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嫣然瞥林涓喜一眼:“想什麽呢,一副便秘的表情?”


    “沒想什麽。”


    步行十分鍾,到了劉逸宸家所在的小區。


    看到別致纖麗的大門,許嫣然睜圓眼睛,說:“嘖嘖嘖,好漂亮啊!”


    林涓喜笑言:“金玉其外罷了。”


    “怎麽會,裏麵肯定更好。”


    “我是說裏麵的住戶。”


    “你不要太驕傲了哦,我看大家都挺好的,就你奇怪!”


    “我覺得我接觸的有錢人,要麽冷酷,見死不救,卻舍得一個星期去次香港做頭發;要麽變態,以作弄別人為樂。”


    “沒有啊,有錢人也有很多慈善家的。”


    “沒有親眼看見,我一概不信,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媽是你外婆生得,你也不信了,因為沒親眼看見。”許嫣然哈哈笑起來,林涓喜也莞爾,許嫣然拉她,“快走吧,我都餓了,看有錢人給咱們準備了什麽好吃的!”


    一條林蔭大道,兩邊是掩映在落葉闊葉林和常綠針葉林中的各色別墅,視野極好,不遠處是水波浩淼的洄藍湖。


    看到宜人的景致,那個可疑男孩在林涓喜心頭引起的細微焦慮感漸漸變淡。


    一路看著景,走了十幾分鍾,拐進一條兩車道,路邊是修剪整齊的冬青,前方透視牆中矗立著三層高的別墅,灰牆棕瓦,氣派非凡,幾簇淡黃臘梅,迎風送香。


    “這是你大舅家,真是太棒了!”許嫣然一臉欣喜,眉飛色舞。


    兩人走到鐵門前,按了按門鈴。


    “誰呀?”對講機中傳出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楊媽,是我,涓喜。”


    “哦,涓喜!”女人蠻高興的,門緩緩開了。


    兩個姑娘走進去,許嫣然側看噴水池旁的臘梅,輕聲道:“你好香啊,老遠就看見你了。”


    林涓喜一拉她:“隻有你才會給梅花說話——快進吧!”


    亞光的棕色大門早打開了,一個圍著圍裙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笑容可掬。


    林涓喜挽著許嫣然跳上白色石階,甜甜笑道:“楊媽,過年好!”


    “過年好啊!快進來吧!”


    在玄關處換了鞋,林涓喜指著許嫣然,說:“這是我朋友,許嫣然。”


    “阿姨好!”許嫣然甜美有禮。


    “這就是嫣然?嘖嘖,長得真是端莊啊!”楊媽說。


    林涓喜四下掃了眼,客廳和飯廳都沒有人,便說:“我舅他們呢,楊媽?”


    “劉先生單位有點兒事,可能晚上才迴來,劉太太和我阿姨開車去買榴蓮了。”


    “怎麽突然去買榴蓮?”林涓喜說,“家裏沒人愛吃那個。”


    “逸宸昨晚上突然說,嫣然喜歡吃。”


    許嫣然張了張嘴,垂頭一笑:“我那天就是說說,逸宸哥還記著,麻煩阿姨和奶奶,真是不好意思。”


    林涓喜說:“沒事,開個車一會兒就到了,在這兒就別客氣,想吃什麽盡管說——我哥和我舅呢?”


    “睡覺呢。”


    “哦——嫣然,咱們去樓上玩電腦吧!”


    劉逸宸聽見有人來,也就起床了,上樓和表妹、許嫣然打招唿。


    一時劉陳氏和兒媳迴來了。


    這是許嫣然第一次見林涓喜大舅媽,雖然早有耳聞,紀氏乃豪門千金,還是被震住了。


    她已不再年輕,但依舊驚豔,有著遠勝於女郎的獨特魅力。


    她長相並不算美,但是額間、目光、嘴角中流露出的氣質高雅無比,仿佛在無葉枝頭俯瞰大地的玉蘭,從小的頤指氣使,讓她無論何時,都像身在平民中的公主。


    劉逸宸接過母親手中袋子,將母親和奶奶的大衣掛在衣架上,說:“這是嫣然,嫣然,這是我奶奶、我媽。”


    紀氏一雙清淡的眸子看過來,落在許嫣然身上,許嫣然的心砰砰跳起來。


    紀氏很好看地笑了下,步態舒雅地走過來,對許嫣然說:“你好,老聽涓喜說你——坐吧!”


    眾人都坐沙發上,許嫣然有些拘束地給劉陳氏和紀氏打了招唿,說:“奶奶,阿姨,你們去買東西了?”


