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熟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偶然。
第二十三章學車——花開水流天涼好秋
隔天周四早晨，祝民生推車出門想去駕校學車。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現在天空還未放晴，徐徐的北風夾雜著潮濕的空氣吹拂到祝民生身上，讓他感覺到絲絲涼意，倍感舒適。他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感慨地說：“啊！秋天終於到了，好爽！”
祝民生騎車來到大王莊的人文駕校總報名處，把車放進停車棚正要上班車，突然看見王教練頭發零亂，麵如薑黃，顯得非常憔悴。再看他一手推著車，一手捂著胸口，貓著腰兒，動作遲緩，步履蹣跚，有氣無力地走了過來。
祝民生見了上前打招唿：“教練好！”
教練聽了隻是點了點頭，連話都不想說。
祝民生一看繼續問道：“教練您哪兒不舒服？”
教練低聲迴了一句：“胃痛……”聲音細若懸絲，旁人不注意都聽不到，說完他便推車進了車棚，放好車，轉身緩慢地上了班車，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祝民生也連忙上了車，找了個空座坐下。
時間到了7：30，鄭教練啟動班車，正要起步，突然一輛奧托私家車飛快地開了過來，停在班車前，隻見張莉開門下車，並迴頭和車裏的中年男子擺了擺手，嬌柔地說了一聲：“老公再見！”便轉身氣喘籲籲地上了班車。
鄭教練隨之開動班車，向駕校駛去。
張莉上了班車，看見車廂裏麵已經擠滿了人，隻有祝民生所坐的座椅旁邊留有一點空隙，便擠到他的座椅旁扶住靠背站穩。
祝民生看了馬上站起來客氣地說道：“張姐，我站著，你坐我這兒。”
“不用…不用…”張莉連連擺手說道：“我站一會兒沒事兒，你坐，你坐……”
祝民生的讓本來就是虛情假意，看到張莉推辭，便心安理得地坐迴到原位，和她聊起天來：“張姐，你今天怎麽來了？”
張莉用手絹擦了擦臉說道：“我感覺今天倍兒涼爽，公司又沒什麽大事，便來了……”
這時鄭教練邊開車邊問候王教練：“老王，你疼得這麽厲害，去醫院看了嗎？”
此時王教練麵目表情顯得非常痛苦，依舊用手捂著胸口，聽鄭教練這麽一問，便有氣無力地迴答道：“去醫院看了，醫生說我得的是胃潰瘍……。哎吆，今天我感覺好多了，昨天疼得我在床上打滾，汗水把衣服都溻透了，背心脫下來一擰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那樣嘩嘩直流。醫生給我打了一支‘杜冷丁’才止住疼……”鄭教練搖了搖頭說道：“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還來上班幹什麽？”
王教練苦笑一聲說道：“咳，眼下我這兩班學員馬上就要考試了，我是真放心不下……。醫生是說讓我住院，可是咱們現在給駕校打工，連個醫療保險都沒有，哎，這一住院還不得花個萬、八千的，這醫藥費……”
張莉一聽王教練病了，馬上擠了過去問長問短：“哎呀！教練您病成這個樣子為什麽還來上班？您哪兒不舒服，應盡早治，千萬不要耽誤了……。這都是您兢兢業業、嘔心瀝血、忘我地工作累的，如果現在競選勞模，我一定投您一票。您真是我們的好教練，一心鋪在教學事業上，鞠躬盡瘁……”她本想後麵說“死而後已”，但是話到嘴邊又感覺不合適，便咽了迴去。
班車經過一路顛簸來到駕校門口，王教練側頭對鄭教練說：“老鄭，今天我在門口下……。老大（祝民生）你也在這下吧，咱們在門口等老二他們。”說完艱難地扶著座椅下了班車。
祝民生和張莉他倆也跟隨著下了車。
王教練下車後緩了半天氣，才掏出手機給鄭力打電話：“……喂，是老二嗎？……我是教練，一會兒到了駕校你在門口下，跟我一起去提車，記住沒有？……”說完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鄭力他們所坐的班車駛到駕校門口，幾位先後下了班車，看見教練便走了過來。韓柳眼尖，看到教練表情非常痛苦的樣子便問道：“哎呀！教練您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王教練晃了晃頭低聲說道：“胃潰瘍……。唉，老二，今天你和我去提車。”說完步履蹣跚地前麵走，鄭力緊隨其後。
停車場就在駕校門口左側的一個大院子裏，周圍是用鐵柵欄做的圍牆，裏麵停放著大客車、大貨車、小貨車和小轎車等等各種各樣的教練車，大約有四、五十輛，整齊的擺放著。
兩人走到“瀛3888學”教練車旁，教練把車鑰匙遞給鄭力，並說道：“老二，上去把車倒出來。”
