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秋的目光再次移向沐雨:“不過,那人能逃出去亦在我的預料之中。今夜,沐雨乃是最累的,他肩上的擔子亦是最重的。選中沐雨執行最後一個任務,不光是因為沐雨是你們當中最穩、最細心的一個,還因為那人已經在膳司坊內觀察過沐雨,掌握了沐雨身上的缺點。倘若將沐雨放在第一個或者第二個計劃裏,我怕那人惱羞成怒下傷害沐雨。沐雨執行第三個計劃,乃是穩中求穩的法子。”


    “其實選擇那片山巔完全是我在賭,我並沒有把握。唯一支撐我的信念乃是一個多月前你們在運河第一灣河底遇到的食人魚。”停頓一下,沐之秋又道:“就像賽廣將軍所言,食人魚不應該會在人工挖掘的運河中出現,既然出現了,而且還識得九宮八卦陣,那就隻有一種解釋,這些食人魚是有人專門飼養的。怎地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那日你們與賽廣將軍比試這些食人魚就出現了呢?嗬嗬!那人無非是想斬斷我的左膀右臂罷了。怎奈天不遂人願,他的計劃再次被老天打破,你們被暗流帶進了西施湖。如此,他的另一個老窩便在無形之中暴露了。我推斷過多次,一個狂妄自大,偷窺欲極強,卻又長年生活在黑暗的密道中的精神病,他最渴望什麽?當然是陽光,他像蒼蠅貪戀臭肉一般貪戀陽光,卻又像冰懼怕火一般懼怕置身於陽光之下。因此,他一定會選擇一個隱蔽的,能在第一時間看到日出的,且還便於他俯瞰全局的地方做藏身之處。在我靜安王朝的整個邙山地帶,可還有哪一處是比那片山巔更合適的?”


    竟是如此,答案竟是如此。


    王妃的分析絲絲入扣合情合理,但卻著實出人意料。便是夜襲等人的思維較常人敏捷許多,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沐雨眼眶早已濕潤,他隻道王妃信賴他,將最多的兵力全部交由他手上,卻不料王妃在信任他的同時,亦在默默地保護他。他不過是靖王府的一名暗衛,便是現在身份貴為團長,亦無法改變自己暗衛出身的事實。靖王府的暗衛代表著什麽,他們都很清楚,沒有虎賁軍的榮耀,沒有野戰軍的尊貴,他們不過是些沒有名字、沒有相貌,什麽都沒有的影子而已。如今,王妃不但給了他姓名,還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家。


    “王妃……”聲音已然哽咽。


    蕭逸眉心一跳,崇拜他的小女人可以,生出別的情感就不好了。便是有點苗頭,他也要將其扼殺在搖籃裏。


    “王妃什麽王妃?”麵色陰寒,聲音愈發冰冷:“該問的問完了,該解釋的王妃亦給你們解釋完了,怎地還賴著不走?難不成你們個個都想將王妃累垮累病不成?”


    唔!這個帽子太大了,誰也戴不起。


    蕭逸話音才落,不止是夜襲四人,便連老頑童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沐之秋哭笑不得,懶懶地靠近蕭逸懷中,笑道:“你呀!”


    蕭逸不滿地撒嬌道:“秋兒總是最先想到別人,最後一個才想到為夫,若是為夫不將他們攆走,指不定他們會賴到明日天亮。眼下他們都走完了,秋兒可願讓為夫侍寢?”


    沐之秋的臉騰地一紅,怎地好端端地就變成了侍寢?這廝關心的到底是她的健康,還是他自己的性福啊?


    眼見懷中的小女人俏臉兒愈來愈紅,蕭逸心頭一蕩,壞笑道:“為夫有心喂飽秋兒,怎奈今夜實在太晚,若到黎明時分為夫還沒忙完,太陽公公豈不是要嘲笑你我?故,今晚權且先放過秋兒,咱們來日方長!”


