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露背影、奚落過趙錢的大漢突而晃了晃酒壺,發現壺中已然空空如也,便衝堂倌大吼:“小子,再給大爺上壺酒來!”

    “小二,給大爺們再上隻鴨子、來隻雞、切上幾斤牛肉!”老叫花子的鄰桌坐著四位江湖豪客,人人有劍、個個兇悍,其中一個骨瘦嶙嶙的漢子操一口四川口音說道。

    “來了!”堂倌見二夥人均不好惹,在給二夥客人上酒菜的順序上有些為難,答應的同時選擇了先給叫菜的客人上菜,而後再顧及叫酒的客人。雖叫酒的客人比叫菜的四位客人均兇悍,可是他畢竟一個人,而且又手無兵刃。故此,先給四位客人添齊菜後方給叫酒的客人上了他所要的酒:“大爺,您要的酒來了!”

    “給大爺斟上!”大漢不陰不陽道了一句,突而將廬山真麵目轉了過來。司馬雲龍望去不禁一驚,年紀不到三十,相貌極為猙獰兇惡,一張煞白如死人臉的大方臉,濃重的漆眉立於額頭上,蛇目四顧並閃爍著欲殺人的兇光,滿腮亂如雜草的黑髯根根勝戟,嘴中散發著熏人的酒氣,身裹華麗的錦袍。觀此人的長相,再看他的衣著,以及那一身霸道的邪氣,即可猜知其必定是占山為王、落草為寇的主兒。

    堂倌給篩滿酒,客人端起品了一口,“呸,這他媽的是什麽,分明是他媽的水,也敢拿來充美酒來欺大爺是不常品酒的主兒,真是欺人太甚了!”噗的,一杯酒全部潑在堂倌的額頭上,揪過堂倌衣領,左右開弓連連打了五六個大嘴巴,直打到對方嘴角溢血方罷手。問道:“小子,知道大爺為什麽打你嗎?”

    “是小的將酒給大爺上錯了。”堂倌以為是自己把對付尋常客人的辦法拿來對付這位酒中行家出了差錯。其實,他們為多掙幾個錢,在客人們初至清醒時均上好酒,待他們醉了分不出好壞時再上些摻了水的假酒來應付。

    “小子,你這個辦法擺布一般人還可以,可你不知大爺是海量,千杯不醉。不過,這也隻是大爺打你小子的原因之一。其二,你千不該萬不該在大爺叫你上酒時,先給旁人上菜而把大爺的話當成耳旁風,大爺平生最見不得的就是你這種見利忘義、看人下菜碟的勢利小人。給我下去,重新給大爺上酒。不過,這迴你可得仔細了,如果你在弄錯了,大爺賞你的就不是幾個耳光這麽簡單了。”客人覺得找迴了麵子,話畢開心一笑。

    “是,小的這迴死也不會弄錯了,請大爺放心吧!”堂倌雙手捂著臉頰,慌慌張張的向櫃台處走去。心下不住叫屈,心說話了,今兒怎麽這麽倒黴,遇到的淨是些蠻不講理的混人,啞巴虧不說吃了一籮筐,也吃了一酒壇子。戰戰兢兢給客人重新端上陳釀,為了贖戾,重新給客人篩杯酒。

    客人朝堂倌一擺手:“這裏沒你的事了,滾罷,去給別人添摻水的假酒去吧!不過,你給大爺添酒時再出現這種錯誤,大爺非把你的這間狗窩給拆了不可。哼!”

    老叫花子道:“閣下此言甚是不通,你說這兒是狗窩,而你恰恰正在這裏用餐,如此的話豈不等於自己承認是狗了嘛!”

    “沒你的事,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滾!”徐聖罵了老叫花子一句,見他不言語了,又見堂倌尷尬的退去,便自斟自飲起來。

    司馬雲龍輕輕的聲音問趙錢:“嗨,我說趙大當家的,這人如此蠻不講理,又這麽兇惡殘暴,難不成是什麽兇神太歲麽?”

    趙錢神色微微一變,搖手低聲道:“嘿嘿,我說好徒兒呀,你可別去惹這個家夥,他他媽的是惡魔,不是如老子師父一般的大好人。是惡魔,你懂麽?”

