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的鼻腔裏終於流出兩道豔麗的血線,無奈地笑起來,原來不管是以牙還牙還是秋後算賬,債主依然還是她,他又輸了。


    鼻血滴落,瞬間在身下厚厚的錦被上泅開幾朵嬌豔的小花。沐之秋愣愣地看了蕭逸一會兒,才想起去捂蕭逸的鼻子,“呀!蕭逸?你流鼻血了,是不是屋子裏太熱上火了?”


    捂了一陣子才發現自己手裏捏著的不是衣袖,而是枕巾。恍惚間似乎奇怪自己的衣袖哪裏去了,才隨意往四處瞟了瞟,沐之秋便驚覺哪裏還有衣袖,連貼身小衣都被蕭逸揉成一團丟到床下去了,整個人頓時呆若木雞。


    蕭逸啞然失笑,這個自說自話的小女人,不但不知他為何流鼻血,連自己的衣物都看不好。後知後覺到這種程度,這世上也隻有她了吧?


    看來,以後他還得多花點力氣,好好調教調教這個小笨蛋才行。


    “可不是屋子裏太熱上火了麽?”輕扯捂在鼻口間的枕巾,蕭逸淺笑,再這麽被她捂下去,憋死了她可能都不知道。


    “那我去給你熬點去火的湯藥吧!”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呆愣愣的小女人猛地抬身伸手想要去撈地上的衣衫,卻紅著臉悄聲嘀咕了一句:“我怎地沒覺得熱呀?身上還有些涼颼颼的。”


    蕭逸嗮笑,這屋子裏再怎麽暖和,此時她光溜溜的,又出了一身汗,不涼颼颼的才怪。


    沐之秋的身子才抬起來,便被蕭逸重新壓下。蕭逸微微一側,二人的姿勢已改成雙雙躺下。她枕在蕭逸的手臂上,那條嶄新的錦被則平平整整地蓋在他倆的身上,倒比平時阿綠和冬果替她掖好的被子還要平整。


    滿室春光瞬間被掩去,暖暖的屋子裏暗香浮動,說不出的閑適與溫馨,讓沐之秋突然之間就想到了家。也不知道這一係列動作蕭逸是如何做到的,這麽近的距離,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人已舒舒服服地窩在蕭逸懷裏了。


    “我摟著你身上就不會涼颼颼的了!”蕭逸在她耳邊悄聲道,似乎有些不甘心,又學著她的樣子,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都熱得鼻血橫流,秋兒卻還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倒是多沒肝沒肺,才會這般遲鈍?”


    “你說什麽?”沐之秋仰頭看他。


    “沒什麽!昨夜沒睡好,快些睡吧!”蕭逸支起頭,在她眼睛上一吻,沐之秋便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話說,她昨晚睡得很好,沒睡好的人應該是蕭逸才對,怎地反過來變成他哄她入睡?今晚果真什麽都反了。本末倒置,還是本末倒置。


    猛地想起那束並蒂蓮,沐之秋有些沮喪,閉著眼睛輕聲說:“蕭逸!被子和枕巾都被你的鼻血弄髒了!”


    蕭逸不答反問道:“昨日才新做的,喜歡嗎?”


    下意識地點頭:“喜歡,好美的並蒂蓮!”


    “明日再讓他們重新做了鋪上便是,還用並蒂蓮。”


    後背上蕭逸的手掌傳來陣陣暖流,直偎貼到她的心裏去,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嗯了一聲,小貓般在蕭逸懷裏縮了個舒服的姿勢,沐之秋很快便甜甜睡去……


    一大早八皇子蕭良和九皇子蕭楠便來了,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盡管阿綠口口聲聲說靖王爺和王妃尚未起來,八皇子和九皇子還是硬闖進了淩霞殿,在外殿直著脖子連喊好幾聲“三哥”,阿綠無奈,隻好硬著頭皮敲了幾下內殿的門。


    正要喚“大小姐”,蕭逸卻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看了阿綠一眼,淡淡吩咐道:“不要吵醒你家小姐,讓她多睡會兒!”


    懶洋洋地走到主座上坐下,蕭逸才將目光投向蕭良和蕭楠,“八弟和九弟是忘了昨日我說的話麽?怎地來這麽早?”


    蕭逸的語氣嚴厲不悅,聲音卻很輕柔。蕭良和蕭楠知道他是怕吵醒內殿的沐之秋,相互交換了下眼神。蕭良低聲道:“三哥!父皇遣我倆來接你入宮。”


    蕭逸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接過冬果遞上來的參湯喝了兩口,這才站起身帶著蕭良和蕭楠出了淩霞殿。


    阿綠昨日才被冬果帶迴來,此時不敢逾越,隻好眼巴巴地看著冬果將三人送出去,耳朵卻比平時豎得直。隱隱約約聽見八皇子出門時提到了上官雲清,阿綠的心咯噔懸了起來。


    沐之秋一覺睡到自然醒,床頭屏風上掛著幹淨衣裳,是蕭逸喜歡的顏色,唇角勾了笑穿好,便喚冬果和阿綠進來。


    沐之秋不喜歡被別人服侍著洗漱,冬果和阿綠知道她的習慣,隻將洗臉水、漱口水、毛巾等物一樣樣擺放整齊便退在一邊垂首立著。


    洗漱完沐之秋便在銅鏡前坐下,閉著眼睛等冬果給她梳頭。以前,除了捆馬尾巴的本事外,沐之秋根本收拾不了自己的長發,那麽長的頭發是紮不成馬尾的,硬紮的話馬尾辮會在雙腳間晃來晃去,稍稍彎腰就會不小心踩上去,她剛穿越來時就吃了好幾次這樣的虧。