鄭力接過鑰匙，開門上車掛倒檔，慢慢地把“瀛3888學”教練車從兩車夾縫隻中倒了出來。教練看罷便開車門緩慢地鑽了進去，一屁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然後不說一句話，隻是用手指微微向前一挑。鄭力馬上心領神會，隨之平穩地開著車駛出了停車場。
車輛到了駕校門口停穩，教練揮手示意讓上來兩個，韓柳和叢明便上前開左後側車門鑽了進去。教練依舊不說話，用手一指，示意鄭力開走，鄭力便開著車一溜煙走了。
劉駿看著教練車遠去的背影突然說道：“哎呀！咱們忘了打開後備廂把凳子拿出來坐，難道還要讓咱們站半天嗎？”
祝民生搖了搖頭說道：“唉，還真是的，咱們都注意看教練了，把拿凳子這個事給忘了。這樣吧，咱們仨個先去大樹下等候，一會兒等教練車從此地經過時，咱們再讓老二把車停下，拿出凳子坐。”說完祝民生、劉駿、李麗和張莉一行四人向大樹下走去。
再說鄭力嫻熟地開著車，飛馳在駕校的場地上，此時不管他降速時是‘先刹後離’，還是拐彎時‘一推拉一角’，教練都不像往日那樣申斥他了，讓他盡情地發揮，想怎麽開就怎麽開，隻是在經過路口時才用手輕輕一指，聲音細若懸絲地說：“右拐，上雙橋……；左拐，轉圓形錯位……”就這樣鄭力把駕校的各種路障、設施練了一遍。
當教練車將要行至大樹下時，韓柳眼尖，一眼就發現祝民生他們在大樹下等候，便高聲叫喊：“快看！快看！老大他們不傻，還知道在大樹下等候……”
叢明眼眉一挑，小嘴一撅說道：“你當老大真傻，哼！誰拿老大當傻子誰才是真正的傻子。”
王教練示意鄭力靠邊停車，鄭力車靠邊停穩後，教練緩了口氣說：“嗯……，換一個，老二下車後打開後備廂把凳子拿出來，再叫一個上來……”
鄭力開門下車後，向祝民生他們一招手：“教練讓過來一個。”說罷便轉身打開後備廂，拿出凳子。
祝民生向劉駿一努嘴說：“你上。”
劉駿便向教練車走過去，開左後側門鑽進車裏。這時韓柳已經坐在駕駛座位上，教練看她一切都準備好了，便一抬手示意她起步。韓柳馬上心領神會，平穩地把車輛開了起來。
鄭力看見教練車開走了，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隨手從兜裏掏出一盒香煙，遞給張莉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順手點著了，然後悠然自得地抽了起來。因為祝民生和李麗都不吸煙，所以鄭力也不讓他們。隻見鄭力狠很地吸了一口香煙後，嘴撅得像鴨喙並張成玻璃球大小，緊接著輕輕地哈了幾口氣，隨之吐出幾個又大又濃的煙圈來，飄在空中，被微風一吹慢慢地散去……
此時張莉悠閑地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胳膊肘拄在膝蓋上，香煙夾在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不時地吸上兩口，還不停地“嗒…嗒…”彈幾下煙灰。當她看到鄭力吐煙圈的樣子，便笑著說道：“小兄弟吸煙樣子真瀟灑。”
鄭力一聽張莉跨他便禮貌地迴敬道：“張姐你吸煙的樣子也很有男士的風度嗎。”
張莉聽了鄭力的誇獎便高興地“咯…咯…”笑了起來，連身上的肥肉都跟著顫動。
祝民生一看張莉這麽愛慕虛榮，便接過話茬說道：“張姐吸煙的樣子不但有男士的風度，而且還有女士的氣質，更加嫵媚動人……”
“嘎…嘎…”張莉聽了更加樂得合不攏嘴，連連說道：“瞎說，瞎說，快別拿姐姐開心了……。唉，祝民生你真的不吸煙嗎？你這麽大小夥子不吸煙我根本就不相信，鄭力快給祝民生來一支煙……”
鄭力一聽連忙掏出一支香煙遞給祝民生：“老大抽一支。”
祝民生連連擺手說道：“我不吸煙，我不吸煙，一吸煙我咽喉就疼……”
可是鄭力真有點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的樣子，舉著香煙連連讓道：“老大給我們來個麵兒，今天大家高興，你也抽一支，如果感覺不好受你再扔了……”
祝民生一看盛情難卻，隻好把香煙接了過來，鄭力馬上打著火機伸了過去。祝民生把香煙叼進嘴裏對準火輕輕吸了一口，著了。緊接著他又狠狠地吸上一口，但是並沒有向下咽，而是含在嘴裏，把嘴角裂開一條小縫，然後用右手中指輕輕地敲擊腮部，隨之從嘴角吐出一串煙泡……
鄭力看罷笑道：“哈…哈…，真看不出老大還有這一手絕技。”
張莉也笑道：“嗬…嗬…，祝民生真是胸懷錦繡、深藏不露……”
大約二十來分鍾，“瀛3888學”教練車開了過來，在不遠處停穩。隻見韓柳下了車，就像一隻歡唿雀躍的小鳥，雙臂平直地伸在半空中，一路小跑來到祝民生他們麵前興高采烈地說道：“教練有請……，讓你們過去一個。”說完找到一個凳子，一蹦兒，坐了下來。
祝民生看了看張莉說道：“張姐，還是你先上吧。”
“好吧！”張莉答應一聲，快步走過去上了車。叢明駕車開走了。