    “這家夥是何方神聖,竟然會將你一個‘堂堂九尺高的大丈夫’嚇成這副孬種樣兒?”司馬雲龍觀胖矬的顏色,知其心下懼那大漢,故而語含譏誚的反問。

    趙錢兀自強硬,竭力辯白:“錯、錯、錯!對此,老子師父有五大條天條將你擊趴下。第一,這個大白臉兒他既不是什麽神,又非是什麽聖,更不他媽的是什麽何方神聖;第二,你的老子師父不怕他、不懼他,更沒被他那張大白臉兒給嚇住;第三,你小子看到了,你的老子師父打小二的手段照他高出萬倍,乖徒兒你說了老子師父是堂堂九尺高的大丈夫,老子師父這麽了不得的人物會怕他?第四,老子師父不過是覺得大家都是道兒上混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沒有非說誰怕誰的必要;第五,第五……”

    司馬雲龍追問道:“第五又是什麽?”

    趙錢沒好氣地道:“問什麽,叫你一問,老子師父的第五條沒捂住,不他媽的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司馬雲龍心下竊喜,故意激他:“嗬嗬,真有你的,吹牛不打草稿,我相信你連他姓甚名誰、屬於何門何派、是何來頭,都不曉得。”

    趙錢果真中計,瞟一眼大漢,一副不服氣裝出,小聲應著:“老子師父不妨再教你個乖,這個大白臉兒他與老子師父一樣,一無門二無派,三又無什麽來頭。他這張大白臉兒叫徐聖,叫他媽的什麽‘削刀太歲’。啊呸,依老子師父的高見,他應當叫生孩子的生,而不是神聖的聖,因老子這天下第一的高人還沒叫聖呢!至於什麽削刀,削什麽刀哇,削竹刀去吧,太歲太歲可不正是太碎啦!”

    司馬雲龍麵顯匪夷,續問:“他身上並沒有佩戴鋼刀,何故稱之為‘削刀太歲’呢?”

    趙錢道:“孩兒呀,依你小子看老子師父的綽號中有盤龍嶺,那麽就一定得將那幾座高山拴在腰間?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太太無知識了!老子師父教你長長學問,他的兩把刀都在袖子藏著呢,而且是極不尋常的短刀,當然是沒法跟老子師父的雙刀相比了。對付敵人時,雙刀被以氣推出,很是了不得。”

    司馬雲龍曾聽伯父講過說江湖上有一門專練氣的絕技,叫以氣推刀,說如不是內功臻化境是無論如何也習不成此神技的。點了一下頭:“那麽,跟你比,究竟誰更加了得?”

    趙錢信口敷衍:“比都沒比過,如何知道?”

    司馬雲龍道:“沒比過不要緊,你可以估計估計、猜測一下嘛!”

    趙錢道:“老子師父說了,沒打過,沒法子估計、不大好猜測。”

    司馬雲龍微微一笑,提議道:“你是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輩子的主兒,於自己有幾斤幾兩並無可稱奇之處,同時也一定對江湖上成名人物的斤兩心知肚明,將他與你自己托於左右掌上,兩下一掂量,就算是不曾較量過,約莫約莫、估計估計,孰上孰下還能浮不出水麵來?嗨嗨,我說你就別謙虛了,估計一下吧!”

    趙錢道:“掂量掂量、約莫約莫、估計估計,這些倒也不妨。他這張大白臉兒雖未與老子師父動過手,但老子師父敢啃他的腚,他兩張大白臉兒也決不是你一個老子師父的敵手。”好端端的一個“肯定”,到他的口中變了味,成了這個“啃腚”。

    司馬雲龍道:“還是先前那句話,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以我看你絕非他的敵手。”

    趙錢立即不豫,小眼睛一立:“你這小子真是沒良心,吃著老子師父的、喝著老子師父的,卻幫一張大白臉兒來對付你的老子師父。老子師父雖然大大的生氣,可不知為什麽仍舊舍不得擰斷你的脖子。不過,老子師父倒想問問,你小子根他媽的、據他媽的什麽說老子師父連他這張大白臉兒都收拾不了?”此人自命武功天下第一,不願在弟子麵前承認不及別人。

