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騙炮的老三被他姑母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訕訕地住了口,從張濤的角度看過去,這貨平時應該也算是個能說會道的,隻不過這次被人捉住了實錘,又事關念書人最看重的名聲品行四個字,也隻好暗氣暗憋任人辱罵作踐不敢還嘴了。


    “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這會兒又成了鋸了嘴的葫蘆,叫我瞧不上。”姑母看著娘家侄兒沒了主意,伸出塗著蔻丹的指甲狠狠地戳在了他的頭上,力氣還不小,差點兒把個大小夥子戳了一個屁股墩兒,往後倒坐了幾步才堪堪的停住了。


    這小夥子隻怕平時約的不少啊,身子這麽虛,張濤躲在床底下搖頭歎息,一麵感歎自己和對象的身體素質都不錯,雖然天天晚上搗鼓,第二天竟然還能生龍活虎地上學上班兒,也是業界的兩朵奇葩。


    “那……那大妹妹怎麽辦?”老三扶牆站了半天,憋出一個屁來。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她哥哥妹妹的?!”姑母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一揚手就打算大耳帖子招唿起來。


    “是是是!我是說,李大姑娘怎麽辦。”老三可能是從小讓他姑母給打怕了的,畏畏縮縮地往後退了幾步,趕緊改了口。


    “事到如今還能怎麽辦,你姑父一家子大半都在京裏勾當,老家自然是我做主,趁著主事的沒迴來,也隻好做得幹淨些。”姑母一抬眼,一雙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死魚眼緊緊地盯住了老三,似乎是在試探他的主意。


    “做得幹淨……啊?您是想……?這,這怎麽成啊,她肚子裏可也是咱們家的骨血!”老三這會兒聽見了姑母的如意算盤,基本上已經屬於渾身顫抖體似篩糠的最高境界,就差當眾尿褲子,一看就是個上炕生龍活虎下炕不能自主的廢柴。


    “骨血個屁!要是剛上手的時候就與我說了倒也好辦,還得著他們家一份子嫁妝,這會兒她叔叔大爺們都不在這裏,親事豈是那麽好辦的?就是立等著迴來辦了,還不是要丟醜,到時你進京趕考一推六二五的走了,老娘卻要給夫家埋怨一輩子,這些年當家管鑰匙積下的名聲體麵豈不是都完了?”


    張濤躲在床底下暗暗點了點頭,心說可別小看了這個婆娘,還真是臉酸心硬敢直接下家夥,唉,吃人的禮教。


    “這……我……”相對於姑母的喪心病狂,老三依然還在人性與畜生的邊緣徘徊著,哆哆嗦嗦地重複著這這這我我我,一時間沒個準主意。


    “老三,你可不能拿錯了主意,前兒剛來的時候你還拿同學的事情當個笑話兒跟我說,說他不過是在勾欄院裏偶爾與神女鬥弈,可巧給學監拿住了,一勢除名三年內不許再考,如今你想想這事鬧出來,豈不是比那件事丟醜得多?”


    姑母眼見著老三沒有準主意,滿屋子掃了兩眼,看見桌上的筆墨,一下子就找到了老三的軟肋,開始循循善誘起來。


    “這……那……全憑、全憑姑母做主。”老三黑眼珠兒少白眼珠兒多的一雙聚光眼在眼眶裏滴溜溜地轉個沒完,合計了一陣子,終於下定了決心,對著姑母做了個揖。


    你大爺,連自己對象都能下得去死手,還他媽配排行老三,同樣是老三的張濤在床底下暗暗地罵道,恨得牙根兒癢癢忽然就像吃點兒人肉幹兒。


    “這不是明白過來了?這檔子事兒一翻篇兒,來日你考個功名,想要什麽樣的官家小姐找不到……隻是如今這件事上,姑母還要借助你一臂之力。”姑母見老三上了道,趕緊趁熱打鐵。


    “我?這內宅的事情,侄兒能做些什麽啊。”老三剛剛下定決心幹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忽然聽姑母說還要經過他的手,立刻又慫了,滿心不情不願地看著那婆娘。


    “別扯你娘的臊,內宅的事情你不摻和,她平白無故的就能有了孩子?如今倒想摘得幹幹淨淨的!老娘又不是叫你殺人放火,你怕的什麽?”姑母雙手一叉腰,老三立刻慫逼,唯有唯唯諾諾點頭稱是而已。


    “那姑娘好擺布,隻是她身邊那個妖裏妖氣的白老太太不好鬥,說是投親時帶來的奶母,可怎麽看都不是正經人家來的,還有傳說著老東西會些法術,要想擺布她家姑娘,必先治死那個老貨。”姑母眼露兇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虐貓狂人薛定諤對小動物不友好的兇悍感覺。