    紀氏坐姿閑散優雅,疼愛而嗔怪地看了劉逸宸一眼,說:“還不是你哥,不早說你嫣然妹妹愛吃榴蓮,昨晚上才想起來,我就一大早去買了。你奶奶也想活動一下,就一塊去了。”


    劉陳氏說:“花程還沒起來?”


    林涓喜怕舅舅挨罵,忙說:“聽我哥說舅舅昨晚上沒睡好。”


    劉陳氏也不再說什麽。


    林涓喜給劉逸宸使個眼色,劉逸宸便溜進一樓臥室,不一會兒,劉花程穿著件白色的高領毛衣,灰色休閑褲,撒著布拖鞋出來了,後麵跟著侄兒劉逸宸。


    早餐是濃稠香甜的香菇雞肉粥和地軟素包子,十分爽口。


    吃過飯,幾個年輕人去劉逸宸家放映室看電影。


    放映室有著昏暗的壁燈,四十寸電視,巨大落地音箱和一櫃子光碟,拉上絲絨窗簾,還真有電影院的感覺。暗花地毯十分柔軟厚實,林涓喜最喜歡抱著個小音箱,坐地毯上看恐怖片,聲音仿佛從胸腔中傳出來,非常刺激。


    “想看什麽電影,舉手迴答?”劉逸宸說。


    許嫣然舉起手,說:“我要看《電鋸驚魂1》。”


    劉花程砸砸舌頭:“大過年的看這個?”


    “為什麽不能看?”許嫣然說,“多好的電影啊,我每年除夕都會重看一遍。”


    劉逸宸說:“這確實是部好電影,看了可以更珍惜生命,感激生活。”


    許嫣然衝劉逸宸好看地一笑:“真是知音。”


    劉逸宸找到《電鋸驚魂1》,放進碟機裏。


    電影放映中。


    看到亞當將手伸進汙穢的馬桶中,劉花程皺了皺眉:“我想吐!”


    “去吧!”許嫣然笑道。


    電影繼續著,高登醫生以為自己永遠失去了親人,就拿起了鋸子。


    劉花程眼睛緊盯著屏幕,拳頭攥緊:“哦買噶的!他不會要鋸自己腿吧——哦買噶的!”


    屏幕上,已經歇斯底裏的醫生,將鋸子放在自己腳腕處,用力鋸起來,劉花程別過臉,聽著利刃鋸在骨頭上的聲音,他皺眉捂耳朵,迅速站起來:“你們看,我出去一下!”


    然後奪門而逃。


    劉逸宸看著閉緊的門,淺淺笑道:“這次還算堅持的時間長。”


    十二點多,開始準備晚飯,楊媽迴家過年了,廚房中忙碌的是劉陳氏和紀氏。


    許嫣然自告奮勇要做飯。


    “你還會做飯?”劉陳氏慈愛地笑著。


    劉花程說:“媽,這丫頭炒得菜可好吃了。”


    許嫣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沒那麽好吃。”


    劉逸宸說:“真的好吃,我都挺喜歡吃的。”


    紀氏穿著圍裙,神情依然如貴婦,她含笑說:“那你給咱們露幾手,讓阿姨和奶奶嚐嚐。”


    許嫣然也不客氣,當下就大顯身手起來,林涓喜看沒自己的事,就想玩一會兒去,劉陳氏卻開口了:“涓喜,你也站這兒看著,過去像你這麽大的姑娘早都給人家當媳婦了,你連菜都不會炒。”


    林涓喜暗暗叫苦,劉花程和劉逸宸幸災樂禍一笑,自出去玩了。


    林涓喜看著許嫣然將一盤海蜇頭拌好了,劉陳氏仍然沒有讓自己走的意思,有些焦急。


    許嫣然百忙之中看林涓喜一眼,笑了:“劉奶奶,你和涓喜到外麵歇著去,這兒有我和阿姨呢。”


    “媽,我看這丫頭挺能幹的,我倆個就行了,你去睡一會兒,晚上還敖年呢!”紀氏說著,看向林涓喜,笑道,“你和你哥你舅玩去吧!”


    劉陳氏點點頭,林涓喜如臨大赦,溜了出去。


    到了客廳,林涓喜看到舅舅和表哥那兩家夥正坐地毯上聯機玩遊戲,不亦樂乎,忽聽劉陳氏在背後叫她:“涓喜!”


    林涓喜停住腳步:“怎麽了,外婆?”


    “你過來。”劉陳氏遙遙招手。


    林涓喜跟過去,進了一樓外婆的房間。


    房間靠南麵,冬季陽光十分充足,此刻,窗簾早勾起來了,陽光慷慨地灑滿一室,瞧著就愜意,仿佛無數輕快的希望在心頭跳舞。


    一進屋子,劉陳氏就將門關上了,林涓喜心中狐疑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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