此時韓柳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用腳尖有節奏的點地，並唱起了悅耳動聽的歌曲：“……啦啦啦……；啦啦啦……風兒為誰吹過來，雲兒為何走……，花兒自開水自流，天涼好個秋……”
祝民生聽著悠揚悅耳的歌聲，抬頭放眼遠望。昨天晚上下了立秋後的第一場大雨，此時天空中還留有片片殘雲，太陽透過雲層折射出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把蒼穹打扮得五彩斑斕、分外妖嬈。地麵上微風陣陣，吹走了夏日的酷暑，站在無垠的曠野中，唿吸著新鮮的空氣，使人心曠神怡。地裏的莊稼快要成熟了，經過一夜的風雨洗禮，把全身的汙垢衝刷得一幹二淨，一株株昂首挺胸，氣宇軒昂；此時他們又更像是餓了幾天幾夜的嬰兒，突然見到了自己的母親，正大口大口地吸食著上天恩賜的甘露，以此來補充缺失的營養，如果靜下心來仿佛能聽到“咕嘟…咕嘟…”喝水地聲音……，真是“花兒自開水自流，天涼好個秋！”
鄭力聽著韓柳的歌聲，湊到近前說道：“老六，你唱的歌真是悅耳動聽，唱得我內心湧動……。昨天一位朋友給了我兩張娛樂城的票，等咱們練完車之後我帶你去‘卡拉ok’，你看好不好？”
韓柳正唱得起勁，聽鄭力這麽一說，瞟了他一眼說道：“我沒有空兒，你自己去吧！”
鄭力被吃了閉門羹，但仍然不死心，一指站在旁邊的祝民生說道：“老六，你看老大，人家老婆、孩兒都有了……。老六，你也老大不小了，對於個人問題也應該考慮考慮了……”
不一會兒，“瀛3888學”教練車開了過來，在不遠處停穩，叢明開門下車。隻見他也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齜著牙，咧著嘴，快步走到大樹下，伸出右臂一甩打了個響指，嘴一噘說道：“哈…哈…，好爽！嗯……，教練讓過去一個。”說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顯出一幅洋洋得意的模樣。
此時隻剩下祝民生和李麗二人沒有練，他倆相互看了看，祝民生說道：“老五你先上，我還是最後一個。”
李麗走過去開門上了車，坐在後排。此時劉駿已經坐在駕駛座位上，王教練看他準備好了便輕輕地一抬手，示意劉駿起步。劉駿馬上會意，連忙：1踩離合、2掛檔、3打轉向……平穩地把車開走了。
祝民生轉頭看了看叢明那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問道：“老四，今天教練沒有申斥你嗎？”
再看叢明不屑一顧地小嘴一噘說道：“他倒是想。”
鄭力突然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教練現在病得這麽利害，等咱們考試完了不知道教練的病是否能夠痊愈，還能不能參加咱們為他精心準備的謝師宴？”
叢明一聽馬上接過話茬說道：“不能參加更好，咱們省了！”
“咱們幾個為什麽就你一個不和群！”鄭力瞪了叢明一眼，轉頭問祝民生：“老大，你是怎麽想的？”
祝民生麵無任何表情地說：“隨便，我是隨波逐流……”
等“瀛3888學”教練車再次停到樹下時，劉駿推門下車。祝民生一看沒等喊便跑了過去，開左後側門上車。
張莉這時已經推開右後側門下了車，繞過車頭，開門上車坐到駕駛座位上。教練看她準備好了便一抬手，低聲說：“走……”
隻見張莉1踩離合、2掛檔、3打轉向……車輛抖動了幾下，踉踉蹌蹌地向前開走了。
王教練看著張莉手忙腳亂，把車開得東扭西歪的樣子顯得非常焦急，但無奈的是自己現在病痛纏身，心有餘而力不足，幹瞪眼使不上勁。最後教練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隻好讓張莉繞過環島，上完雙橋之後，其它路障、設施沒有練便迴到樹下換人。
下麵輪到李麗練車了，李麗坐在駕駛座位上，等一切準備好後，教練示意她起步。李麗在沒有教練的指令和申斥下，不緊不慢地1踩離合、2掛檔、3打轉向、4摸手刹……把車輛開了起來。
祝民生坐在後排座椅上默不做聲的看著，他發現李麗的駕駛技術雖然沒有韓柳那樣嫻熟，但是把車開起來還算平穩，一看就知道在外麵經常練車，隻是因為她是個慢性子，平時在駕校練車時常常跟不上教練的口令，而遭到嗬斥和拳頭。她一個女孩子，本來膽就小，在教練的淫威下心中就會變的更加緊張，車自然也就開不好了。此時沒有了教練的申斥，心情平穩了，把車輛理所當然的也就開好了。再看她繞環島、穿限製門、上雙橋、轉圓形錯位……，練得雖然不是很規範，但是也順利通過了。
李麗練完下車，最後換上祝民生。祝民生準備好後，教練輕輕地一抬左手，示意他起步。哪知祝民生習慣了教練的大聲嗬斥，對這個手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側過頭去看教練，並且“嗯？”了一聲。
教練一看隻好強忍巨痛，小聲說道：“走……”那聲音細微得不注意都聽不到。