    張濤躲在床底下聽的虎軀一震菊花一緊,心說這是朝著老身來了的節奏?又聽見兩個人窸窸窣窣的說些什麽,似乎是低眉耳語正在交割東西。


    張濤有些心急,像往前躥一躥仔細聽清楚他們說些什麽,結果身體機能沒有調整過來,還以為自己是將近兩米多高的大小夥子,伸腿兒往後一踢想要借力往前上一步,沒想到因為白老太太的身形太過矮小,竟然沒能踢到身後的牆壁,反而閃了一下自個兒的老腰。張濤一吃痛,身子本能地往上一掙,一頭就磕在了頭頂的床板上麵,發出咚的一聲響。


    “什麽人?!”姑母聽見床底下有聲音,立刻就瞪圓了一雙眼睛,這種內宅不才之事要是被人聽了去,自己和娘家侄兒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張濤蜷縮在床底蹬著腿兒,恨不得抽自己8848個大嘴巴,怎麽關鍵時刻掉了鏈子,而且自己的胃袋又不知道流落在何方,他低頭看看自己現在的這幅皮囊,別說是吃人了,吃個耗子也咽不下去啊。


    對了,白老太太看見耗子洞就會自動縮小,鑽出來才能迴到原樣,隻要自個兒動作夠快,一個箭步衝進耗子洞裏就好辦,這裏的耗子們跟他應該還是一條心!


    張濤心裏打定主意,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箭步就從床底下躥了出去,誰知道咚的一聲,腦袋就磕在了那個並沒有按原計劃變大的耗子洞上,磕得他頭暈眼花,本體已經垂垂老矣,禁不起這一磕,立刻眼冒金星四腳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哼,果然是這個老東西,幸好我早有防備,帶了狗血粉在身邊,看你這老貨還能做什麽妖。”姑母一雙三角眼惡狠狠地釘在了張濤身上,隨手抄起桌子上的一塊硯台,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嗷嘰!”


    張濤大喊了一聲,從床上一下子蹦起來老高,腦門兒直接磕在了李綽的額頭上,兩個人都是哎喲了一聲,朝兩個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


    “唔,好痛!你發什麽瘋?”李綽捂著額頭悶哼了一聲,這貨昏迷這麽久了,一醒了就作妖。


    “我剛才咋的了?”張濤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自己又迴到了小旅店房間的床上沒錯,他一偏頭就能看到陽台上寄養的那一窩蝙蝠,一個一個的吊在房簷上睡覺,剛剛住進來的時候自己還跟蝙蝠們大戰過三百迴合,最後還是沒能趕走,這會兒一看見卻覺得莫名的安心,唿,總算是穿迴來了。


    “你吃下內丹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我正要去找你。”李綽蹙著眉頭捂著自己發紅的前額說,雖然自己也被撞得生疼,還是伸手替張濤也揉了揉腦袋,這貨的頭殼兒倒是堅硬,竟然一個大包都沒有鼓起來。


    “找我?怎麽找啊……”張貴人的內心流下了感動的淚水,誰說無情最是帝王家,本宮不就遇到了一個溫柔善良的小皇帝嗎,聖上你放心,臣妾一定會為你誕育龍裔的,張濤心裏暗暗發願。


    “我正打算掰開你的嘴。”就在張貴人內心溫情脈脈的時候,小皇帝一招滿清十大刑酷徹底粉碎了他的深宮夢斷。


    “甚?”


    “去你的胃袋裏看看啊,反正裏麵那麽大,去找找能不能把內丹給挖出來。”李綽一副走近科學臉,完全不在乎自己嬪妃的死活。


    “額,多謝聖上關心。”張濤表麵上打著哈哈兒,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一定要讓鯉子緊緊跟著自己,別到時候自己也會犯了人間小神呂洞賓那個boy的低級錯誤,參加一個轟趴迴來屍首已經被野狗啃得渣都不剩。


    “好說了。”李綽知道小貴人心裏不滿,不過他身為下崗世界第一hr,已經習慣了有意見可以保留不許提的總裁思維,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接受了張濤的頂禮謝意。


    “對了,你剛剛都看到了什麽了?為什麽那麽激動。”


    “唔,看到了白老太太和這姑娘的一些事情。”張濤往床底下看了眼,小刺蝟的屍體蜷縮在金身塑像的腳邊,看上去很有些相依為命的意味。


    看來最後還是邪惡的嬸母占上風,弄死了小刺蝟又擺布死了那個小姑娘,因為害怕屍檢,竟然把屍首全部做成了廟裏的金身藏了起來。


    估計那幾個在京為官的叔叔大爺們聽說家裏出了這樣的祥瑞高興還來不及呢,古代官員家裏教育出了貞潔烈女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他們才懶得管這個投親的孤女是怎麽死的,反正保住烏紗帽要緊。


    至於最後的葬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張濤的腦海裏反應出了白老太太被縫在姑娘裙角澆築而成的金身因為怨氣不斷地向上爬著,最後定格在了女孩子的肚子上的畫麵,既然天妃李家號稱冰清玉潔,她就要封閉了他們的生門,讓這個家族永遠都生不出孩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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