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沒有遞給林涓喜,神色冷肅下去:“林涓喜閣下,有件事你得知道,這表裏麵有個竊(。)聽器。”


    竊(。)聽器,竊(。)聽器,竊(。)聽器,竊(。)聽器……這三個字在她耳中形成迴音,衝擊著內心最脆弱的地方,手中酒瓶掉在地上,酒像破裂的大動脈中的鮮血,汩汩流出,不一會兒就流幹了,酒瓶從滿目青蕪的堤岸上滾下去。


    林涓喜驚呆了,眸子仿佛玻璃珠,慢慢出現細紋,裂開來,一張臉殘破如凝霜的、凋零的花朵。


    然後,她低頭看著這個電子表,顫抖著接過,緊握手中,扯出一個比哭還淒慘的笑:“真有竊(。)聽器?”


    李鄴以沉默表示肯定。


    林涓喜突然想起了什麽,抬起眼睛,眸光怔忪:“那剛才……”


    “我從你手裏拿過來的時候,就把竊(。)聽器毀了。”


    林涓喜複又垂頭看著電子表,歎口氣,忍著眼淚說:“失陪了……”


    然後,她踏過滿地烈酒,轉身走了。


    林涓喜的身影慢慢消失,李鄴和霜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李鄴看了眼身邊茂盛的枯草,神色一冷。


    霜铖會意,身影一動,從枯草從中揪出兩個人來,往地上一扔。


    這是兩個青年男子,被摔得猛了,哎呦直叫喚,不過,他們的身體素質還是比一般人好的,很快站了起來,抬頭看去。


    一看之下,兩人像見了鬼一樣,嚇得臉都白了,他們直愣愣盯著李鄴,嘴唇開始顫抖起來。


    霜铖逼近這兩人,說:“跟蹤我們,活膩了?”


    這兩個人俱是全身發起抖來,他們強自鎮定,不過都嚇得不敢說話。


    李鄴走過來,霜铖低頭躬身退到旁邊。


    李鄴看著這兩人說:“是紀無臣派你們來的?”


    這兩人瑟瑟發抖,其中一個瘦子磕磕絆絆地說:“這路……路又不是你……你家修的……誰……誰都能走,憑……憑什麽說我們……我們跟蹤——啊!——”


    哢嚓一聲,瘦子的下巴骨脫臼了,李鄴收迴手平淡地看向另一個胖些的青年。


    那胖子吞了口口水,目光渙散地盯著李鄴,漸漸跪坐在地上,帶著哭腔說:“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李鄴蹲下來,看著胖子說:“我不殺你,隻要你告訴我實話。”


    “是……是我家大少爺……大少爺讓我們跟著你們的!”


    李鄴點了點頭,突然說:“把你的襯衫脫下來。”


    胖子沒明白,一時愣住了,霜铖說:“主人讓你把襯衫脫下來,快點,磨蹭什麽!”


    胖子穿的不多,他顫抖著手脫了西服外套,又哆哆嗦嗦地脫襯衣,可手指就是不聽使喚,一個扣子半天解不開。


    刺啦幾聲,霜铖將胖子身上襯衣扯了下來,雙手呈遞給李鄴。


    李鄴接過,說:“我沒拿筆,你把手腕割破。”


    胖子現在鎮定了些,他聽李鄴這麽說,便抽出匕首,把自己左手腕割破,鮮血立刻流了出來。


    李鄴手指蘸著血,在白襯衣上寫了幾句話。


    然後,李鄴將血書疊起來,遞給胖子說:“給你家少爺帶去,如果弄丟,我剁了你的手。”


    胖子抖抖地接過來。


    李鄴站了起來,掏出手絹擦著手上血跡,說:“剛才那小姐的事,兩位最好別說出去,不然,給她惹了麻煩,我就要找你們麻煩,明白嗎?”


    兩人點點頭。


    李鄴說:“你們走吧!”


    那兩人踉踉蹌蹌地走了。


    待他們走遠了,霜铖說:“主人,為什麽不讓屬下殺了那兩個人?紀無臣那兔崽子也太膽大了,不給他點顏色看看?”


    李鄴修長手指撫上一根長滿嫩葉的樹枝,淡淡一笑:“殺殺殺,你就知道殺。”


    霜铖忙垂首道:“屬下不敢。”


    李鄴手指離開樹枝,說:“殺人不光是為了殺人,明白嗎?”


    霜铖想了想,說:“屬下明白了。”


    ————————————————————————————————————————


    劉逸宸匆匆走進紀無臣位於紀府大宅二樓的書房門,帶進一身涼氣,他看到表哥紀無臣正坐在沙發上,一臉煩悶的抽著煙。


    “哥,怎麽了?”


    “逸宸,坐!”紀無臣示意,劉逸宸還沒坐下,他就說,“涓喜的那個表,失去信號了。”


    劉逸宸挑眉:“壞了嗎?”


    “或許吧!”紀無臣給劉逸宸遞一根煙,把打火機丟給他,“不知道是被她發現了,還是無意中弄壞了。”


    劉逸宸沒有點,將煙輕輕放在茶幾上,看著紀無臣,點了點頭,摸樣十分乖順。


    紀無臣猛吸一口煙,愁眉不展:“不管怎麽說,這條路算是斷了。逸宸,怎麽辦,快想想辦法!”


    劉逸宸點點頭,做出沉思的摸樣。


    這時,一位青年侍者敲了敲門。


    “進來!”紀無臣說。


    青年侍者走了進來,躬身說:“大少爺,他們兩個迴來了。”


    “怎麽樣?”


    侍者直起身子,微微搖頭:“情況不太好。”


    “讓他們進來。”


    胖子和瘦子走進書房,紀無臣看到,胖子衣襟上有血汙,瘦子下巴腫了。


    “怎麽迴事?”看到屬下的狼狽樣,紀無臣秀眉微蹙。


    胖子看了瘦子一眼,說:“他下巴被李鄴那怪物給弄脫臼了,我來說吧!”


    胖子將跟蹤李鄴的經過說了,不過隻字未提林涓喜,最後,他說:“那怪物割破我的手腕,在我襯衫上寫了幾句話,讓我帶給少爺。”


    紀無臣伸手:“拿過來。”


    胖子從口袋裏掏出個滿布血汙的白布。


    紀無臣皺了皺眉,嫌惡地兩個指尖捏著拿過來,抖開。


    他低頭看著,冷不防,眼中閃過一道憤怒的強光,五官抽搐地扭結,也不顧忌髒了,將血書狠狠攥緊,又迅速看了一遍,然後,將它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咆哮著怒喝:“李鄴我殺了你!”


    兩位下屬都唬得低垂下頭,劉逸宸將血書撿起來,攤開看。


    雪白的布上,血跡已經呈現黑紅色,野蠻,冷酷,惡心,字卻很嫵媚漂亮,仿佛妖豔女子所寫,呈現一種詭異的美感,上麵隻有幾句話:


    紀公子:


    敝人勸公子還是收手為好,公子殺了敝人,白露二小姐會傷心的。


    李鄴


    劉逸宸神色一怔,明白了些什麽,震驚無比,又似乎覺得不大可能,掃了紀無臣一眼,眼神複雜極了,不過,這也隻是一閃而過,他很快恢複平靜,不動神色地瞥著紀無臣。


    紀無臣的怒色收斂了些,他氣唿唿地坐下說:“逸宸,這個李鄴,說出這麽輕薄的話,不是在侮辱姑姑嗎?”


    劉逸宸點點頭說:“是啊,他真是太可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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