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子書,林涓喜瞧外麵陽光正好,牡丹正豔,索性出去走走,路過寬敞的大門,她瞥見門廊東側的烏木柱子上有塊原木牌匾,上麵用瘦金體鐫刻著“喜嵐軒”三個字,想來是這所雅居的名字了。


    喜嵐軒的花園很奇怪,清一色全是白牡丹,沒有一株其它花草,想必冬天很荒涼,不過現在正當時節。牡丹勝放,冰瑩如玉,柔白似雪,三徑清雅,滿院奇香,“淡極始知花更豔”,精致的雕花透視牆外是大片的草木,可以想象盛夏是如何繁盛的綠,翠色濃烈的樹葉掩映中,遙遙有幾處別墅,造型各異,這在寸土寸金的當今社會,很是奢侈。


    林涓喜走到花叢中,隨便揀了塊地方坐下,清雅的香氣讓她神清氣爽,長舒一口氣,目光漸漸被牡丹吸引。


    真是奇怪的審美呢!牡丹是花王,國色天香,豔冠群芳,可是這晶瑩的白色牡丹,看起來真是嬌豔典雅和清冷秀致的奇異結合,因這奇異,傾城碩重的花朵透出一股子詭異的妖媚勁兒,*蝕骨——觀者不覺迷醉地眯起眼睛,嗬,她突然感覺到,玉白牡丹的風姿,和某人倒是蠻搭的。


    吃晚飯時,林涓喜才從花園姍姍而來。


    李鄴早坐在餐桌邊了,見林涓喜過來,便對她招了招手說:“你跑哪兒去了?坐我這兒來!”


    林涓喜見娜娜侍立一邊,微笑看著自己,想起不久前被撞破的事,臉上發燙,忙說:“不用了,我就坐這兒。”


    她揀了個離李鄴稍遠的地方坐下。


    李鄴站起來,很自然地坐在林涓喜跟前。


    出於良好家規,娜娜一直垂著頭。


    林涓喜不好意思,就一直埋頭吃飯,不怎麽抬起來。


    今天的餐桌上,是娜娜精心準備的京滬小吃,李鄴聊著這幾道菜的曆史和典故,他吐屬閑雅,語言風趣,林涓喜聽得入迷,終於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他,他略略一頓,眼風似有似無地掃她一眼,嘴角藏笑,繼續繪聲繪色地講著。


    吃完了飯,娜娜收拾碗筷,林涓喜要幫忙,娜娜嫣然而笑:“我一個人做慣了,你幫忙還礙手礙腳的,去陪主人吧!”


    林涓喜站在餐廳門邊,可以看到客廳的李鄴,此刻,他坐在沙發上看書,穿著白色襯衣,領口解開一顆紐扣,袖口嚴實,下擺筒在米色修身長褲裏,腰部精瘦而強韌;他解了發帶,長發披散著,幾縷嫵媚地劃過臉頰。


    冷不防,李鄴突然抬起眼簾,眸色將四壁都映得光彩熠熠:“涓喜,坐過來。”


    她走過去,依言在他身邊坐下:“在看什麽書?”


    李鄴把書攤開,放兩人腿上,是林涓喜不久前在書房看得那本《世界刀具大全》,他說:“喜歡哪個,我送你。”


    林涓喜知道,這本書的刀具都非常難搞,不是被有錢有勢人收藏,就是下落不明,不願意再麻煩他,便搖了搖頭:“不用了,這些看看就好,都是舔過血的,放家裏煞氣太重,反而不好。”


    李鄴瞅她一眼:“歪理。”


    然後他合上書丟一邊,幽深的眼中隱含笑意,摟住她腰肢,兩人貼得近了,他低聲溫柔地說:“還疼不疼了。”


    林涓喜搖了搖頭,臉頰有點熱,輕輕地說:“別這樣,娜娜在呢。”


    “她出去了。”


    林涓喜朝窗外一看,果然,娜娜在侍弄花草。


    “涓喜......”


    李鄴把下巴擱在林涓喜肩膀上,臉龐很近,唿吸帶著他的氣息噴在她耳朵裏,她耳根迅速紅起來,泛上臉頰,她低聲含笑戲謔:“......初次見你,覺得你是一匹狼,相處久了,發現你更像波斯貓,現在,就是一頭哈士奇......”


    李鄴輕輕笑了聲。


    房門突然打開,娜娜碎步而來,李鄴鬆開林涓喜,坐正了。


    娜娜說:“主人,傾泓大人來了。”


    李鄴恢複了一貫的鳳目隱隱含威、長眉稍稍清冷的模樣:“讓他進來。”


    門開了,傾泓一身棕色長風衣,翩然步入,眉目間冰冷逼人,見到林涓喜,神色一丁點兒變化都沒有,好像表情被刻在了臉上。


    傾泓上前幾步,附身在李鄴耳邊說了幾句。


    李鄴眼中微有冷光閃過。


    傾泓說完了,後退幾步,直起身子。


    李鄴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傾泓一抱拳,離開了。


    林涓喜感覺到,傾泓轉身,眸光從她身上掠過時,稍稍停頓了一下,他還是滿目憎恨的冰冷,林涓喜覺得,他好像在生她的氣。


    “你要開始忙了嗎?”林涓喜問。


    “對!”