祝民生馬上會意，連忙1踩離合、2掛檔、3打轉向……把車開了起來。教練依舊麵目表情非常痛苦，用雙手捂住胸口，隻是在拐彎時才緩慢地抬起左手示意拐彎。手指向左指，代表左拐；手指向右指，代表右拐。
祝民生借看右反光鏡的機會心有餘悸的偷偷看了教練幾眼，發現他昔日的威風一掃而光，平日裏那張麵目猙獰的臉被病痛折磨的蕩然無存。隻見他鬢角的黑發中不知何時冒出許多銀絲，額頭上新增加的皺紋和眼角的魚尾紋看上去讓人感覺他是那麽的慈祥，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祝民生看罷感覺平日裏總是懸著的那顆心髒恢複到原位，唿吸也均勻了，心情也放鬆了，真好似孫悟空摘下了緊箍咒，囚犯劈開了脖頸上的枷鎖，終於重新獲得了自由，於是祝民生他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放下思想上積累許久的沉重包袱，輕裝駕車前行，繞過環島、上雙橋、路口調頭，、轉圓形錯位、穿限製門……，幾乎都能夠順利通過，仿佛他的駕駛技術一夜之間增長了一大截，連祝民生都有點不相信是自己正在開車。他用牙下意識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哎呀，好疼！祝民生把駕校場地裏的各種路障、設施趁此機會練了一遍後，開車迴到大樹下停穩，推門下了車。再看教練強忍巨痛，左手捂胸，右手推門下了車，腳步緩慢地走到大樹下。
張莉一看教練走過來，馬上遞過一個凳子說道：“教練您快坐，看把您累的。”
教練吃力地坐在凳子上，捂著胸口緩了半天氣才開口說話，隻見他斷斷續續、和藹可親地對大家說道：“今天大家都練得不錯，很好…很好…，也快考試了，你們也都學出來了……；教練不嘮叨了，你們也應該畢業了……。過去講‘師徒如父子，一朝為師，終身為父……’可是現在時代變了，社會也進步了，咱們也應該把這個說法改一改，我看就改為‘一朝為師，終身為師’吧……”
張莉聽了連連點頭說道：“對…對…，教練您說得沒有錯，‘師徒如父子，一朝為師，終身為師’……”
再看其他學員一句話沒有說，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似的。隻見鄭力正在抬頭仰望天空，好像在尋找空中的不明飛行物。這時韓柳正在教練身後，聽罷此言伸出舌頭衝著教練作了個鬼臉。此時的祝民生、劉駿和李麗分別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仿佛木雕泥塑一般。
隻有叢明鼻子哼了一聲，小嘴湊到祝民生的耳邊，小聲說道：“哼！真是一張紙畫個鼻子——好大的臉。”
祝民生聽罷鼻子哼了一聲，差點笑出聲來。
教練一看便問祝民生：“老大你笑什麽，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祝民生佯裝讚同地點了點頭說道：“您說的對，‘一朝為師，終身為師，’沒錯！”
“真的嗎？”教練半信半疑的繼續問道：“老大，有沒有學員背地裏罵教練特別厲害……？有沒有學員背後說有一天教練就讓他練了五分鍾的車……？”
祝民生一聽馬上迴想起過去那辛酸的往事，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那天隻練了五分鍾的車就被教練轟下車來，而萬般無奈地冒著風雨雷電去玩電子遊戲機以解心中憤懣的場景……。祝民生想起這些窩憋氣鼻子一酸，眼淚圍著眼圈轉了幾轉，幾乎掉了下來，他連忙用力一咬牙，閉上雙眼，急忙低下頭小聲連連說道：“沒有……沒有學員背地裏這麽說，沒有……。如果有那也願他太笨，太沒有本勢……”
教練看罷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和顏悅色地說道：“為什麽說師徒如父子呢？你們大家好好想想，教練把技術傳授給你們，你們全部都學會了，將來想報答老師，還迴報得了嗎？”
“迴報得了！”鄭力突然一拍大腿說道：“將來等您病好了，謝師宴我們一定是要請的。”
王教練聽完雙眼眯成一條縫，開心的笑了，麵目表情好像沒有那麽痛苦了。
韓柳眼尖，忽然指著教練的頭發說道：“哎呀！教練看您的頭上什麽時候張了這麽多白頭發？”
教練聽完用手指理了理頭發歎了口氣說道：“咳！老了，都五十歲的人了，能沒有白頭發嗎？”
祝民生一聽隨口說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劉駿聽罷接過話茬文謅謅地說道：“鍾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虎鋸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劉駿斯文地背著毛主席的《百萬雄師過大江》的詩詞，把一旁的人都給逗樂了。
