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十多個人住三個房間是在不寬綽,林芸希和方歲寒一間,武陽中帶著三個小的一個屋子,方妙還有方靜以及三個丫頭一個房間,雖然說不至於擠不下,不過沒法跟在家裏比,現在也沒法挑剔了,這麽大的雪沒法趕路,還有好多沒有房間求了客棧的掌櫃的在大堂裏住一宿的人,他們能有這三間上房也算是運氣不錯了,就算是歇一晚的價格比平時高出一倍也得住,這麽多孩子,挨了凍發了燒可不是件小事。


    這一天也沒覺得累,不過草草的洗了個熱水澡林芸希就感覺身上沒勁,躺在床上本來還想跟方歲寒說下明天去南山寺的事情,結果剛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連蓋在身上的被子都沒有展開,用剩下的水迅速的衝洗完身體的方歲寒讓夥計把水撤下去,返迴到床邊的時候林芸希已經睡沉了,方歲寒立刻放輕了動作。


    聽旁邊的兩個屋也安靜下來,方歲寒簡單的收拾一下也脫去外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沒有立刻睡去,腦子裏迴想在張家離開書房的時候老爺子說的話。


    “元柏天資聰穎,不過越是天資過人的人逾是坎坷,以後好好照顧他,這孩子也不容易。”老爺子的話好像在耳邊響起,雖然說的話很普通,不過仔細想想好像裏麵另有深意,又聯想到今天張闊的行為,方歲寒總感覺這裏麵有什麽事兒,不過他倒是不是很擔心,就算是蘇元柏的身份暴露,他也相信老爺子不會做出什麽特別的舉動來。


    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方歲寒微微轉頭側過來看向林芸希的方向,不過很可惜,雪天雲層厚,沒有月光他隻能隱約看清楚臉的輪廓,即便是這樣心立刻也軟了下來,剛想伸手去摸摸林芸希的側臉,耳朵微微一動,他整個人立刻像是泥塑一般停了下來,一瞬間好像就連唿吸都停止了。


    蒼茫的白雪鋪天蓋地的灑下來,大片的雪花隔斷了遠處酒樓的喧鬧聲也減輕了低頭走路的行人的腳步聲,被白雪覆蓋的天地十分的安靜,安靜的讓人忍不住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暗處蠢蠢欲動。


    一動不動的方歲寒在黑暗中眼睛異常的明亮,他能清楚的聽到樓上其他幾間屋子裏發出的唿嚕聲也十分確定剛才他聽到的那“噗嗤”一聲異動是發自他們的房間,而最外麵射進來的一束窄窄的淡淡的光也證實了他的想法,他們進來以後窗戶紙是好好的,現在突然破了個孔,也就是說……


    窗外有人!


    方歲寒微微皺眉,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樓下那些魚龍混雜的人,嘴角翹起一個冷酷的弧度,右手探進懷裏,兩指夾起一物,閃電般的出手,白色的棋子從窗口那孔洞處穿出,破空聲過後就傳來一陣慘叫聲,而在同一時間,方歲寒雙手捂住了林芸希的耳朵,順手將被子掖緊後來到窗邊,恰好看到一個人正捂著左臉向北麵逃竄,身形跟他上樓前見到的一模一樣,那一身的匪氣怎麽都掩飾不住,他果然不是多心,這人確實是真有問題。


    那賊人已經受傷,跑的卻是不慢,如果現在追還來得及,不過方歲寒卻沒有動,這人敢這樣大膽的對路過的行人作案定然是有同夥掩護,他要是去追人他家這十多口子的人可就危險了,出門在外,安全最重要。


    刹那間就明白利害關係的方歲寒並沒有聲張,而是撿起窗子旁邊海掉落一隻沾著血灰色的細管,放在鼻子前麵嗅了嗅然後移開,果然是迷藥,真是下三濫的手段。


    “三哥,怎麽了?”方歲寒剛將東西收起來,門外就響起來武陽中刻意壓低的聲音,剛才一係列的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也並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武陽中這麽快就出來可見也一直都警醒著。


