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名字叫龍山。他們祖上本不姓龍,但是他奶奶貌若天仙,德比軟玉,他爺爺深愛她奶奶,就依她奶奶的要求,兒子出生後姓了他奶奶的姓,後來到了孫子這輩兒,依然姓龍。

    阿哲的爺爺2004年去世時,立下遺囑:“‘龍’姓永傳,世世代代不得更改。”

    龍山沒有再給“橄欖”發手機短信,卻也沒有象平常時候一樣早點兒洗漱了上床睡覺。而是心裏裝滿了事情……

    他思潮翻滾:“橄欖”太像橄欖了!

    早晨,“橄欖”一上車,他就捕捉到這點兒,於是心裏一熱,主動給“橄欖”讓了座兒。她不願意“橄欖”坐靠走廊道兒的位置。那次橄欖坐靠走廊道兒位置的那一幕太可怕了——他太不應該沒有自己靠走廊道坐了!

    2004年,龍山的爺爺去世後,一天,龍山被奶奶叫到床前。奶奶雖然美麗,卻已經是八十六歲的人了,再加上得了半身不遂的病,長期躺臥於床,因而瘦骨嶙峋、憔悴不堪,美得古怪別扭,好像老鬆。

    阿哲看著奶奶,眼前浮現出《泰坦尼克號》裏老年的羅絲道森。

    奶奶遞給龍山一封信,說:“孫子長這麽大了,又這麽有出息,幫奶奶辦一件事情吧,把這張照片和信幫奶奶寄出去。”

    龍山看見照片是奶奶幾天前讓他請攝影師來照的那張:照片上的奶奶老而慈祥。

    龍山想:“奶奶照這張相片時,咋會這麽慈祥了呢?”

    龍山將信寄出去一星期後,在家裏見到了橄欖,從此他每周都要見到橄欖一迴。

    橄攬叫林橄欖,而龍山習慣喊她橄欖。

    後來龍山聽說“林橄欖”是橄欖的乳名,是她爺爺給她取的。

    “哪有乳名還帶姓的,你姓林?”龍山問。

    “不呀,我不姓林。我爺爺說我缺木,非這樣給我取名兒不可。”橄欖清脆著嗓子迴答。

    那天龍山放學迴家,看見奶奶床邊兒上坐著大約十一、二歲的女孩子林橄欖——林橄欖美麗清純,一雙眼睛隻看了龍山一迴,就將龍山的心給看走了。林橄欖對龍山似乎也有好感,說:“嗨,你咋那麽象蔡尚甫?”

    少男少女的愛,能怎樣的!都在心裏戀著,形式上是樂於相處的好夥伴、好同學、好朋友,兩小無猜地等待長大的那一天——那一天,不隻是肩並肩,還可以手挽手;不隻是手挽手,還可以擁抱;不隻是擁抱,還可以說那“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那一天終於快來到了:2006年,橄欖十四歲,龍山十六歲,兩人愛慕得更深了,不隻是兩小無猜地相處,還彼此贈送禮物。可是龍山的奶奶對他倆說:“孩子,你們是姊妹倆!龍山,你父親和橄欖的父親都是我兒子,所以,你們是堂姊妹。”

    為什麽非得是姊妹?

    林橄欖的雙眸裏頓時沒有了光彩。龍山也大失所望,但是他依然當作奶奶麵,喊了林橄欖“妹妹。”

    林橄欖淚落,心想:“如果喊的是‘林妹妹’,我的感覺應該幸福一些……我長大後會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龍山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問林橄欖每周到奶奶這裏做什麽。林橄欖說:“我爺爺臥病在床,不能夠親自來看望奶奶,叮囑我每周來看望奶奶一迴。每次還寫了信讓我帶給奶奶。”