    司馬雲龍壓低了聲音道出觀點:“好,你既然不肯承認自己不濟,那我就給你個根據,叫你心服口服。首先,你看看人家,人高馬大、旅力過人,而閣下你腳下墊塊磚尚未及與桌案齊眉,這一比十成中有四成已經倒戈、不在你這廂了。咱們做說說刀法,你的千變雙絕刀再稀鬆平常不過了……”

    “你小子根據什麽說老子師父的千變雙絕刀稀鬆平常?”趙錢陰沉著臉反問。

    “你幹麽這麽著急?要知道生氣可是對肝髒有損的呀!其實你也知道,你的刀法當真是天下無敵,也不會久戰老二而不下了……”司馬雲龍說至此偷眼見胖矬雖顫動嘴唇卻無話可說,方接著道:“我們說說徐聖的刀法,你是老江湖了,應當熟知以氣推刀乃是絕無僅有的不世神功。江湖上的人都清楚,隻有內功臻化境的高手甫能習成此功,你不會此功而他會,由此可證明你的內功遠不及他。以上種種,說明什麽?說明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至於什麽從未比過之類的話,盡數是你恐為其所敗、大丟麵子而尋來的一個說不出去、毫無道理的借口。”

    趙錢把酒碗往桌案上一扔,厲聲道:“他媽的,以氣推刀有什麽了不起的,老子以氣能把他連人帶刀一並推到地獄裏去。”雖然怒極,但恐驚動徐聖,卻並未敢放聲。

    “你這麽自信,敢不敢與他一比高下?”司馬雲龍直截了當的相詢。

    趙錢心下一凜,沉默半晌,方找到理由:“還是先前那張老畫兒,老子師父與他大家都是同道上的朋友,大家向來無仇無怨,老子師父我也未向他挑戰,他也未向老子師父我尋晦氣,大家大動幹戈,有傷那個……那個同道之誼。”在他看來“老畫兒”與“老話兒”也沒多大分別。

    司馬雲龍點頭道:“他若非與你動手不可,你又當怎麽辦呢?”

    趙錢順口而出大話汙言:“他敢平白無故騎在老子師父頭上拉屎撒尿,老子師父便一不做、二不休,將他那男人的命根子一刀鎖了,再把他的**兒也給堵上,老子我叫他連太監都當不成,我看他還敢不敢隨地大小便?哼!”雖一付天地皆不懼,可是聲音卻如蒼蠅在嗡嗡。

    “好,有種,真不愧是大當家的。”司馬雲龍興奮之餘拍案而起,厲聲叱喝:“徐聖,你這個吃白食的大白臉兒,給我聽好了……”順手一指正在向自己搖頭擺手、企圖阻止自己開口的胖矬:“我們這位仁兄講了,他說你小子越來越不長進了,隻會欺負手無寸鐵的店小二,看你這欺軟怕硬的行徑,你小子真是枉披了一張人皮,簡直連豬狗也不如;我們這位仁兄還說了,你自認為了不起的那手以氣推刀,在他看來根本上不了台麵兒,隻能去嚇唬嚇唬穿肚兜的小兒;我們這位仁兄還說了,你小子若與他動手,輕者你會大白臉兒被劃成大花臉兒,乃至會丟了男人的命根子,連太監也沒法當,重者你會被他的雙刀剁成肉泥、死無葬身之地。我們這位仁兄一向仁慈,雖萬分看不慣你這付孬種樣兒,可也十萬分的不忍心在人前取你這不值一個銅錢的狗命。故此,他命我好好勸勸你小子,叫你好好的珍惜你這張大白臉兒,從即日起甭在江湖上招搖撞騙、苟延殘喘了,還是趁著有這口三寸氣在,趕快迴家準備好棺槨壽衣、紙錢紙馬,請好名道高僧,等著閻王下請柬時好壽終正寢。”跟著扭頭高聲問趙錢:“老兄,你對我講了,徐聖是個大草包、是個外強中幹的主兒,絕非是你三招手下之敵。當然了,你顧及他的自尊和麵子,於我上述這些話,是不便出口的,這也隻是原因中的一方麵。是也不是?”