第二十三章學車——花開水流天涼好秋
隔天周四早晨，祝民生推車出門想去駕校學車。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現在天空還未放晴，徐徐的北風夾雜著潮濕的空氣吹拂到祝民生身上，讓他感覺到絲絲涼意，倍感舒適。他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感慨地說：“啊！秋天終於到了，好爽！”
祝民生騎車來到大王莊的人文駕校總報名處，把車放進停車棚正要上班車，突然看見王教練頭發零亂，麵如薑黃，顯得非常憔悴。再看他一手推著車，一手捂著胸口，貓著腰兒，動作遲緩，步履蹣跚，有氣無力地走了過來。
祝民生見了上前打招唿：“教練好！”
教練聽了隻是點了點頭，連話都不想說。
祝民生一看繼續問道：“教練您哪兒不舒服？”
教練低聲迴了一句：“胃痛……”聲音細若懸絲，旁人不注意都聽不到，說完他便推車進了車棚，放好車，轉身緩慢地上了班車，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祝民生也連忙上了車，找了個空座坐下。
時間到了7：30，鄭教練啟動班車，正要起步，突然一輛奧托私家車飛快地開了過來，停在班車前，隻見張莉開門下車，並迴頭和車裏的中年男子擺了擺手，嬌柔地說了一聲：“老公再見！”便轉身氣喘籲籲地上了班車。
鄭教練隨之開動班車，向駕校駛去。
張莉上了班車，看見車廂裏麵已經擠滿了人，隻有祝民生所坐的座椅旁邊留有一點空隙，便擠到他的座椅旁扶住靠背站穩。
祝民生看了馬上站起來客氣地說道：“張姐，我站著，你坐我這兒。”
“不用…不用…”張莉連連擺手說道：“我站一會兒沒事兒，你坐，你坐……”
祝民生的讓本來就是虛情假意，看到張莉推辭，便心安理得地坐迴到原位，和她聊起天來：“張姐，你今天怎麽來了？”
張莉用手絹擦了擦臉說道：“我感覺今天倍兒涼爽，公司又沒什麽大事，便來了……”
這時鄭教練邊開車邊問候王教練：“老王，你疼得這麽厲害，去醫院看了嗎？”
此時王教練麵目表情顯得非常痛苦，依舊用手捂著胸口，聽鄭教練這麽一問，便有氣無力地迴答道：“去醫院看了，醫生說我得的是胃潰瘍……。哎吆，今天我感覺好多了，昨天疼得我在床上打滾，汗水把衣服都溻透了，背心脫下來一擰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那樣嘩嘩直流。醫生給我打了一支‘杜冷丁’才止住疼……”鄭教練搖了搖頭說道：“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不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還來上班幹什麽？”
王教練苦笑一聲說道：“咳，眼下我這兩班學員馬上就要考試了，我是真放心不下……。醫生是說讓我住院，可是咱們現在給駕校打工，連個醫療保險都沒有，哎，這一住院還不得花個萬、八千的，這醫藥費……”
張莉一聽王教練病了，馬上擠了過去問長問短：“哎呀！教練您病成這個樣子為什麽還來上班？您哪兒不舒服，應盡早治，千萬不要耽誤了……。這都是您兢兢業業、嘔心瀝血、忘我地工作累的，如果現在競選勞模，我一定投您一票。您真是我們的好教練，一心鋪在教學事業上，鞠躬盡瘁……”她本想後麵說“死而後已”，但是話到嘴邊又感覺不合適，便咽了迴去。
班車經過一路顛簸來到駕校門口，王教練側頭對鄭教練說：“老鄭，今天我在門口下……。老大（祝民生）你也在這下吧，咱們在門口等老二他們。”說完艱難地扶著座椅下了班車。
祝民生和張莉他倆也跟隨著下了車。
王教練下車後緩了半天氣，才掏出手機給鄭力打電話：“……喂，是老二嗎？……我是教練，一會兒到了駕校你在門口下，跟我一起去提車，記住沒有？……”說完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鄭力他們所坐的班車駛到駕校門口，幾位先後下了班車，看見教練便走了過來。韓柳眼尖，看到教練表情非常痛苦的樣子便問道：“哎呀！教練您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王教練晃了晃頭低聲說道：“胃潰瘍……。唉，老二，今天你和我去提車。”說完步履蹣跚地前麵走，鄭力緊隨其後。
停車場就在駕校門口左側的一個大院子裏，周圍是用鐵柵欄做的圍牆，裏麵停放著大客車、大貨車、小貨車和小轎車等等各種各樣的教練車，大約有四、五十輛，整齊的擺放著。
兩人走到“瀛3888學”教練車旁，教練把車鑰匙遞給鄭力，並說道：“老二，上去把車倒出來。”
鄭力接過鑰匙，開門上車掛倒檔，慢慢地把“瀛3888學”教練車從兩車夾縫隻中倒了出來。教練看罷便開車門緩慢地鑽了進去，一屁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然後不說一句話，隻是用手指微微向前一挑。鄭力馬上心領神會，隨之平穩地開著車駛出了停車場。
