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大嫂是什麽鬼?張濤用屁股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們認了李綽當大哥,李綽當眾表示了自己是他的“婆子”,自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然就升格成了大嫂,嗯,小子挺有眼力價兒,是個可以重點培養的對象。


    “哦,嗯,好說好說,內什麽,時間也不早了,都散了吧,迴家好好寫作業,有事兒告訴你們大哥,保證擺平,這是我的名片。”張濤抽出一張自己店裏的送餐卡塞在小頭目的手上,心裏盤算著寒食節的時候送餐人手不夠,正好可以整幾個童工用用,擺擺手哄散了他們。


    張濤幫人家收拾完了爛攤子,正想再跟李綽吃口東西,可是搭眼一瞧,周圍的路邊攤基本上都開始撤攤兒了。


    “叔兒,這是城管要來的節奏?”張濤幫忙收拾桌椅,一邊自來熟地跟攤主搭訕。


    “你這孩子真逗,誰家吃公糧的大夜裏還肯出來挨餓受凍,這是jj要關門了,估計不會有什麽人再來吃,我們也就收拾收拾迴家補個眠。”


    “哦哦,得嘞。”張濤搭把手兒收拾了攤子,跟攤主揮舞著手絹兒告別,都是做小吃攤子的,難免惺惺相惜,再一迴頭,就看見李綽站在那裏賣呆兒,目不轉睛地盯著馬路對麵的那家夜店。


    四周蕩漾著薩克斯風吹奏的《歸家》,一派懷舊的景象,三三兩兩樓胳膊挎腰的青年男女紛紛從夜店門口出來,到外麵攔車,還有的幹脆腿兒著迴家曬月亮。


    “沒有宵禁真好。”李綽看了半天,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張濤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是什麽職業,哪怕是皇帝,十幾歲的男孩兒天性還是活潑好動的,他那麽年輕,以前在宮裏肯定有許多約束,並不能像一般春秋鼎盛的君主那樣紫醉金迷夜夜笙歌,成天就是繁重的公務猿生活,完全沒有一絲活氣,這會兒看見其他同齡人的夜生活這麽豐富,心裏也許多少有點兒羨慕吧。


    “嘿,你造嗎?這家店——jj,從九十年代就火起來了,而且這麽多年來每次等到淩晨三點的時候就會放這首《歸家》,一直都沒變,咱們現在混進去看看,肯定不要票了。”


    張濤說著,拉起李綽的手就往馬路對麵的夜店走過去。


    “現在?人家不是要關門了嗎?”李綽被他拽著,好像還有點兒不好意思,活像個稚氣未脫的高中生第一次被地痞學長帶著進歌廳的模樣。


    “沒事兒,跟著哥走。”張濤迴頭朝他飛了個眼風,兩個人在人群之中見縫插針,竟然真的避開了保安的耳目,成功地摸進了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的迪廳內部。


    舞池中央的鐳射光球都已經停止了轉動,兩旁的大屏幕上已經不再播放mv,隻有嘶嘶啦啦的雪花在裏麵徒勞無功地閃現著。


    除了張濤和李綽之外,舞池裏隻有幾對男女還在相擁著跳著慢舞,可能是速配沒成功,想要抓緊這最後的時光看看兩個人之間能不能擦出一絲絲的火花。


    “咱們也跳一會兒吧。”張濤拉著李綽走進了舞池裏。


    “我不會。”李綽覺得很新奇,四處張望了舞池內部的陳設,外麵的那些卡座的椅背非常高,小孩兒進來的時候似乎看到一對青年男女在那裏擁吻,他還不能完全適應現代社會的開放民風,這種事情在古代是不可想象的淫行。


    “沒事兒,你跟著我就行了。”


    就在李綽胡思亂想的時候,張濤伸手一抄,把他攔腰抱了起來,雙腳離地的那種,讓他踩在了他的腳麵上。


    “不行吧,我挺沉的。”李綽渾身的肌肉緊繃著,生怕把張濤的骨頭給踩折了。


    “拉倒吧,你身上幾兩肉我還不知道。”不過張濤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負擔,他拉住了李綽的雙手,讓他抱住自己的脖子,開始在舞池裏緩慢地移動了起來。


    慢慢的,他開始旋轉了起來,舞姿竟然相當紳士優雅,身形比舞池之中最苗條的女孩子還要敏捷。


    李綽掛在他的身上,覺得自己也在跟著跳舞,那種肢體在舒展的感覺相當奇妙,好像他是一片新茶,掉進了沸水之中,身心都被釋放成了他在大自然之中沒有被采擷之前的模樣。


    “你不是說你以前沒交過女朋友嗎?”雖然沉浸在緩慢的舞步之中,李綽還是有些介意地問道。


    “我對燈發誓沒有啊。”張濤很老實地迴答。


    “那你怎麽會跳舞,看起來,嗯,跳得還不錯。”