    司馬雲龍最後這高聲一問趙錢最是絕了,正中趙錢的咽喉之處。此刻的趙錢如果點了頭,便承認了司馬雲龍所說的話是他的意思,必會激怒徐聖。如果他搖頭,叫人便會誤以為司馬雲龍所說的話是原因之一,而不是其中的一個方麵。不過,就算是趙錢為自己辯解,有先前長篇大論,也定然會激怒徐聖、不肯與之善罷甘休。關鍵是,滿室客人無不聽見了,沒人不瞧著趙錢,把他擠進了死胡同,不允許他自認孬種。

    趙錢固然後悔說了大話,可為了不叫人小視,隻有硬著頭皮衝了,輕輕點了一下頭,雖然並未有一個字說出,但這一點頭自然默認了司馬雲龍對徐聖所講的長篇大論盡出於他口。

    徐聖正在飲酒,忽聽司馬雲龍平白無故的詆毀自己,刀刀見血、字字直捅到心髒,怒火上衝,大白臉上更加蒼白,恚怒道:“你們又是個什麽東西,膽邊生毛、敢對大爺出言不遜,是不是活膩了?”

    此人確實是江湖上有名的梟雄人物徐聖,江湖上的綽號“削刀太歲”。乃是因為他所用的兩柄飛刀與秦漢時修削木簡上文字的刀一模一樣,所不同之處即是照真正的削刀略長了些、更薄、更鋒利。雙刀平常藏於左右大袖中,一旦與敵人大打出手,雙刀即會被以氣推出攻敵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才得了“削刀太歲”的綽號。別看徐聖橫行綠林、罪戾累累、殺人如麻,不過江湖上的朋友公認此人重情重義、尤其對朋友極講義氣,是位可以交心的知己。

    司馬雲龍手指胖矬:“這位是‘名震江湖’的‘盤龍嶺二矬’中的大當家的,姓趙名錢,是趙錢孫李的趙,打家劫舍隻為錢的錢。”

    徐聖固不知司馬雲龍的來頭,一看即知其武功不怎麽地,麵呈輕視,昂首咥笑,說道:“哈哈,可笑、可笑,真是可笑之極啊!小子,你可知名震江湖這個詞是啥意思嗎?大爺堂堂‘削刀太歲’尚不敢用,叫他一個肉炮彈消受,你不怕他命薄福小被壓成餡餅嗎?小娃娃,通過你這句話,我可以肯定地說你根本沒見過世麵,一時不留神而被這個小醜的三腳貓功夫給震懾住了,這才人前昧著良心恭維戴了頂帽子充人的巴狗為聖賢,大爺不跟你計較,不過得告訴你,以後這種話可千萬別說了,免得聰明人聽來連累你受人耍笑。哈哈!”

    趙錢勃然大怒,一躍蹦起,吼道:“大白臉兒、你個大頭鬼,你敢說你老子我不配消受名震江湖?真他娘的氣死老子了。哼!”

    徐聖臉冷冰的道:“胖矬,咱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是你這個老邪物無端來攪大爺飲酒的好心情,這可是你自己作死,到了閻王麵前可甭告大爺不念同道之誼。你說,大爺對你是不是不薄啊?”

    “姓徐的死人臉,老子叫你給老子閉嘴,否則老子我便一刀下去把你的狗嘴撕成一百、二百、三百多塊。”趙錢恚嚇且詬罵。

    徐聖慍道:“小矬子,妄想人前顯聖,隻管出刀便是。”站起來,一拍胸膛,發誓道:“媽的,大爺堂堂大丈夫若懼你一個半尺高、去了肚子沒人的人,大爺便是姑娘養的,便不姓徐。哼!”

