中成了陳山的槍手,變成了陳山向楊芬打出的一張逼婚的王牌。

    妊娠的婦女情緒易波動,受刺激產生反常心理,尤其是特殊情況懷孕的婦女,情緒更煩躁難安。

    嬰兒在母體受氣惱、恨怨、懊悔等不良情緒影響,在壓抑被迫的狀態下出生,其個性一般較偏激,脾氣暴躁,喜怒易變。

    故醫生建議孕婦要保持良好心態,對腹中嬰兒開展良好的“胎教”。

    楊芬受辱,在痛苦和憎恨中懷孕,她要用這不該產生的結果作武器,以此要挾、報複陳山。

    她沒有母愛,對腹內嬰兒——孽子,甚至是厭惡的,對外還得遮掩,裝出無事的樣子。這錯綜矛盾的心境是一種氣惱、恨怨、懊悔的結合體。

    楊芬雖得了三千元賠償費,但背上沉重的包袱,身體和精神承受了更多的痛苦。

    事前計劃得很好,屆時又患得患失,無可適從。

    陡然間,她好像不認識陌生的自己,通過自身,她體驗到女人不可理喻的天性。

    “唉!”她想道:

    “有人說,女人是紅花紫草、朝三暮四,或許有些道理。這大概是多數女性共有的特點吧?”

    她仿佛是急流中的一葉扁舟,被衝擊著不由自主地飄流。它停不住,也不能改變方向,水流不可抗拒地將它推向既定的前方。

    她又像一棵孱弱小草,艱難地生長在石牆夾縫中,一陣微風吹過,也使其萎黃的葉片身不由己折向一旁。

    “真是風吹牆頭草,風大隨風倒嗬!”

    楊芬自嘲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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