    方歲寒打開門,見武陽中穿戴整齊,完全不像是個剛睡醒的人,拍了拍的肩膀把剛才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下,說完不管武陽中多震驚,去敲方妙和方靜的門,確定三個屋子都沒有事,這才放了心。


    “三哥,咱們不過是住了個店就發生了這等嚇人的事情,要不是你厲害擊退那人指不定要發生什麽事情,這些賊人目無王法實在是太可惡了,要不要報官?不把那些為非作歹的人抓起來還要有更多人受害啊。”得知事情的武陽中既是後怕又是憤怒,後怕的是如果不是有方歲寒跟著恐怕他們這麽多人都得栽在這裏,錢財倒是小事,家裏女人孩子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那可真是一輩子都沒法釋懷的事情,同時他又十分的自責,吃晚飯的時候方歲寒就提醒他晚上要精神些,結果發生了這事他愣是連那賊人的影兒都沒見到。


    “報官的事情我來處理,定然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你也不必太自責,出門在外,就算是你再小心也難免會被有心人盯上,這次作案的是個老手,做的很隱蔽,哪能讓人輕易察覺,好在這次沒事,就當是得個教訓。”看見武陽中一臉的懊惱,方歲寒低聲勸道,同時心裏一直在盤算著要如何處理這事。


    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兩個男人誰都睡不了了,索性就在三個房間門口守著,等到快天亮的時候夥計起來看到倆人杵在門口嚇了一跳,被方歲寒掃了一眼就把要問出口的話又憋了迴去,方歲寒臉本來就不怎麽和善,經過這事又一晚上的折騰自然好不到哪裏去,把個半大小子的活計嚇得腿都抖了,最後下樓梯的時候險些摔倒,頭也不迴的就跑了。


    這一幕正好被起床簡單洗漱完畢的林芸希看到,把擰的半幹的布巾遞給方歲寒,打了個哈欠道:“怎麽那麽大起床氣啊,一大清早的就起來嚇人,剛才那夥計比安和他們幾個大不了幾歲,你這樣別把人給嚇哭了。”


    她睡的沉,加上方歲寒怕她受到驚嚇還特意捂住了她的耳朵,所以林芸希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方歲寒從善如流的接過布巾淨麵束發,麵色比剛才好很多,讓客棧置辦些吃的,武陽中在這守著,他隨便吃了一口就去了最近的衙門,他身為河中道宣撫使有巡視地方的職責但是抓賊這種事情還得由地方的府衙負責,怎麽著也得走這一趟。


    方歲寒出了門,一家人吃完了飯坐在廳堂裏說話,雪還沒有停,不過客棧裏大半的人又繼續趕路,倒是沒有昨天晚上那麽擁擠了。


    “昨天晚上是不是打雷了?”方妙對著武陽中問道:“好像動靜還挺大的。”


    “下雪天也會打雷?”林芸希一臉的驚奇,她可真是什麽都沒有聽到。


    “我昨天也好像聽到了什麽動靜,不過應該不是打雷吧,好像是誰喊了一嗓子,我迷迷糊糊的也沒聽清楚,沒出什麽事兒吧?”方靜想的比較多,聽見這異常的情況立刻緊張起來,轉頭看著武陽中道:“昨個夜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要不你和歲寒怎麽都起來了,還把我和方妙也叫起來了,到底怎麽了?”


    昨天晚上睡的真香被方歲寒還有武陽中拍門拍起來,當時倆人也沒說什麽,她著急哄孩子也就沒有仔細問,現在想想要是沒事怎麽可能會半夜敲門,問完,方靜便盯著武陽中看。


    方靜這話可真是把武陽中給問住了,昨天晚上方三哥就叮囑他不要把這事告訴給她們幾個,就是怕幾個人受到驚嚇,而且就算知道這事除了徒增後怕也不會有別的,他本來也打算三緘其口的,沒想到會提到這茬,武陽中又不是個會撒謊的人,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隻是一個勁兒的苦笑。


