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小孩兒渾身打了個寒顫,下意識迴頭看了張濤一眼。


    “腫麽了?”


    “你不覺得這裏很冷嗎?”李綽反問。外麵已經是人間六月天的天氣了,可是這座小廟裏卻依然顯得寒氣逼人,那股子寒意似乎從腳下的地麵上直挺挺地升騰而來,像電流一樣貫穿了全身,雖然不至於把人變成速度餃子,卻足以讓人感覺到了一瞬間的麻痹和行動上的遲緩。


    “我還好,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張濤一拔胸脯,很自豪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朕很老嗎?”李綽側目看他。


    “臣妾的意思是聖上英明神武成熟穩重麽麽噠。”張濤為了自己能夠順利登上皇後的寶座趕緊溜須。


    “嗯哼。”小皇帝對張貴人擺擺手,示意他得到了自個兒的原諒,兩個人繼續往裏走。


    “奇怪,兩邊的塑像為什麽都是女人。”這會兒大殿的正門還沒有開,隻有角門開著預備點起神位前麵的燈海,可能是燈油不夠,隻點起了一丟丟的蠟燭,絕大部分空間都還是黑的,張濤和李綽借助著熹微的燈火看過去,通往主位塑像的兩旁的陪侍塑像竟然全部都是女人,而且搭眼一瞧就是雲英未嫁的妙齡少女。


    “不造,等我看看說明哈。”張濤覷著眼睛,借助著微弱的燭光去讀少女塑像腳下的銘牌。


    “哦,原來這裏以前盛行過一種類似於宗教活動的信仰,閨閣之中的少女有一部分因為信仰這位女神而發誓守身終生不嫁,死後封聖,牌位得以進入廟中供奉,號稱聖女。”張濤眯縫著眼睛,看得都快瞎了才勉強得出了這個結論。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現在大城市裏還有那麽多聖女不想嫁人,這個宗教現在竟然做得這麽大了。”李綽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唔,聖上,那不是同一個詞啦……”張濤對古代人的聯想能力表示跪拜,不過要想解釋這個社會問題肯定又得浪費一堆唾沫星子,等有空兒再說吧。


    “怎麽不是同一個詞,不都是聖女嗎?”


    李綽看了看兩旁的十幾位少女雕像,總覺得哪裏不太對,這些少女的身姿婀娜,形態各異,跟一般寺廟裏的十八羅漢金身很不一樣,非常富有靈動的美感,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有點兒像他在電視裏看過的兵馬俑,每一隻都是個性的,眼神、形態、表情,每一個都是那麽的不同,彰顯著作為單獨個體的特質和個性,特別是在暗昧的燈火照耀之下,顯得靈氣逼人——簡直好像是活人假扮的一般!


    活人?李綽忽然間打了個寒顫,他強迫自己維持著王室的尊嚴,沒有暗搓搓別開眼神,反而更為仔細地去研究自己經過的每一尊雕像,發現這些雕像的頭發並不是泥塑,而是比較反複的織發工藝,雖然也有一些名山古刹裏的古代雕塑會有這樣的藝術成就,但是深處偏僻的十八線小城鎮,在古代也不是多麽風流富貴的大鎮店,為什麽會有人斥下巨資修建這麽美輪美奐的雕像呢?


    “啊!主神像到了。”。就在李綽發散思維破解謎題的時候,張濤的吆喝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李綽抬頭一看,天妃宮的主位上麵供奉著一個女孩子,清一水鳳冠霞帔,臉蛋兒被塗抹得像一顆注射了人工色素的大桃子,跟其他的廟宇裏供奉的女神並沒有什麽不同,隻不過身邊站著的也全都是女仙童模樣的侍女,並不像一般的神廟裏金童玉女出雙入對。


    “渚州李氏女,年十六,未嫁而逝,屍解飛升,號為天妃,概姻緣得配諸天神位,肉身成聖,奉上諭,立宮而饗。”


    “哇,你同事。”張濤指了指銘牌,又看了看李綽。


    “什麽我同事?”


    “啊,我是說,奉上諭嘛,之前你的某個同行給修的廟。”張濤知情識趣地閉上了嘴巴,雖然他心裏一直懷疑李綽也是天妃之一,可能是他爸為了給他說個媳婦兒才安排的,不過最好不要讓他本人知道。


    畢竟在交往前期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小孩兒雖然很乖巧地撅著屁股,卻因為封建時代暗昧不清的性教育而一直以為他自己才是攻,現在又告訴他說他有可能是天妃,自個兒非被打入冷宮不可。


    “喲西,現在快點兒開始扒衣服吧,李綽,你給我望風。”張濤環顧了一下,發現四周沒人,趕緊讓小孩兒往外走幾步把風,自己準備動手做一些怪蜀黍該做的事情。


    “扒衣服?別告訴我你連泥胎偶像都不肯放過。”李綽無語地看著他,不至於吧,自己就算是鞠躬盡瘁夜夜都翻同一個貴人的牌子了,竟然還喂不飽,這大貓也太能吃了,能吃就算了,竟然連雕塑藝術都要玷汙?