    有時候沐之秋覺得很奇怪,這具身體的原主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怎麽會有那麽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幾乎及地。這些頭發很美,發質也十分好,就是中看不中用,麻煩得幾乎礙事。她曾經動過剪發的念頭,想著隻要留到齊腰便好,但每每摸到柔順的發絲心中便會舍不得,所以猶豫來猶豫去,猶豫了將近兩年也沒將頭發剪短一寸。幸虧冬果手巧,梳頭的水平極好,會梳許多法式,且每一種都很漂亮,所以自從冬果跟了她之後,梳頭的事情都由冬果全權負責。


    可是上次經曆了“死亡穀”之事,沐之秋的頭發便被割斷了一大半,長了這幾個月也隻勉強過肩。其實這種長度是紮馬尾辮最合適的長度,隨手用根絲帶一捆便完事了,比起以前那種快要及地的長發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偏偏上次的事情給冬果打擊太大,一看見她的頭發冬果便會想起青影,暗恨那日跟著去“死亡穀”的人不是她,所以對沐之秋的頭發打理得更加小心謹慎,即便是正常的掉發,也會讓冬果緊張半天。


    這種情況下,沐之秋不得不閉緊嘴巴,再次將梳頭的任務交給了冬果。


    冬果和阿綠的分工明確,冬果給沐之秋梳頭,阿綠便開始整理床鋪和髒衣物。


    冬果在沐之秋身後站定,執了梳子一點點地將沐之秋的頭發梳順。沐之秋的頭發又黑又亮,雖說有些短,但瀑布般披瀉下來還是給人一種夢幻般的美感,將沐之秋纖細消瘦的肩頸遮住了大半。冬果修長的手指勾起一縷手指靈活翻轉,便綰了個繁複的法扣,美得令人咋舌。


    沐之秋並不在意冬果要給她梳什麽發式,她知道,冬果總會給她梳極美的發型,而且極少會有重複,便是她叮囑過多次不需要那麽麻煩,冬果依然我行我素梳得不亦樂乎,仿佛將沐之秋打扮得漂漂亮亮是她這輩子最滿足的事情一般。所以,沐之秋雙手十指交纏,兀自懶洋洋地閉目養神,隨冬果任意在她頭上擺弄。


    眼看最後一層發絲已被綰起,冬果卻突然停下了手指,嘴巴大張著,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隻死死盯著沐之秋的後頸不放。


    感覺到冬果的動作停了下來,沐之秋不由睜開眼睛,笑問道:“怎麽了?忘了怎麽梳?不要緊,反正差不多都梳好了,下麵隨便綰起來就行!”


    冬果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愣了半響,才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眼下是冬天,淩霞殿怎麽會有那麽大號的蚊子?”


    “特大號的蚊子?”沐之秋怔了怔,莫名其妙地仰頭去看冬果,嘴裏還下意識地問:“什麽大號蚊子?大冬天的哪裏會有蚊子?”


    沐之秋坐在銅鏡前,冬果給她梳頭站在她的身後,她又一直垂頭打瞌睡不說話,冬果便習慣性地將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頭發上,並不關注其他。


    古時候的銅鏡不像二十一世紀的鏡子,能把人臉上的毛孔都照得清清楚楚,銅鏡裏麵的人不過是個模糊的影子,哪裏能看清楚人的毛孔或者皮膚上細微的損傷,冬果不去看銅鏡隻顧關注眼皮子底下的頭發也屬正常。可頭發關注完,冬果便發現了不正常的地方。


    此時,沐之秋仰著頭跟她說話,脖頸便一覽無餘地展現給了冬果。


    冬果連想都沒想便驚唿起來:“王,王妃?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滿脖子都被蚊子咬的包?”


    沐之秋還沒反應過來,正在整理床鋪的阿綠已經衝了過來,捋開沐之秋的頭發便去查看她的脖子,才看清楚,便大喊道:“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蚊子?我就說夜裏應該熏點香,偏偏王爺說大小姐不喜歡香料的味道,屋子要幹幹淨淨才好,眼下,大小姐的脖子被蚊蟲叮咬成這樣該如何是好?”


    喊著喊著,阿綠的眼淚便落下來,心疼地哽咽道:“這蚊子該不會有毒吧?那麽大的蚊子,一定是有毒的。咬成這樣該有多疼啊?大小姐,你先忍一忍,我這就去給你找些驅蚊的藥草來擦一擦。”說完,不待沐之秋和冬果答話,便自顧跑出去了。


    沐之秋愣了足足十秒鍾才意識到冬果和阿綠說的是什麽,脖子?特大號蚊子?臉騰地一下燒起來。可不是個特大號的蚊子麽?昨晚這隻特大號的蚊子幾乎一整夜都在她的脖子上和胸前叮咬,不止是脖子前麵,連後頸上都是他的吻痕和齒痕,還有胸脯上,她怎地就沒想起來找個東西遮一遮?現在讓冬果和阿綠看見了,她倒要怎麽解釋才好?


    幸虧現在是冬天,天氣冷,不用一起床就洗澡,不然,這一身的斑斑點點被冬果和阿綠看見,不是要她的命嗎?


    該死的蕭逸,該死的麵部肌肉僵死男,他昨晚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這麽做來懲罰她,好讓她今天隻要遇到人就會無地自容。


    “那個,那個蚊子……”


    “我看這不像是蚊子咬的!”冬果死死咬著下唇,表情認真而嚴肅,直把沐之秋的小心肝兒差點驚得從嘴裏蹦出來。


    “怎麽會,就是,就是蚊子吧?這個……”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醫手遮天:千麵皇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瓣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瓣雨並收藏醫手遮天:千麵皇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