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果和阿綠啞然,看住?怎麽不是伺候是看住?難道王妃她又?


    突然一個侍衛跑過來大聲喊道:“王爺!不好了,有人發現王妃……”


    才被夜襲扶起來的蕭逸猛地推開夜襲揪住侍衛的衣領,“在哪裏?”


    “在,在,在柴房!”


    “柴房?”


    像是有什麽在蕭逸的腦子裏裂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幾下,沙啞地問:“王妃和誰在一起?”


    “一個,一個男的。還有,還有……”


    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夜襲驚訝地發現,方才還癱軟在地命他速去準備涼水的王爺竟大步流星地往前跑去。對,是跑,以往著急的時候王爺都是用的輕功,那種腳不沾地的飛,或者飄,今日,王爺卻是用跑的。


    王爺跑得很快,似乎不太熟悉跑步,他跑得跌跌撞撞,有兩次還被路上的石頭磕絆住,險些跌倒,他正要伸手去扶,王爺卻又火燒眉毛地跑開了。這種跑步的姿勢,竟然讓夜襲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一年雲妃娘娘中毒時從康寧宮往浮雲宮一路哭喊著跑的王爺。


    蕭逸已經知道他會看見什麽了,他多災多難的小女人啊!老天為什麽這樣不公平,那樣聰慧絕倫,舉世無雙的秋兒怎麽總是被人算計捉奸在場?上一次多少還有一張床,這一次,竟然在柴房。


    那樣一個肮髒的,黑暗的,陰冷的地方,她就那樣被人欺負了。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害怕?有沒有哭?


    他怎地如此沒用?他的小女人在求助,在哭泣,他卻險些錯將別的女人認成他,她是他的妻哦!他怎麽可以保護不住她?怎麽可以讓她在大婚之日被人算計?


    柴房的門砰地一下被撞開,蕭逸隨著慣性衝進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就算跑得再快,也不會是第一個在她脆弱無助的時候出現的人嗎?為什麽沒有人告訴他,為什麽大家都在這兒,偏偏隻有他最後一個來?


    柴房裏居然有很多人,最中間的那個人蕭逸認識,那是在他的婚宴上一聽說上官雲清出宮去了便謊稱喝醉了匆匆離開的皇帝,是他至高無上的父皇蕭震天。


    父皇身邊還有他認識的人,他的兄弟,什麽時候都跟著他“三哥三哥”叫喚的八弟蕭良和九弟蕭楠。還有,那個傷心欲絕,老淚縱橫的不是他的嶽父大人沐忠國又是誰?他身邊自然是橫眉冷對恨鐵不成鋼的丞相夫人江晚晴。


    而他的妻,他的王妃,此時正蜷縮在角落裏,柔順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臉孔,她的身上蓋著一件白色的衣袍,很熟悉的花紋,是八弟的。


    蕭逸從來沒有哪次像現在這麽感激八弟,那個讓他心存芥蒂的弟弟,在最後時刻給秋兒留下了一絲絲尊嚴。但八弟的袍子顯然太小,不能將她完全遮住,秋兒**的肩膀、手臂和雙腳依然露在外麵,那樣纖細,那樣楚楚可憐。


    “秋兒?”生生咽下喉間腥甜,蕭逸輕輕喚出聲。他的聲音飽含感情,柔軟得仿佛要將沐之秋整個人都化掉,小心得幾乎在顫抖。


    可是沐之秋沒有動,仿佛還處於昏迷之中,又像是已經完全石化,她就縮著身子坐在那裏,低垂著頭,靜靜地,一動也不動。


    蕭逸像是被催眠了一般,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縮成小小一團的身影,腳下的步伐更加凝滯,但卻著了魔一般固執地走了過去。


    “逸兒!不許過去!”


    手臂猛地被人拉住,身體已被拽迴來兩步。蕭逸晃了晃,勉強沒有跌倒。他的目光一點點移過來,盯著拽著他的這個人,狂躁讓他在一瞬間產生出殺了這個人的念頭。


    蕭震天的麵色鐵青,“朕一直在等你過來,現在你來了,朕已決定,要將這**蕩婦淩遲處死!”


    “放開我!”霸道強橫的聲音,冷得像塊冰,後一句卻輕柔得仿佛天鵝肚腹上的羽毛,“兒臣要帶秋兒迴去,秋兒累了,她怕冷!”


    “她已是不潔之人,豈能再做靖王妃?”


    “秋兒是被人陷害的,難道父皇看不出來嗎?”終於說了出來,蕭逸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將心頭的狂怒壓下去,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危險,“連兒臣都被人下了催情散,更何況是秋兒?”


    “何人敢如此大膽?逸兒莫要忘了,我靜安王朝有明法令,但凡婚前失去貞操者,必為夫家不容,或火刑、或沉塘、或遁入空門終生禮佛,凡辱沒皇家聲譽者,殺無赦!”


    “辱沒皇家聲譽?”蕭逸冷笑,“兒臣說了,秋兒乃是被人陷害……”


    “可有人證?”


    “帶冬果和阿綠!”


    不用帶,冬果和阿綠便衝進了柴房,但見縮在牆角的沐之秋,冬果隻是捂著嘴愣在當地,阿綠卻哇地哭喊一聲“大小姐”便要撲將上去,才邁出一步,便被江晚晴一個耳光打倒在地。


    “好狂妄的賤奴,皇上在此,也敢大唿小叫?”


    “本王府裏的人,還輪不到丞相夫人管教!”


