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徽妍聽得母親去雲中亭,忍不住抱怨道:“母後怎麽沒帶我去呀?父皇,咱們要不要追上去?”


    她拉住趙佑棠衣袖,仰頭一看,卻見他一張俊臉十分嚇人,當下忙住了口。


    趙佑棠自然不會去追,他堂堂皇帝,因妻子出門便巴巴追上來,還要不要臉麵?隻吩咐護衛去找。


    結果護衛還未迴來,就下起漂泊大雨,狂風吹得門窗一陣抖動,院子種的花草有些竟然被連根拔起。


    這是一場少見的風雨。


    趙徽妍臉色都白了,哭道:“怎麽雨這麽大啊,母後會不會有事?”


    宮人安慰道:“公主莫著急,娘娘帶了不少護衛去的,不過是下雨,能有什麽,過一會兒就停了。到時候娘娘自會迴來,公主還是先用午膳,餓到了可不好。”


    趙徽妍卻不肯吃。


    她擔心馮憐容,隻站在窗口往外看,外麵的天黑沉沉的,那雨好像也不是雨,像是天上有條河不停地流下來似的,怎麽流都流不完。


    趙佑棠這時也才真正的著急起來,他在屋裏走來走去,不知道馮憐容此刻會在何處。


    “會不會已經到雲中亭了?”他問嚴正。


    雲中亭倒是不遠,嚴正道:“若是途中沒有耽擱,應是到了,那兒有處廟宇,卻是能躲一躲的。”


    可若是沒到呢?


    這等天氣,就是兩軍對陣,都得停歇下來,趙佑棠越想越是惱火,拿起手邊茶盞猛地往下一摔,喝道:“再派人去找一找!找不到,別迴來見朕!”


    嚴正抽了下嘴角,暗道怎麽找啊,護衛出去能站穩都不錯了,還找,這茫茫大雨,前方一丈都看不清,哪裏能摸得到雲中亭去?但他也不敢說什麽,召了護衛統領,又派出去二十五人。


    果然是如他所料,一點音訊全無,隻聽到外麵狂風暴雨聲,絲毫不歇。


    屋裏還有一隻困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嚴正瞧著,恨不得能站在屋簷下去。


    他怕趙佑棠又突然對他發火,怕這火燒得太旺。


    他服侍他多少年了,從來沒見過這等樣子,原本天下萬物都是掌握在他手裏的,有時便是煩惱,也絕不會叫人覺得手足無措。


    可現在,除了等待,像是什麽都不能做了。


    嚴正正擔心著,就見趙佑棠突然推開門,說道:“拿傘來。”


    “皇上,您不能出去啊!”嚴正嚇傻了,連忙跪下,“皇上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再說了,這麽多護衛出去,定是會有結果的,還請皇上再等一等。”


    趙佑棠卻不聽,就這樣立在門口。


    嚴正看著他的背影,心頭發冷,他這是要固執到底了,他就是勸又有何用?隻好拿了傘出來。


    隻是不想剛走到院子裏,那傘就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他使出吃奶的勁道都握不住,隻聽刷的一聲,傘竟然被活生生吹裂了,斷成了兩截。


    這竹子做得傘當真就跟豆腐似的脆弱。


    嚴正傻愣愣看著,又一陣風吹來,他再也撐不住,身子一搖撲到在地,泥水濺了趙佑棠一身。


    嚴正嚇得癱了,趴在地上磕頭不止。


    趙佑棠見狀隻得又退迴。


    難怪一個人都沒有迴來,根本也不能走路,他隻覺一顆心沉到穀底,馮憐容現在在外麵,不知道該有多怕!


    她本就不是膽子大的人,可恨自己此前為何要那麽氣她?


    明明知道她在意,卻不肯解釋。


    他坐立不安,想著又恨起馮憐容,就是他這樣做了,她也該忍一忍,怎麽脾氣如此之大?他是不是太寵她了,縱得她不分場合,便是皇後,哪裏又能不與他說一聲就私自出門的?


    活該!


    這迴也叫她受些教訓,定會知道錯了。


    他一會兒一個想法,好似這樣才能派遣掉時間。


    嚴正渾身濕透也不敢去換衣服,在旁邊暗地裏拜便了天上所有的神佛,早些讓馮憐容平安歸來,這樣他就不會倒黴了。


    他實在無法想象萬一馮憐容出點兒事,趙佑棠得變成什麽樣子。


    這時,有宮人來稟,說趙徽妍還不肯吃飯,趙佑棠才想到女兒,連忙頂著風雨走過去,幸好兩個廂房隔得不遠。


    隻是他過去的那會兒,衣服已然半邊濕透。


    “父皇。”趙徽妍抹著眼睛,“母後還沒有迴來呢。”


    “朕知道,已派人去尋了,你乖乖吃飯,一會兒你母後看你餓著肚子,定是會心疼的。”趙佑棠柔聲說道。


    趙徽妍問:“那父皇吃了沒有呢?”