車輛到了駕校門口停穩，教練揮手示意讓上來兩個，韓柳和叢明便上前開左後側車門鑽了進去。教練依舊不說話，用手一指，示意鄭力開走，鄭力便開著車一溜煙走了。
劉駿看著教練車遠去的背影突然說道：“哎呀！咱們忘了打開後備廂把凳子拿出來坐，難道還要讓咱們站半天嗎？”
祝民生搖了搖頭說道：“唉，還真是的，咱們都注意看教練了，把拿凳子這個事給忘了。這樣吧，咱們仨個先去大樹下等候，一會兒等教練車從此地經過時，咱們再讓老二把車停下，拿出凳子坐。”說完祝民生、劉駿、李麗和張莉一行四人向大樹下走去。
再說鄭力嫻熟地開著車，飛馳在駕校的場地上，此時不管他降速時是‘先刹後離’，還是拐彎時‘一推拉一角’，教練都不像往日那樣申斥他了，讓他盡情地發揮，想怎麽開就怎麽開，隻是在經過路口時才用手輕輕一指，聲音細若懸絲地說：“右拐，上雙橋……；左拐，轉圓形錯位……”就這樣鄭力把駕校的各種路障、設施練了一遍。
當教練車將要行至大樹下時，韓柳眼尖，一眼就發現祝民生他們在大樹下等候，便高聲叫喊：“快看！快看！老大他們不傻，還知道在大樹下等候……”
叢明眼眉一挑，小嘴一撅說道：“你當老大真傻，哼！誰拿老大當傻子誰才是真正的傻子。”
王教練示意鄭力靠邊停車，鄭力車靠邊停穩後，教練緩了口氣說：“嗯……，換一個，老二下車後打開後備廂把凳子拿出來，再叫一個上來……”
鄭力開門下車後，向祝民生他們一招手：“教練讓過來一個。”說罷便轉身打開後備廂，拿出凳子。
祝民生向劉駿一努嘴說：“你上。”
劉駿便向教練車走過去，開左後側門鑽進車裏。這時韓柳已經坐在駕駛座位上，教練看她一切都準備好了，便一抬手示意她起步。韓柳馬上心領神會，平穩地把車輛開了起來。
鄭力看見教練車開走了，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隨手從兜裏掏出一盒香煙，遞給張莉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順手點著了，然後悠然自得地抽了起來。因為祝民生和李麗都不吸煙，所以鄭力也不讓他們。隻見鄭力狠很地吸了一口香煙後，嘴撅得像鴨喙並張成玻璃球大小，緊接著輕輕地哈了幾口氣，隨之吐出幾個又大又濃的煙圈來，飄在空中，被微風一吹慢慢地散去……
此時張莉悠閑地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胳膊肘拄在膝蓋上，香煙夾在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不時地吸上兩口，還不停地“嗒…嗒…”彈幾下煙灰。當她看到鄭力吐煙圈的樣子，便笑著說道：“小兄弟吸煙樣子真瀟灑。”
鄭力一聽張莉跨他便禮貌地迴敬道：“張姐你吸煙的樣子也很有男士的風度嗎。”
張莉聽了鄭力的誇獎便高興地“咯…咯…”笑了起來，連身上的肥肉都跟著顫動。
祝民生一看張莉這麽愛慕虛榮，便接過話茬說道：“張姐吸煙的樣子不但有男士的風度，而且還有女士的氣質，更加嫵媚動人……”
“嘎…嘎…”張莉聽了更加樂得合不攏嘴，連連說道：“瞎說，瞎說，快別拿姐姐開心了……。唉，祝民生你真的不吸煙嗎？你這麽大小夥子不吸煙我根本就不相信，鄭力快給祝民生來一支煙……”
鄭力一聽連忙掏出一支香煙遞給祝民生：“老大抽一支。”
祝民生連連擺手說道：“我不吸煙，我不吸煙，一吸煙我咽喉就疼……”
可是鄭力真有點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的樣子，舉著香煙連連讓道：“老大給我們來個麵兒，今天大家高興，你也抽一支，如果感覺不好受你再扔了……”
祝民生一看盛情難卻，隻好把香煙接了過來，鄭力馬上打著火機伸了過去。祝民生把香煙叼進嘴裏對準火輕輕吸了一口，著了。緊接著他又狠狠地吸上一口，但是並沒有向下咽，而是含在嘴裏，把嘴角裂開一條小縫，然後用右手中指輕輕地敲擊腮部，隨之從嘴角吐出一串煙泡……
鄭力看罷笑道：“哈…哈…，真看不出老大還有這一手絕技。”
張莉也笑道：“嗬…嗬…，祝民生真是胸懷錦繡、深藏不露……”
大約二十來分鍾，“瀛3888學”教練車開了過來，在不遠處停穩。隻見韓柳下了車，就像一隻歡唿雀躍的小鳥，雙臂平直地伸在半空中，一路小跑來到祝民生他們麵前興高采烈地說道：“教練有請……，讓你們過去一個。”說完找到一個凳子，一蹦兒，坐了下來。
祝民生看了看張莉說道：“張姐，還是你先上吧。”
“好吧！”張莉答應一聲，快步走過去上了車。叢明駕車開走了。
此時韓柳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用腳尖有節奏的點地，並唱起了悅耳動聽的歌曲：“……啦啦啦……；啦啦啦……風兒為誰吹過來，雲兒為何走……，花兒自開水自流，天涼好個秋……”