    “那當然了,哥會的東西多著呢。”不然怎麽打發這麽漫長的歲月啊,張濤所有被點亮了的技能都跟他的廚藝一樣,極具匠人精神,別人的一生也許隻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極致,然而他的一生卻有著多種多樣的選擇。


    如果世界上存在著什麽張濤都不太在行的事情,要麽是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吸引力,比如念書,要麽就是最近十來年的新興事物,因為那樣的話他就需要花上跟其他人一樣的時間去熟悉他們。


    李綽狐疑地看著他,不過也沒辦法反駁,他的技巧就擺在那裏,跟自己一樣都是愣頭青,這種羞澀和生疏感是無法偽裝的,這也正是他迷戀他的一部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舞池裏最終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還在跳舞,又過了幾分鍾的時間,最後一盞頂燈也熄滅了,緊接著,從外麵傳來了反鎖住房門的聲音。


    “怎麽迴事?他們忘了裏麵還有人?”李綽緊張地從張濤的身上跳了下來,墊步淩腰一縱身就跳上了舞池的外圍,想要去敲門讓人放他們出去。


    “別急,常有的事兒,這裏都是小青年兒來蹦迪,反應很快,一般在清場之後幾乎不會滯留,所以保安一般也不進來檢查。”張濤緊跟著躥了上來,拉住了李綽的手臂。


    “鎖住了。”李綽跑到門邊,伸手扭了幾下門把手上圓紐,似乎真的被人從外麵反鎖了。


    “開門!”小孩兒中氣十足地大喊了一聲,一麵透過老式的貓眼兒往外麵看過去,燈光昏暗的走廊裏似乎有個人影,應該是負責最後鎖門關燈的工作人員。


    那人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渾身炸了一下毛,即使從背影來看,李綽都覺得他似乎是被嚇壞了的模樣,至於嗎?誤鎖了幾個客人就嚇成這樣?


    不過那個工作人員一點兒也沒有迴頭的意思,隻是不停地低著頭抬著手腕,從背影判斷應該是在緊張地注意著腕表上的時間,他的背影踟躕了一下,終究沒有迴頭,一溜煙兒跑掉了。


    “這人什麽毛病?”


    李綽倒是不怎麽害怕被鎖住,反正現在都淩晨了,再過一兩個小時天就亮了,到時候肯定還是會有人放他們出去的,實在不行看看這個門板,自己長腿一伸就能踹開,沒準兒連這麵老式的磚牆都不能幸免。


    不過剛才那個人到底在害怕什麽呢?


    呲啦、呲啦。


    就在李綽好奇地猜測的時候,頭頂上麵最後一盞昏黃的頂燈終於熄滅了,這下倒好,關門人做得夠絕的,竟然連電閘也給拉了。


    “怎麽辦,要踹門嗎?”


    李綽迴過頭去,想征求一下張濤的意見,結果一迴頭,就看見伸手不見五指的舞池之中,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漂浮在半空中,直勾勾地盯著他。


    “何方妖孽?!”李綽刷拉一聲抽出了腰間的軟劍,劍尖兒直直地指向了那雙燃燒著磷火的鬼眼。


    “當然是本妖孽啦,聖上,來玩兒酒池肉林烽火戲諸侯啊?→_→”鬼眼的方位傳來了張濤很不著調的聲音。


    是貓眼!李綽想起來了張濤的屬性,暗暗鬆了一口氣,把寶劍別迴了腰身之間。


    “你平時不會這樣的。”李綽跳下舞池,朝著張濤的方向走過去,黑暗之中,腳步輕快,好像飛蛾撲火。


    “這不是停電了怕你害怕嘛,應急燈。”張濤聳了聳肩,一把接住了飛撲過來的小孩兒。


    “原本不害怕的,看見你就有點兒毛了。”李綽伸手摸到了張濤的手,果然貓化之後會相應地長出肉墊兒,他滿足地捏著他,哼唧了兩聲。


    “不過真是奇怪,剛才那個負責鎖門的人明明聽到我的聲音了,竟然不迴來看看,似乎還是害怕什麽似的走掉了。”李綽迴頭看了看門口,唯一從門的縫隙傳進來的感應燈光也熄滅了,看來確實是拉下了電閘。


    “現在幾點了?”張濤忽然瞪著鬼氣森森的綠眼睛問道。


    “唔。”李綽低頭一抖腕子,喚醒了自己的h,這是他近期最喜歡的智能小物,沒事兒也要抖一抖,感歎一下造物的神奇。


    “淩晨三點……整。”話音剛落,舞池外麵的走廊裏,就響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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