    “逸兒!”蕭震天不滿地皺皺眉,“這兩個丫鬟能說明什麽?”


    蕭逸跨前一步,死死盯住冬果的眼睛,“你二人方才去了哪裏?為何不好好陪著王妃?”


    蕭逸這話並不是空穴來風,今日他的確喝多了,他太高興,以至於遺漏了很多疑點。其實,他早就該注意到走進洞房時看見的冬果和阿綠跟平時不一樣,隻是,那時,他的心都在床上那個小人兒的身上,便是已經因為敞開的窗戶產生了明顯的懷疑,他也自動地將這些忽略了。


    冬果乃是暗衛出身,除了在秋兒麵前,平時很少會笑,見到他更是畢恭畢敬,暗衛的氣質一覽無遺。阿綠不同,這丫頭乃是秋兒從娘家帶來的,蕭逸總感覺到阿綠對他有幾分敵意。若不是阿綠死心塌地地護著秋兒,蕭逸是不願留這樣一個人在秋兒身邊的。想他堂堂靖王爺,居然要看妻子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的臉色,當真滑天下之大稽。


    正因如此,平時甭管冬果和阿綠與秋兒嬉鬧得多麽開心,隻要一看見他,這倆丫頭都會不由自主地繃著臉,冬果是滿臉敬畏與崇拜,阿綠則是不甘心和警惕。


    以前蕭逸因為這個十分不爽,但現在想想,這當真是她二人的優點。而他今日,竟連她二人這麽大的特點都沒有留意,他當真該死。


    蕭逸記得很清楚,他熏熏然走進洞房,眼裏隻有他蒙著紅蓋頭嬌羞的新娘,冬果和阿綠給他行了禮之後,是捂著嘴偷笑著離開的。


    冬果和阿綠看見他會笑得那麽得意?恐怕說出來她們自己都不會相信。所以,那兩個丫鬟不是冬果和阿綠,那是兩個冒牌貨。


    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就這般堂而皇之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溜過去了。難怪直到現在,秋兒都不看他一眼,她一定非常失望吧?


    步步緊逼,蕭逸的聲音拔高了一些:“冬果?你們二人可有被人打暈,或者被人下了蒙汗藥?”


    冬果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才要開口,蕭震天已冷笑道:“是朕召見了她二人,難不成逸兒還要審問一下朕嗎?”


    父皇?蕭逸愣住了,怎麽可能是父皇?不對,這件事情不對,怎麽可能扯上父皇?這世上豈有那麽巧的巧合?再說,父皇為何要召見秋兒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


    看出蕭逸的疑惑,蕭震天歎了口氣,“逸兒也看出來了,朕的身體不好,所以一刻也離不了上官先生,今日上官先生突然離宮,朕心神不寧,本想傳了秋兒來問話,但今日乃是秋兒與你的大喜之日,朕不能去洞房傳人,隻好召見了冬果和阿綠。朕隻不過是想問一下上官先生平時的喜好和習慣,看他究竟能去哪兒,逸兒還想知道什麽?”


    不可能!此事處處透著詭異,蕭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沐之秋看去。平時,這種時候,他的秋兒會啟動聰慧的大腦,在任何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抓住問題的本質。可是今日,她已經。


    催情散還在蕭逸體內作祟,他努力集中精神,卻怎麽也做不到靜下心來思考。不行,所有的一切都得放到以後再說,他現在要帶秋兒迴去,秋兒她一定很冷。


    “秋兒?為夫來接你了!”


    “逸兒!”蕭震天一聲斷喝,蕭逸邁出去的腳步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逸兒明知今日大婚靖王府的下人都在前院忙碌,為何不多派幾個人手伺候秋兒?朕記得太後還專門將梅香姑姑和身邊的兩個老嬤嬤送過來服侍,如何離了冬果和阿綠就不成?逸兒既然如此擔心她,為何不多派些人手保護她?朕可聽聞這兩年,夜襲已經成了她的貼身侍衛。”


    蕭逸的目光中頓時多出一層殺氣,是,他很懊惱,倘若有夜襲在她身邊守護,怎麽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但是夜襲,為什麽偏偏是今日?他不過想滿足一下她昨夜提出的一個小小的心願,讓夜襲臨時出府去了一趟,事情便已演變成了這樣。倘若他能預知,何須父皇責問?他自會讓夜襲寸步不離地跟著秋兒。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話裏有許多不滿和譏諷,蕭震天輕咳兩聲,緩了緩語調,又道:“若說今日之事秋兒是受害者,那也是她沒有做靖王妃的福分。以朕來看,你二人既然未行周公之禮,就不算真正的夫妻,父皇自會再與你……”


    “拜過天地就是真正的夫妻!”


    “你!”蕭震天氣結,“你這又是何苦呢?秋兒也算是個命苦的孩子,你若真的舍不得他,父皇就命人在靖王府附近專門辟出一個小院,修建佛堂,待過幾日,父皇請來法門寺的主持親自為秋兒……”


    “此事不勞父皇掛心,兒臣與秋兒知道該怎麽做!”說罷,甩開蕭震天的手,又要往沐之秋身邊走。


    蕭震天急了,脫口道:“難道逸兒還要留這賤人在靖王府做靖王妃?”


    “她不是賤人,她本來就是兒臣的王妃!兩年前就是,如今,更是!”


    “她已非清白之身,豈能……”


    “兒臣今日大婚,父皇連喜酒都不曾喝,父皇眼下可要補喝一杯兒臣與秋兒的喜酒?”


    “你,你和她既然沒有入洞房豈能算得上是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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