    什麽叫到黎明時分還沒有忙完?這廝到底打算忙多久?太陽公公都冒出來了,還來日方長,可不是她將他教得太好了嗎?


    哈哈大笑兩聲,將沐之秋打橫抱起,蕭逸快步向淩霞殿行去……


    沒有人搞破壞,千機閣和兵工廠運轉得很順利,轉眼便到了二月十五。


    平日沐之秋腹中的雙生子雖淘氣,活動時間卻很有規律,每天早晨剛起床和晚上臨睡前,這兩個小家夥會非常活潑好動,在沐之秋的肚子裏拳打腳踢,沐之秋的肚皮上常常會一下子鼓起來三四個包。


    遇到這種時候,蕭逸總會將大手覆蓋在沐之秋高高隆起的腹部與寶寶互動,便是早朝遲到了也毫不介意。玩兒得興起,蕭逸還會在沐之秋的肚皮上蓋下一連串親吻。寶寶們也很乖巧,像是能感受到爹爹的親吻,隻要蕭逸的唇貼上去,他們也會緩緩地靠過來,就好像與爹爹依偎在一起。


    沐之秋很喜歡這種感覺,家庭氣氛濃鬱,總是讓她心頭充滿溫暖和感動。


    可是,今早醒來腹中的寶寶卻懶洋洋的,蕭逸的大手與他們互動半天,雙生子都懶得應付一下。見蕭逸神情懨懨的,沐之秋笑道:“他們大概還沒醒,你先上朝去吧,迴來以後再和他們玩兒。”


    “今日索性不去了,我且再陪陪秋兒和他們。”單手支額斜靠在床頭上,蕭逸將沐之秋攬在懷裏,桃花眼裏都是不滿:“秋兒的預產期乃是三月初三,不過還有十幾日,可這倆小東西怎地現在就開始春困了?可不是兩隻小懶豬嗎?”


    沐之秋有些哭笑不得,哪個做臣子的像蕭逸這麽不自覺,想去早朝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在家陪娘子是不上朝的理由,陪兒子玩兒也是不上朝的理由,如此下去,她的夫君可不是真的要變成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紈絝了嗎?


    “嗬嗬!”沐之秋笑起來:“你每日都早早將他們喚醒,他二人不能睡懶覺,自然對你這個爹爹不滿,索性今早不理你了唄!”


    “是這樣嗎?”鳳目中飛出一朵朵桃花,蕭逸已欺身上前:“既然寶寶不想理睬我這個爹爹,那就秋兒代勞吧?”


    才在寶貝娘子粉嫩的脖頸上偷了個香,便聽冬果在門外喚道:“王妃,上官丞相來請平安脈了!”


    “請平安脈,請平安脈!每日來得比早朝還要積極,可有這等棄醫從仕的神仙先生?”蕭逸輕聲嘀咕。


    “說什麽呢你?”輕笑著捏捏蕭逸的俊臉,沐之秋道:“雲清是不放心我,所以才每日趕在早朝前來給我把把脈,你不謝人家,怎地還擠兌他?”


    從褚國迴來之後,上官雲清對沐之秋的身體愈發重視,尤其是這半個月,索性不再讓沐之秋去國醫府做產前檢查了,而是每日親自來淩霞殿請平安脈,便是沐之秋想睡個懶覺都會被他喚醒,風雨無阻從不間斷。這般下來,唯一的好處就是沐之秋再也不敢熬夜,每晚早早上床,生活倒是變得極有規律。


    沐之秋雖然覺得雲清太緊張了點,然,隻要一麵對雲清擔憂的眸子便什麽牢騷都發不出來了。


    才要坐起,忽覺下腹一墜,竟有液體噴湧而出。沐之秋一愣,瞬間便明白養水破了。


    蕭逸起了身正取床頭上的衣衫打算幫沐之秋穿上,突見寶貝娘子表情僵硬,頓時大驚:“秋兒?你怎麽了?你是不是不舒服?為夫要怎麽辦才好?”