    “當然不是了,本宮從來不做外活,聖上你知道的,不過這位天妃的裙底也許有咱們要的線索。”


    張濤來之前做過功課,有一則文人遊記裏麵曾經記載過,傳說在天妃宮聖女塑像的裙底刺繡著一位尊神,就是白老太太的原型,隻不過礙於男女之別,當時遊覽的時候沒人好意思去看過,迴來之後以為趣事才記錄了下來,幾百年後卻被張濤撿了個漏兒。


    “為什麽偏偏要藏在那種地方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李綽喃喃自語,趕緊往外退了幾步,小孩兒雖然接受能力強,身體柔韌度高,但是幾千年封建禮教並不是那麽容易說改造就改造好了的,聽見要扒人家大姑娘的衣服,扭頭就迴避了。


    “還真沒準兒是見不得人的呢。”張濤點點頭,也不知道為什麽當初修建小廟的時候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傳聞,不過既然有線索,自己自然也不能放過就是了。


    “少女,請原諒我唐突佳人吧,不過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動什麽歪心眼兒的,因為本宮要為陛下守身如玉。”張濤信誓旦旦地說著貞潔烈男的宣誓詞,手上卻暗搓搓去解人家小姑娘的褲腰帶。


    “哇,原來金身裏麵長這樣,噫!這是甚?!”


    張濤扒了人家的裙子,立刻就看到了一個非常詭異的畫麵,他的大眼睛瞪得像果子狸一樣渾圓,並且立刻就滿臉通紅地擋在了雕像的褲襠前麵,擋住了轉過頭來的李綽的視線。


    “鬼叫什麽?怎麽迴事?”小皇帝在外圍戒備著,聽見自己的貴人嚎了一聲,立刻走過來查看情況,卻發現張濤好像受驚的八爪兒魚一樣擋在了雕像的正中央,頭部正卡在人家女孩子的襠部,姿態相當不雅。


    “額,聖上你快點兒轉過去啊,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張濤見鬼了一樣朝著李綽一個勁兒地擺著手,小孩兒越發不明白他的意思,別扭勁兒上來了,反而緊走了幾步來到他的跟前看看清楚情況。


    “不是啊聖上,你不能……”張濤正在手忙腳亂地揮舞著,忽然之間,就聽見幾十米以外的大門處,吱呀呀咣當當響起了沉重的門軸轉動的聲音,門就要被人推開了!


    “哎喲!”張濤情急之下往後一退,連帶著他和整個兒蓮座上麵的少女雕像全都一股腦兒地掉進了後麵的桌圍子裏頭。


    “張濤!”


    “我沒事兒,你前麵支應一會兒!”裏麵傳來了張濤悶哼的聲音,再一迴頭,隻見大門早已經被人推開,幾個穿的僧不僧俗不俗的廟祝推門進來,看樣子是想在開門迎客之前點起神像前麵最大的一盞燈海。


    “什!什麽人!”


    有個廟祝眼神最尖,一眼就看見了李綽,嚇得渾身一激靈,手裏的蠟燭都堪堪掉在了地上,嚇得他趕緊踩滅了火苗,一麵點起了手電筒往李綽臉上亂照。


    “有賊!”幾個廟祝亂叫起來,場麵一度失控。


    “你們紅口白牙的別亂說,我怎麽可能是賊。”小孩兒強忍著心虛,理直氣壯的說道。


    笑話,關鍵時刻豈能掉鏈子,當年朕隻剩下半天軍糧的時候照樣不動如山穩坐釣魚台,不然也不可能每次禦駕親征都活著迴來,嗬嗬噠。李綽心裏安慰自己見過大世麵,不要被幾個比自個兒小幾百上千歲的小凍貓子嚇破了膽。


    “我們這兒還沒開門買票,你是怎麽進來的,想逃票,不是賊是什麽?”一個幹粗活兒的廟祝看李綽是年輕男孩兒,以為他好欺負,連蒙帶嚇唬地說道。


    “你這裏的大門敞開著,誰知道什麽營業什麽時候閉館,說我想逃票有證據嗎?沒有證據我可以告你誹謗。”李綽也不是好惹的,美劇看多了還怕你不成,朕是做過皇帝的人,從人治社會到法治社會玩兒的就是比你等凡人66666。


    “好啦好啦,是這位小同學自己隨喜走丟了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算了算了。”一個中年人看上去倒是挺通氣的,看著李綽雖然年輕氣盛,可是穿戴整齊長得漂亮,一看就不是逃票的小流氓兒,也想息事寧人,畢竟廟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謝謝大叔,我補票就是了。”李綽心裏記得張濤的囑托,盡量拖延時間往前湊合著,掏出一張一百的來,直接塞進了中年廟祝的手中,擺擺手示意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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