    趙佑棠沒說話。


    他當然也沒有胃口吃。


    趙徽妍歎口氣:“那父皇跟女兒一起吃罷?吃完再等母後,父皇要是餓到了,母後還不是心疼?”


    這話說的趙佑棠不好反駁,父女兩個把飯菜吃了。


    這飯菜已經發涼,可是連拿去熱一熱都不行。


    隻因風雨太大,便是撐著傘出去,一會兒功夫,人就得全濕,傘也是護不住,得被風吹得不見蹤影,就是熬到廚房那兒,拿迴來也是個問題。


    故而兩人隻能將就下,幸好天氣不冷。


    趙佑棠來了,便一直沒再走,與趙徽妍在一起,彼此還能有個安慰。


    這場雨足足下了三四個時辰才停下來。


    原本久旱逢甘霖乃是好事,可這雨太大,反而是過猶不及,對莊家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莊上一片忙碌,而江昭善還有別的事兒心煩,因馮憐容還未迴來,他生怕會連累到自己。


    畢竟是他請來作客的,現在隻後悔當初要起貪心,為討好趙佑棠,這下可好,怕是倒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眼見外頭平靜,他連忙也派了很多人去找馮憐容。


    時間實在耽擱的太長了,趙佑棠這會兒哪裏再坐得住,叮囑趙徽妍幾句,大踏步就出了院子。


    嚴正正領著護衛統領過來。


    那統領臉色難看得很,見到趙佑棠就跪下來。


    貼身護衛的表情他再清楚不過,當下心頭就是咯噔一聲,有那麽一會兒竟然不敢發問,隻是立著,過得片刻才問:“娘娘人呢?”


    統領磕頭道:“迴皇上,下官沒找到娘娘,齊山從山腰崩下來,擋住了去路,跟著娘娘的護衛也還一個未迴。”


    “什麽,齊山崩了?”趙佑棠呆若木雞,“怎麽可能?”


    “因是今日這場暴雨引致,山石滑落,索性並不算嚴重。”統領道,“下官已經命他們繼續尋找了,好似娘娘並未上雲中亭,有人目睹娘娘上了山腰便返迴的,就因下雨……”


    趙佑棠打斷他:“什麽好似,到底上沒有上雲中亭?”


    若是上了,既然山石滑落,她在山頂的雲中亭,那是更加危險不過的事情了,便是有護衛又如何擋得住天災?


    趙佑棠隻覺心頭隱隱作痛,硬生生壓住隻問統領。


    統領一怔。


    看他竟然答不出,趙佑棠一腳就踹了上去:“你如何調查的?有人目睹,到底是親眼瞧見還是看錯了?觀雲中亭的人每日不少,莫不是旁的大戶,哪家沒有車馬?到底有沒有看見她?”


    那統領被他踢得一口血吐出來,驚得魂飛魄散,忙道:“迴,迴皇上,因下雨怕也看得不真切,下官,下官這就再去。”


    “還不快滾?”趙佑棠喝道。


    統領連滾帶爬的走了。


    趙佑棠立在院中,胸口起伏不定。


    嚴正小聲道:“怕是娘娘覺得不妥,應是中途就迴的。”


    他想安慰趙佑棠,若不是在山上還好說。


    趙佑棠卻置若罔聞。


    他心如亂麻,畢竟過去那麽久時間了,便是不在山上,為何還沒迴來,又不是很遠的距離。


    還是她迴來時正好遇上山石滑落?


    還是她在雨中迷了路?


    可是那麽多的答案,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好兆頭。


    因事實上,她就是沒有迴來。


    趙佑棠拔腿就往外走,嚴正跟上去的時候,就見他翻身騎了拴在外頭的,也不知是哪個護衛的馬,一甩馬鞭就馳了出去。


    嚴正嚇得臉色慘白,大聲唿喊護衛跟上。


    就在這片刻功夫,他已經疾馳到了遠處,地上泥濘,一路濺起泥水,把他衣袍弄得汙濁不堪。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擔心已叫他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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