    “我的傷也好了,我迴家呀!”


    “好,我送你迴去。”


    天黑了,李鄴開車送林涓喜,他的坐騎是輛黑色的蓮花跑車。


    車上,李鄴指尖輕敲方向盤,眸色深濃,嘴角神色有幾分冷意,顯然有重重心事,隻有瞥一眼林涓喜,和她說話的時候,眼神才清澈柔和一些。


    車停在了林涓喜家樓下。


    林涓喜欲下車,李鄴抓住了她開車門的手。


    “再陪陪我!”


    林涓喜的手被李鄴抓在掌心,輕輕摩挲,她感覺到他粗糙的皮膚和滿是骨節的五指,在她光滑的手背上來迴蹭著,不由身子有些發軟,蜷在座位上說:“你沒事吧?”


    “有件很棘手的事,不過,現在已經知道怎麽解決了。”李鄴溫和地說。


    然後,他湊過來,溫柔地看著她說:“過幾天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什麽?”


    “龍宮。”


    龍宮?沒聽錯吧?!


    林涓喜驚異地說:“龍宮?龍王住的地方,有沒有龍王?”


    “當然,當然有。”


    “真的?!”


    “對!”


    林涓喜好開心呀,滿懷期待。


    “下禮拜去找你。”


    “好,涓喜。”


    “嗯?”


    李鄴眼神透出歉疚:“我恐怕不能像其他人的男朋友那樣,有很多時間陪你,或許會一個禮拜十幾天失去聯係,甚至更長。”


    林涓喜眼中閃過暗淡,轉瞬即逝:“沒事呀,你忙你的,反正,你能好好迴來就行了。”


    李鄴感動,拍拍林涓喜手背。


    林涓喜微笑道:“好了,我要上樓了,你也趕快忙去吧!”


    她開了車門,對他招招手,笑得很燦爛,然後轉身走入樓門口,上樓了。


    ——————————————————————————————————————


    劉逸宸清醒時,已經是五天以後了。


    “逸宸,你醒了!”一個人撲了過來,抬起淚眼看著他,“你感覺怎麽樣?”


    劉逸宸頭疼得厲害,定了定神,才看清這是自家蘿莉二叔,眼睛腫的桃子一般,聲音都哭沙啞了,他說:“你終於醒了!……”


    話音未落,又哭了起來。


    “二叔……”劉逸宸艱難開口。


    劉花程像接到指示的機器人,用最快的速度迴應:“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你能不能出去哭,吵得我頭疼。”劉逸宸沒心沒肺地說。


    “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劉花程皺眉想罵幾句,可看到躺床上的侄兒,一張臉蒼白地宣紙一樣,就又立刻心軟得一塌糊塗:“好好好,我出去哭!出去哭!”


    劉逸宸嘴角露出了促狹的笑,劉花程不由得也笑了:“看你受傷了,老子不和你計較,等你出了院,老子非把你揍得哭爹喊娘不可!”


    這時,幾個人唿啦啦進來了,為首的是劉逸宸的母親紀小滿,一向注意風度的她,今天簡直像另一個人,烏發淩亂地撲在臉上,一張臉都哭腫了,彩色絲綢圍巾一邊搭在肩上,一邊垂下,幾乎觸到地麵,黑風衣扣子也沒扣,一進來就撲在床邊,放聲大哭。


    剛才小叔哭的時候,劉逸宸隻是覺得溫馨,心裏酸酸的,現在,看到母親這幅樣子,仿佛觸到了內心最脆弱的神經,他的喉頭如同梗了個核桃,淚水洶湧幾欲奪眶而出,硬是忍著沒掉下來。


    “逸宸……”是爸爸,他穿著襯衣,將袖子挽起來,還是一副鎮定的摸樣,隻是眼珠紅的厲害,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黃白。


    “爸爸!……”劉逸宸開口一叫,眼淚幾乎沒忍住,他頓了片刻,才說,“您穿得太少了。”


    “不冷。”劉軒程說,他極力讓自己鎮定,可是聲音還是顫抖得厲害,劉逸宸看著父親,心裏滋味難言。


    劉逸宸掃視四周,突然發現少了個人,心立刻提了起來:“對了,涓喜呢?”


    劉軒程甕聲甕氣地說:“涓喜沒事,前幾天還來看你了,現在在學校呢!”


    “好了,病人要休息,家屬請到走廊等候。”一個男子的聲音向起,劉逸宸抬目看去,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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