    “對、對、對、對!你這張大白臉兒,老子我慧眼一看就知道你他媽的十有八九是大姑娘養的,不對,是小姑娘養的,不料你這家夥竟然不打自己承認了。至於你是姓徐還是姓許這都有可能,反正不跟你老子我姓趙,因為你老子我是幹淨人,從來不去肮髒的妓院裏找什麽大婊子、小婊子、老婊子、少婊子、破爛婊子。嘻嘻嘻、嗬嗬嗬!”趙錢圖嘴上爽快,大聲譏諷對手。

    徐聖正欲去與胖矬見了高下,四個漢子突然奔來,其中一個骨瘦嶙嶙的漢子拉劍出匣,點指徐聖,叱咄:“徐聖,你這個大魔頭,猖狂到頭了,今時今日即是你的死期!”

    “哦,啥意思?”徐聖對四人並未瞥一眼,強摁恚煙問一句。

    骨瘦嶙嶙的漢子道:“活該你這個賊人落入我輩正義之士手中,我們要為武林除害。”

    “你這個狂妄的小醜叫是誰?”徐聖問道。

    骨瘦嶙嶙的漢子介紹道:“大爺名叫鐵劍男,鋼鐵的鐵、長劍的劍、男人的男,取意如鐵劍一般寧折不彎的好男兒。這位是……”

    “好了,大爺懶怠聽你磨叨他媽的什麽鐵劍南、鐵劍北的。”徐聖用眼角流漏出來的餘光瞟了一眼四人,極其倨傲陽陽的道:“大爺不關心你們這四個狗東西是從哪兒爬出來的,也不管你們是哪個王八蛋門下少調教的卒子,總之一句話,大爺雖不如有的窩囊廢那樣自詡天下第一,可削刀之下也不殺小臭蟲,念爾等年幼無知,快給大爺土豆搬家——滾球子吧!否則的話……哼哼!”

    另一個大眼睛的漢子操著一口純正的四川口音問道:“否則,又當如何?”

    徐聖喝下杯中酒,陡道:“否則下場如它!”抬起酒杯向桌案上一頓,杯中滿是內勁,故不僅未碎反而釘入桌案中二分之一。右手運氣輕輕的向桌案上一撣,但見酒杯的上半部分嗖的一聲射出,釘入到掌櫃身前的櫃台板中,仍舊有一半外露。

    鐵劍男與同夥一愣,趙錢、司馬雲龍也是雙雙愕然。倒是牆角處坐著吃喝的老叫花子毫不在意,似未瞧見,喝了口酒:“好、好、好啊!”也不知是在讚酒醇香可口,還是在讚徐聖功夫了得。

    趙錢笑嘻嘻地開口道:“嗨,我說你們四個,看看你們一個個的狗熊樣兒,這點兒雕蟲小技便把你們的屎尿嚇出來了,那麽刀劍又會把你們給嚇成個啥樣子呢?對了,你們是誰的門人弟子呀?”

    “說吧,大爺也想長長見識,誰的得意門生如此膿包。”徐聖冷笑道。

    鐵劍男兀自強硬的道:“我們是四川青城派的高手。徐聖,你如想活命,立即砍去雙手以謝天下!”

    “不錯,隻有砍去雙手以謝天下方可得活。”鐵劍男身旁的高個漢子附和道。

    徐聖兇機立湧:“大爺謝,大爺這就先卸下你的頭鬼!”話音甫歇,氣運丹田,右手遄抬,大袖子緊跟著無風自動,像那個漢子輕輕一拂,速度奇快無匹。

    唰的一聲,白光欻忽一現,直射敵人。刀如飛盤,立著飛行,畫著弧,在勁風的推動下風馳電掣般遄速奔出。此係徐聖成名絕技以氣推刀中最霸道的一式,名叫推波助瀾。

    以氣推刀是一門上乘武學,認為先苦習內功,待得內功修為臻上乘,再習刀法便非難事。甭看刀在前氣隨後,實則是氣為主而刀為輔。要訣則是氣出丹田、心氣相通,氣出刀自動、氣渾刀自猛,氣侚刀則捷、氣弱刀自慢,氣縱刀自撲、氣迴刀則返;刀為氣所推、更為刀所吸,刀係氣之爪、氣為刀之魄,氣盛刀縱橫、氣息刀自隕,氣動刀飛、所向披靡,刀氣相輔、剛猛無匹。此功威力的大小取決於內力的強弱,推出刀數量的多少也取決於真氣的渾厚與否。徐聖五歲開始習此功,用了整整二十年甫習成,這幾年行走江湖一直未忘打坐練氣,致使體內內息日益漸增,如許一來,亦牽動著以氣推刀之技愈發精湛。