祝民生聽著悠揚悅耳的歌聲，抬頭放眼遠望。昨天晚上下了立秋後的第一場大雨，此時天空中還留有片片殘雲，太陽透過雲層折射出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把蒼穹打扮得五彩斑斕、分外妖嬈。地麵上微風陣陣，吹走了夏日的酷暑，站在無垠的曠野中，唿吸著新鮮的空氣，使人心曠神怡。地裏的莊稼快要成熟了，經過一夜的風雨洗禮，把全身的汙垢衝刷得一幹二淨，一株株昂首挺胸，氣宇軒昂；此時他們又更像是餓了幾天幾夜的嬰兒，突然見到了自己的母親，正大口大口地吸食著上天恩賜的甘露，以此來補充缺失的營養，如果靜下心來仿佛能聽到“咕嘟…咕嘟…”喝水地聲音……，真是“花兒自開水自流，天涼好個秋！”
鄭力聽著韓柳的歌聲，湊到近前說道：“老六，你唱的歌真是悅耳動聽，唱得我內心湧動……。昨天一位朋友給了我兩張娛樂城的票，等咱們練完車之後我帶你去‘卡拉ok’，你看好不好？”
韓柳正唱得起勁，聽鄭力這麽一說，瞟了他一眼說道：“我沒有空兒，你自己去吧！”
鄭力被吃了閉門羹，但仍然不死心，一指站在旁邊的祝民生說道：“老六，你看老大，人家老婆、孩兒都有了……。老六，你也老大不小了，對於個人問題也應該考慮考慮了……”
不一會兒，“瀛3888學”教練車開了過來，在不遠處停穩，叢明開門下車。隻見他也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齜著牙，咧著嘴，快步走到大樹下，伸出右臂一甩打了個響指，嘴一噘說道：“哈…哈…，好爽！嗯……，教練讓過去一個。”說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顯出一幅洋洋得意的模樣。
此時隻剩下祝民生和李麗二人沒有練，他倆相互看了看，祝民生說道：“老五你先上，我還是最後一個。”
李麗走過去開門上了車，坐在後排。此時劉駿已經坐在駕駛座位上，王教練看他準備好了便輕輕地一抬手，示意劉駿起步。劉駿馬上會意，連忙：1踩離合、2掛檔、3打轉向……平穩地把車開走了。
祝民生轉頭看了看叢明那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問道：“老四，今天教練沒有申斥你嗎？”
再看叢明不屑一顧地小嘴一噘說道：“他倒是想。”
鄭力突然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教練現在病得這麽利害，等咱們考試完了不知道教練的病是否能夠痊愈，還能不能參加咱們為他精心準備的謝師宴？”
叢明一聽馬上接過話茬說道：“不能參加更好，咱們省了！”
“咱們幾個為什麽就你一個不和群！”鄭力瞪了叢明一眼，轉頭問祝民生：“老大，你是怎麽想的？”
祝民生麵無任何表情地說：“隨便，我是隨波逐流……”
等“瀛3888學”教練車再次停到樹下時，劉駿推門下車。祝民生一看沒等喊便跑了過去，開左後側門上車。
張莉這時已經推開右後側門下了車，繞過車頭，開門上車坐到駕駛座位上。教練看她準備好了便一抬手，低聲說：“走……”
隻見張莉1踩離合、2掛檔、3打轉向……車輛抖動了幾下，踉踉蹌蹌地向前開走了。
王教練看著張莉手忙腳亂，把車開得東扭西歪的樣子顯得非常焦急，但無奈的是自己現在病痛纏身，心有餘而力不足，幹瞪眼使不上勁。最後教練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隻好讓張莉繞過環島，上完雙橋之後，其它路障、設施沒有練便迴到樹下換人。
下麵輪到李麗練車了，李麗坐在駕駛座位上，等一切準備好後，教練示意她起步。李麗在沒有教練的指令和申斥下，不緊不慢地1踩離合、2掛檔、3打轉向、4摸手刹……把車輛開了起來。
祝民生坐在後排座椅上默不做聲的看著，他發現李麗的駕駛技術雖然沒有韓柳那樣嫻熟，但是把車開起來還算平穩，一看就知道在外麵經常練車，隻是因為她是個慢性子，平時在駕校練車時常常跟不上教練的口令，而遭到嗬斥和拳頭。她一個女孩子，本來膽就小，在教練的淫威下心中就會變的更加緊張，車自然也就開不好了。此時沒有了教練的申斥，心情平穩了，把車輛理所當然的也就開好了。再看她繞環島、穿限製門、上雙橋、轉圓形錯位……，練得雖然不是很規範，但是也順利通過了。
李麗練完下車，最後換上祝民生。祝民生準備好後，教練輕輕地一抬左手，示意他起步。哪知祝民生習慣了教練的大聲嗬斥，對這個手勢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側過頭去看教練，並且“嗯？”了一聲。
教練一看隻好強忍巨痛，小聲說道：“走……”那聲音細微得不注意都聽不到。
祝民生馬上會意，連忙1踩離合、2掛檔、3打轉向……把車開了起來。教練依舊麵目表情非常痛苦，用雙手捂住胸口，隻是在拐彎時才緩慢地抬起左手示意拐彎。手指向左指，代表左拐；手指向右指，代表右拐。