    龍山和橄欖同時明白了“林橄欖”乳名的含義,橄欖的爺爺是要橄欖姓奶奶的姓啊……而“橄欖”這詞,又澀又酸,又苦痛又無奈。但是,再澀再酸,再苦痛和無奈,也還是有人這樣唱:“愛就象,青橄欖……”

    可是,龍山早就聽人說,奶奶嫁給爺爺時硬將自己的姓由“林”改成了“龍”。

    ……

    2006年秋天,龍山的父親迷上推牌九,不到一周把兩個超市和一輛富康車全部輸了出去,那天父親要外出打工,日子剛好是星期天,橄欖剛好也在龍山家陪奶奶。奶奶說:“橄欖,你陪龍山去送送他父親。送到十堰了,你們再轉來。”

    上了車,龍山的父親坐走廊左邊兒位置,龍山和橄欖坐走廊右邊兒位置,橄欖靠走廊坐,龍山靠窗邊兒坐。車啟動前,售票員上車驗票。這時候一個兇神惡煞的人拿著斧頭上了車,高聲吆喝道:“想逃?你走了我到哪裏去要我的一百萬!”車上人還沒有醒悟過來他是對誰吆喝,就看見他將斧頭朝龍山的父親砍下去。說時遲那時快,橄欖迅速甩出右腿擋住那斧頭……任何人都想不到她的腿會踢到那麽高……

    歹徒緝拿歸案了,可是橄欖的腿從此殘掉了……

    ……

    錢是錢,命是命,後來龍山的父親給歹徒家屬打了張五十萬元的欠條,奔赴洛陽打工……

    ……

    橄欖腿不痛後,不再上學,到十堰藝術學院集訓三個月,學會了跳舞。

    橄欖每周再到龍山家來,就不隻是看望臥病在床的奶奶,還看望龍山的鬱鬱寡歡的母親。橄欖對奶奶和龍山的母親說:“奶奶,伯母,我要賺錢幫龍山的父親還債、供龍山讀書……龍山這麽優秀,他不能夠沒有前程……”

    ……

    龍山常常萬分心疼地看著橄欖的右腿,不知道說什麽好。

    龍山從此有了習慣,再乘車時,總是把窗邊兒的位置留給別人,自己坐靠走廊道兒的位置……

    龍山向丁蘭講完這麽一個故事後,心輕鬆了許多。

    “橄欖,想睡覺了沒有?”龍山問。

    “阿哲,橄欖還沒有想睡覺。”丁蘭乖得象個孩子似的迴答龍山。

    “橄欖,你怎樣看待緣分和一見鍾情?”

    “龍山,緣分和一見鍾情是上帝給有情人的珍貴禮物,就像上帝造世界的時候,要造亞當和夏娃,造伊甸園……但是那禮物也很危險:就象上帝還同時造了蛇……”

    “恩。”

    這次是龍山乖得象個孩子了。

    “橄欖,就象今天上午在車上那樣兒……現在,你的胳臂挨挨我的胳臂,我的胳臂挨挨你的胳臂……然後,我們都睡著。”龍山說。

    “恩”。丁蘭乖綿溫柔得好像十六歲。

    丁蘭不知道要不要打退堂鼓,倒是她的耳邊,真的響著隆隆的鼓聲,好像遠古時候的戰場——戰場上,那鼓——一鼓作氣……

    兩人掛了電話後,丁蘭突然想起來什麽,給同樣喜歡看韓劇的同事王青打電話,問她道:“《微笑百事達》裏的阿哲是誰演的?”

    王青答:“蔡尚甫。”

    丁蘭再問:“他還演過別的什麽角色?”

    王青答:“讓我想想……哎呀,一時想不起來。”

    “你再想想——演過《王子變青蛙》嗎?那個……我沒有看過,你看過沒有?”丁蘭語氣急切,王青聽出她又焦急又激動。

    “你讓我想想——丁蘭你這是怎麽啦?半夜三更的……好,好,想起來了,《王子變青蛙》裏,蔡尚甫飾演張明寒……”

    丁蘭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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