    敵刀猛捷,高個漢子竟不知搶躲或揮劍,麵門上添了一條立著的血線,鮮血迸出,轟隆一聲,死屍撲倒,未及吭一聲,即歸大夢。

    徐聖的刀早已被吸迴,雙目如炬,直射其餘三人。在別人眼中他這目光仿佛火炬,在三人眼裏這不是火光而是刀芒。

    鐵劍男三人麵如土灰、魂飛魄散,至於殺賊揚名的黃粱美夢自是隨著同伴的歸位而化為泡影。人人自衛,俱用忐忑不安的眼神死死盯著麵前的魔王,徐聖每一個微弱的舉動均會令三人心驚肉跳。

    徐聖頗誚笑道:“三位,你們是顧念同門之誼,與方才死的那小子同赴幽冥呢?嗯……,還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保住小命,爬迴青城山給你們的寨主路當家的報個喪信兒啊?”

    鐵劍男三人與適才死的漢子同為青城掌門“飛雲笑天”路子安的得意門生,鐵劍男即是其二弟子。受師命率師弟們下山辦事,為辦正事先玩兒了幾天。黃湯下肚後,在鐵劍男的慫恿下,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欲誅殺徐聖成名四海。

    大眼睛漢子顫聲喝道:“徐聖,你……你別得意,這事兒並沒完,今兒你出手殺了我們許師弟,他日定叫你這賊人血債血還。二師兄、八師弟,咱們走。哼!”

    “且慢!”徐聖陡伸雙臂攔阻,見三人驚愕滿麵,甫道:“不就是報個喪信兒嘛,,一人足夠了,何必勞師動眾呢?我看你們這三個灰孫子有一個爬迴去就行了,至於另外兩個嘛,怎麽也得顧念一下兄弟情,去黃泉路上陪陪剛才那個死鬼啊!”

    “我……我……我跟你拚了!” 大眼睛漢子抖劍相襲,分心刺去,然而因驚懼、恇懼致使劍法速度、勁道大打折扣。

    “媽的,你所使的這是名噪一時的青城劍法嗎?拖拖拉拉、病病歪歪,連窯姐兒出門拉客也比你用的勁兒大。我真是納了悶兒了,你耍了什麽鬼魅手段令路老兒看上了你呢?”徐聖偏頭閃開,右手遄出,扣住敵人手腕,左掌突出斬其肋下。大眼睛漢子一縮身,哧的一聲,胸前的衣服橫著被撕開一道口子。徐聖鬆開敵腕,飛身而起,雙腳連環猛踹向敵人胸前。

    大眼睛漢子倉皇後卻,勉強將徐聖送來的十餘腳一一化開,這才有機會抽劍,削向敵人雙腿。徐聖大吼一聲,一提丹田之氣,毫不含糊的在半空中來了個鷂子翻身落在桌案後,將桌子連同上麵的杯盤碗碟直踢向那漢子麵門。大眼睛漢子雙手緊握長劍,一式力劈華山切向黑墉。

    哢嚓一下,桌子的確被他一劍斬為兩半,可令人費解的是他也跟著大吼一嗓子,腦漿迸裂、撲倒在被自己劈落的桌案上,原來緊跟著桌案後來的是徐聖掌。

    不費吹灰之力便擊斃兩個青城高手,使徐聖感到飄飄然,頗為自負的說道:“呸,什麽玩意兒?我當路子安精心調教出來的心肝寶貝兒會是如何了得,啐,原來全是一幫子銀樣鑞槍頭的白癡。哈哈!”

    鐵劍男和剩下的漢子褲子更是濕漉漉的,鐵劍男手一鬆,當啷,長劍重得竟然拎不住,雙腿一軟,跪在徐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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