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機會,可以吹噓一下自己的豐功偉績了,沈鈞如登時口若懸河,“孩子,你爹我可是做過兵部左侍郎,大大小小的戰鬥,經曆了幾十次,”“好了,好了,別吹了,咱們先說正事。”


    沈不易倒了一杯茶,笑著打斷了他。


    沈鈞如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才湊到跟前,端詳了地圖一番,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老爹,我問你,從軍事角度來說,這洛陽和長安,如何攻,如何防?”


    說起打仗,那可是沈鈞如的專長,他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慢斯條理的說道:“不易啊,咱們先看長安,長安城西接秦州,涼州,遂州,茂州,再往西,就是吐穀渾。”


    “這四州的軍力,幾乎占據了全國兵力的三成。”


    “再看洛陽,洛陽出於蒲州,汴州,襄州,三者中間,可以說是長安城的東大門,丟了洛陽,長安城東麵再無險可守,可是反過來,如果掐住了洛陽,長安東去的路線,便被完全切斷。


    除非”“除非什麽?”


    沈不易追問道。


    沈鈞如手撚胡須,歎了口氣,“除非北渡黃河。”


    聽完這個,沈不易大概明白了。


    他的腦海裏,一直在迴想老爹說的一句話,丟了洛陽城,長安城東麵,再無險可守。


    如果做個大膽的設想,琅琊王他們在長安城鬧事,而朱明他們,占據了洛陽的話。


    那麽,玄宗皇帝李隆基就算是想要調兵解圍,那麽東邊的兵馬自然是進不來。


    那就唯有調集西邊秦州,涼州等地兵馬,而這些地方的部署,一旦出現變化,那麽邊境的防線,必然出現鬆動。


    如果真的唐朝發生更換皇上這樣重大的事情,吐穀渾會不會趁虛而入,真的不好判斷。


    這麽一連串的想下去。


    沈不易感到自己的後背開始出汗了。


    但願自己想的是多餘的。


    現在的沈不易,一下感到了時間的緊迫,自己必須要盡最大努力了,要不然,長安城一旦出事,自己的清光湖,恐怕也保不住,就連東西市的門市,恐怕也會失去。


    別說是這些了,以自己和皇家這麽親近的關係,自己能不能保得住小命,都未可知啊。


    見沈不易沉默不語,沈鈞如不由得笑了起來。


    “怎麽,你怕了,打仗,誰先怕了,誰就輸了。”


    誰先怕了,誰就輸了。


    這句話,然沈不易瞬間充滿了鬥誌。


    說的太對了,在這個時候,自己不能輸,一定要堅持到底。


    所以,現在看來,老爹沈鈞如還是有很大的作用的,更不能讓他走了。


    “爹,你能不能先不迴昌縣了。”


    沈不易試探著問道。


    沈鈞如心中一陣狂喜,兒子終於意識到老子的重要作用了。


    但是,虛榮心卻讓他有所猶豫。


    “兒啊,這個嘛,我還要再考慮一下。”


    “老頭子,別走了,真的,我需要你。”


    沈不易說著,眼圈都有些濕潤了。


    從小到大,哪裏見過兒子這般神情,沈鈞如本來還想裝一下,可是卻沒有由來的心一軟。


    柔聲說道:“好吧,你先,別哭,我,我留下來就是了。”


    沈不易心頭一熱,上陣父子兵,親爹到底還是親爹啊。


    今晚,沈不易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第二天。


    太陽高升。


    雪消融化。


    長安城驛館裏。


    張子京終於在張三的攙扶下,小心的站了起來。


    蹣跚著,來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殘雪,心中一陣陣的感慨,自己挨板子的時候,還是落葉繽紛,現在,已經是下雪的季節。


    轉眼看向立在一旁的張三,“張三,宮裏可有什麽消息?”


    張三點點頭,躬身上前說道:“前兩日,大小姐傳來消息,要少爺能下床之後,立即去春芳閣見她。”


    張子京勉強活動了幾下,忍不住抱怨起來。


    “我這走路都困難,想不到這些人,下手如此之狠毒。”


    “少爺,您再多休息幾日,我先去稟告小姐。”


    張三小心的扶著張子京,坐了下來。


    “不行,我姐姐是個謹慎之人,想必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我必須去見她,現在立刻馬上。”


    張子京幾乎是大吼起來。


    此時,沈不易美美的睡了一覺,剛剛醒來。


    狗坊這些天先不去點卯了,秦海會處理好。


    而太子師這方麵,太子的老師至少幾十個,就算是輪流講課,也要十幾天天,能輪到自己一次。


    畢竟自己所謂的上課,就是帶太子玩而已。


    所以,現在他的全部精力,就是放在薛王身上。


    一直在床上賴到將中午,他才懶洋洋的起身,穿戴整齊之後,直奔後院。


    後院角落裏,一大桶的童子尿,散發出難聞的騷味。


    雖然現在天氣寒冷,但是騷味無敵,還是隔著很遠就能聞得見。


    用鐵鏟子在裏麵攪和幾下,然後取了一塊青銅牌出來。


    短短的一夜時間,青銅牌上已經鏽跡斑斑,看著像是有幾十年的樣子。


    嗯。


    可以了。


    沈不易轉頭大喊起來“風五,風五。”


    “少爺。


    我來了。”


    風五急匆匆跑了過來。


    看到沈不易蹲在尿桶邊上,風五忽然一陣不祥的預感。


    “風五,把裏麵東西撈出來,洗幹淨。”


    果然。


    風五哭喪著臉,小聲嘟囔起來,“我就知道沒啥好事。”


    沈不易眼睛一瞪,“再多嘴,還讓你喝茶。”


    “夫人說了,少爺要是再讓我喝茶,我,我”說一半,風五閉嘴了。


    因為實在是太騷了。


    “行了,去提水來,我親自洗。”


    沈不易不耐煩的揮揮手。


    他擔心風五帶著情緒幹活,把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鏽跡給弄沒了,那可就白忙活了。


    功夫不大,風五迴來了。


    可是,兩手空空。


    “水呢”沈不易有點惱火。


    “公子,洗洗涮涮的粗活,還是讓我們來吧。”


    柳雨瑤領著幾個丫鬟,各自拎著水桶,排著隊走了過來。


    好吧,既然有人主動請纓,那我沈不易也送個順水人情。


    此時,太極宮裏,一派忙碌的景象。


    出嫁的公主要迴來了。


    王皇後自然要好好布置一下,準備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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