祝民生借看右反光鏡的機會心有餘悸的偷偷看了教練幾眼，發現他昔日的威風一掃而光，平日裏那張麵目猙獰的臉被病痛折磨的蕩然無存。隻見他鬢角的黑發中不知何時冒出許多銀絲，額頭上新增加的皺紋和眼角的魚尾紋看上去讓人感覺他是那麽的慈祥，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祝民生看罷感覺平日裏總是懸著的那顆心髒恢複到原位，唿吸也均勻了，心情也放鬆了，真好似孫悟空摘下了緊箍咒，囚犯劈開了脖頸上的枷鎖，終於重新獲得了自由，於是祝民生他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放下思想上積累許久的沉重包袱，輕裝駕車前行，繞過環島、上雙橋、路口調頭，、轉圓形錯位、穿限製門……，幾乎都能夠順利通過，仿佛他的駕駛技術一夜之間增長了一大截，連祝民生都有點不相信是自己正在開車。他用牙下意識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哎呀，好疼！祝民生把駕校場地裏的各種路障、設施趁此機會練了一遍後，開車迴到大樹下停穩，推門下了車。再看教練強忍巨痛，左手捂胸，右手推門下了車，腳步緩慢地走到大樹下。
張莉一看教練走過來，馬上遞過一個凳子說道：“教練您快坐，看把您累的。”
教練吃力地坐在凳子上，捂著胸口緩了半天氣才開口說話，隻見他斷斷續續、和藹可親地對大家說道：“今天大家都練得不錯，很好…很好…，也快考試了，你們也都學出來了……；教練不嘮叨了，你們也應該畢業了……。過去講‘師徒如父子，一朝為師，終身為父……’可是現在時代變了，社會也進步了，咱們也應該把這個說法改一改，我看就改為‘一朝為師，終身為師’吧……”
張莉聽了連連點頭說道：“對…對…，教練您說得沒有錯，‘師徒如父子，一朝為師，終身為師’……”
再看其他學員一句話沒有說，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似的。隻見鄭力正在抬頭仰望天空，好像在尋找空中的不明飛行物。這時韓柳正在教練身後，聽罷此言伸出舌頭衝著教練作了個鬼臉。此時的祝民生、劉駿和李麗分別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仿佛木雕泥塑一般。
隻有叢明鼻子哼了一聲，小嘴湊到祝民生的耳邊，小聲說道：“哼！真是一張紙畫個鼻子——好大的臉。”
祝民生聽罷鼻子哼了一聲，差點笑出聲來。
教練一看便問祝民生：“老大你笑什麽，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祝民生佯裝讚同地點了點頭說道：“您說的對，‘一朝為師，終身為師，’沒錯！”
“真的嗎？”教練半信半疑的繼續問道：“老大，有沒有學員背地裏罵教練特別厲害……？有沒有學員背後說有一天教練就讓他練了五分鍾的車……？”
祝民生一聽馬上迴想起過去那辛酸的往事，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那天隻練了五分鍾的車就被教練轟下車來，而萬般無奈地冒著風雨雷電去玩電子遊戲機以解心中憤懣的場景……。祝民生想起這些窩憋氣鼻子一酸，眼淚圍著眼圈轉了幾轉，幾乎掉了下來，他連忙用力一咬牙，閉上雙眼，急忙低下頭小聲連連說道：“沒有……沒有學員背地裏這麽說，沒有……。如果有那也願他太笨，太沒有本勢……”
教練看罷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和顏悅色地說道：“為什麽說師徒如父子呢？你們大家好好想想，教練把技術傳授給你們，你們全部都學會了，將來想報答老師，還迴報得了嗎？”
“迴報得了！”鄭力突然一拍大腿說道：“將來等您病好了，謝師宴我們一定是要請的。”
王教練聽完雙眼眯成一條縫，開心的笑了，麵目表情好像沒有那麽痛苦了。
韓柳眼尖，忽然指著教練的頭發說道：“哎呀！教練看您的頭上什麽時候張了這麽多白頭發？”
教練聽完用手指理了理頭發歎了口氣說道：“咳！老了，都五十歲的人了，能沒有白頭發嗎？”
祝民生一聽隨口說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劉駿聽罷接過話茬文謅謅地說道：“鍾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虎鋸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劉駿斯文地背著毛主席的《百萬雄師過大江》的詩詞，把一旁的人都給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