    “蕭逸,別慌!”瞬間額頭上的發已被汗水打濕,沐之秋強擠出一絲笑容:“我的養水好像破了,肚子有點疼。你快些讓雲清進來!”


    才一說完,門簾被人掀開,上官雲清已滿麵寒霜地闖了進來。


    淩霞殿內殿除了沐之秋夫婦之外,便隻有冬果一人能進來,此時上官雲清貿然闖入,蕭逸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竟愣住了。


    一把扯開紗帳,下一秒,上官雲清的手指已搭在了沐之秋的手腕上。心頭一寒,脫口嚷道:“快!蕭逸,趕快去國醫府請門主過來!”


    雲清素來淡定從容,此時驚得大喊大叫,足見秋兒的情況不好。蕭逸已然顧不上其他,跳下床便衝了出去,待走出淩霞殿才發現自己竟赤著上身,且忘了穿鞋……


    這段日子老頑童一直住在國醫府,今日早起眼皮直跳,不管做什麽都心不在焉的,方才入廁還險些和雲清撞了個滿懷,但見雲清也有些魂不守舍,他還道國醫府被邪神附體。念叨雲清幾句,便無精打采地迴到寢室準備好好打坐調息一番。


    橫豎覺得坐著不舒服,正愁眉不展,蕭逸已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快,快!師父,秋兒要生了,雲清說不好!”


    “啊?要生了?”伸手就去揪蕭逸的領子,一抓之下蕭逸卻滑不留手,老頑童才意識到蕭逸沒有穿衣裳。


    定睛再看時,哪裏還有蕭逸的影子。暗罵一聲“兔崽子,慌什麽慌”,老頑童便往淩霞殿去了。


    蕭逸和老頑童一先一後迴到淩霞殿時,淩霞殿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夜襲、沐雷、沐雨和楊崢滿頭大汗如臨大敵,蕭楠正神經質地圍著門口的合歡樹轉圈圈,蕭壽像看神經病一般看著蕭楠,卻管不住自己的雙腳,亦跟著蕭楠在門口走來走去。


    見此情形蕭逸心中愈發煩躁,難不成他離開了很久嗎?怎地這麽一會子,他們就都來了?他的娘子要生產,這些人怎地都如此積極?搞得一個個跟占卜師似的,連時辰都掐得如此準?


    但見蕭逸迴來,人群嘩啦一下圍了上來。


    蕭楠最先開口:“三哥?怎麽樣?三嫂怎麽樣?”


    廢話,他要知道怎麽樣了還需要去國醫府請老頑童?自個兒給秋兒接生便好。


    “讓開!”一把推開眾人,蕭逸當先一步往裏衝。


    一隻腳才踏進淩霞殿,後衣領已被蕭壽拽住,“三弟,女子生產,夫君不得入內……”


    “撒手!”反手就是一掌,卻是用了十成功力,絲毫不留情麵。


    蕭壽身子一矮險險避過,不由暗驚,老三這隻狼已然瘋了啊!


    “不礙事不礙事!”隨手揪迴蕭逸,老頑童嚷道:“秋兒說過,有夫君相陪,分娩時可減輕陣痛,逸兒可以進去。”話音未落,二人已衝了進去。


    剛掀開寢殿的簾子,便傳來沐之秋的一聲慘叫,“秋兒!”蕭逸大喊一聲,已撲了過去。


    待看清寶貝娘子的情況,蕭逸隻覺腦子一麻,咚地一聲栽倒在地,竟暈了過去。


    愣了愣,老頑童才將他丟到美人靠上罵道:“秋兒還未暈兔崽子倒先暈了,就這還要陪秋兒分娩,真不知以前是如何帶兵打仗的。”


    但見老頑童來了,上官雲清脫口道:“師父!之秋出血不止難產不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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