    方妙認識他都多少年了,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有事瞞著她們,當下就擰起了眉毛,忍不住追問道:“陽中哥,到底出了什麽事?有什麽事不能跟我還有三嫂大姐說的?就是你不說我一會肯定問我三哥。”


    一邊的林芸希也發覺不對勁了,不過她倒是沒有像方妙那麽激動,見武陽中急的脖子都紅了,拉了一下方妙,“妙兒,你不要著急,陽中肯定是有什麽顧慮才不說的,你不要這樣。”


    方妙看著武陽中使勁跺了跺腳,顯然被氣的不輕,方靜看看武陽中又看看方妙再看看林芸希,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急的鼻子都冒汗的武陽中知道這事怎麽也瞞不住了,便把昨天晚上著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幾個人生生的被嚇出一身的冷汗,麵麵相覷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好在沒有鬧出什麽事情?”林芸希喃喃道,可能是她穿過來以後過的太安逸了,忘記了防備那些險惡,如果這次不是男人跟著一起過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看來自己以後可不能這麽大意了。


    “竟、竟然有這樣的事?”方妙也被驚到了,一臉的驚魂未定。


    “這裏雖然不怎麽繁華,不過依靠著南山寺的名聲一直都十分的熱鬧,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情,這賊人也太大膽了!”蘇元柏皺著眉頭認真的說道,也就是遇到了曾經從軍的他的小姑夫這樣警覺的人,換做其他人肯定是著了道,危害實在是太大了。


    方安和則倒是沒有多害怕,挺著胸脯道:“妙兒姐,三嫂,我會保護你們的。”經過大半年的鍛煉方安和身子抽高了不少,住的好吃的好簡直就像是雨後的莊稼,恨不得一天一個樣,儼然已經是個半大的小夥子了,而他一直努力的練拳,風雨無阻的蹲馬步練習基本功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成為像他三哥那樣的厲害的人,所以這個時候立刻站出來表態。


    林芸希摸摸方安和的頭笑了笑,心裏很是欣慰,這孩子也長大了,還是自己親眼看著的。


    去了衙門的方歲寒亮出身份以後事情就十分的順利,描述了那賊人的麵目和身材等特征後又親自畫了圖像,特意叮囑他們不要太聲張,不但要找到昨天晚上作案的那個人還要揪出他們的同夥,一定要將這一夥人一網打盡,否則後患無窮。


    自己管轄的地方竟然出了這等大事,而且這事還是出在新上任不久就名聲大噪的宣撫使大人的身上,縣令大人身上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沒一會兒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水洗了一般,點頭如搗蒜,恨不得趴在地上說話,事實上他真是腿軟,從官職上講方歲寒比他大了整整四階,在官大一階就能壓死人的朝堂之上,別說方歲寒責難他,就是跟上麵說兩句話他這烏紗帽就保不住了,他能不害怕嗎?


    在衙門把事交代清楚了,方歲寒便立刻返迴了客棧,此時天上的雪更大了幾分,不知道什麽時候路邊多了很多衣衫襤褸的乞丐,個個凍的瑟瑟發抖,又躲在牆邊避風的也有小心翼翼的去敲門的,敲門的大多都吃了閉門羹,有打開門的見到他們也多半是罵罵咧咧的將門立刻關死,沿途遇到的乞丐都是一臉的麻木和絕望,方歲寒行走的腳步不由得緩下來,這個冬天,幽州的乞丐比往年都要多啊。


    這個現象方歲寒早在入冬的時候就察覺到了,朝廷的稅並不輕,尤其是之前的邊疆一戰消耗很多糧草,又加上之前那場洪水,幽州災民翻了好幾倍,朝廷沒有糧食也不能及時救災,不知道這個冬天有多少人會被凍死餓死。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方歲寒坐的位置高了看事情跟以往也不同,用林芸希的話來說就是“憂國憂民”,他自認他自己還沒有到那個程度,但是看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時候心裏十分的不平靜。


    迴到客棧的時候一家人正圍坐在桌子旁邊,他一進來全都抬頭看著他,一看這架勢方歲寒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轉頭看向武陽中的時候,果然苦笑的看著自己,方歲寒衝他擺擺手,表示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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