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林芸希吃著方歲寒給做的貼心的食物,那邊縣城的張家本家的氣氛則有些沉悶,原因就是老夫人出去了大半天晚上迴去的時候連飯都沒吃就把二老爺給叫去了,聽老夫人身邊的丫鬟說老夫人的麵色可不怎麽好,向來對下人都十分慈善的老夫人這個樣子那一定不是什麽小事,所以本家上下很是緊張。


    兩個人從月上樹梢一直說到了後半夜的醜時,後來還是張大人擔心夫人的身體勸說了兩句這才完事,誰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麽,隻是看到一直以來都心大如天的張家二老爺麵沉似水的從裏麵出來,張驚龍從老夫人那裏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顧女眷是否入睡都召集在附院的客廳裏麵。


    張驚龍是張正雅張大學士的次子,雖然才學不如老大張驚才,但是長的非常的俊美,他本來生性就有些風流,仗著長了一張好看的臉皮年輕的時候有過不少風流往事,迷倒了一大群女人,其中也包括林芸希和林清文的外祖母,不過張驚龍也是個不長情的,喜新厭舊的速度那是非常的快,所以家中的妻妾鶯鶯燕燕的一大群。


    這不,隨身的家丁腳不沾地的去各個偏院喊人,從第一個到客廳的開始算,大半個時辰所有人才堪堪到全了,歲數稍微長些的妾室倒還好些,穿戴算是整齊,年輕些的頭發淩亂,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小聲的嘀咕著“老爺這大半夜的是要鬧什麽”,完全沒有看清楚張驚龍那張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善於察言觀色的下人都低頭含胸,生怕自己被主子的怒火給波及到。


    一反平時那悠閑的模樣,張驚龍斜飛入鬢的眉頭緊緊的皺成了一團,看著下麵那亂糟糟的場麵和不絕於耳的抱怨聲,突地一掌拍到桌子上,冷聲道:“都給我閉嘴,誰再嚷嚷我就讓人把她給扔出去!”


    因為生氣,他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氣,拍在實木的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音,在深夜非常的清晰,“啪”的一聲客廳裏立刻安靜下來,靜的簡直落下一根針都能聽得到。


    張二奶奶佟氏正用帕子假裝擦嘴打哈欠,被這一巴掌拍的手帕差點掉地上,撫了撫鬢角的頭發,小小的翻了個白眼,心道老爺是不是做了什麽錯事被老夫人訓了頓話又把氣撒到她們身上,她最近幾日身子本來就不舒坦,這下半夜把人給折騰起來,晚上就甭想再睡覺了。


    “老爺,有話好好說,不要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見張驚龍突然爆發了怒氣,坐在右手邊的年輕貌美的第十五房小妾柳氏趕緊站起來給他捶背,坐在兩邊的一眾妻妾見此情景都不由得在心裏冷哼了一聲,到底不是什麽清白出身,捶個背腰搖的那麽妖嬈,當著這麽多的麵做出這樣的動作,可真是夠不要臉的。


    柳氏跳舞非常好,張驚龍最近對柳氏疼愛有加,若是平時被那一雙柔荑敲兩下什麽氣都沒有了,不過今天不同,他剛被老娘因為內院混亂訓誡了一頓,這下看到廳裏的一眾妻妾心情實在好不起來,當下便將柳氏向旁邊推了一下,皺著眉開口說道:“有正事要說,你給我站好。”


    示好碰了一鼻子的灰,即便不迴頭看,柳氏都能知道其他女人臉上的譏笑,心裏難受的緊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得恨恨的退到了旁邊。


    見最近最受寵的柳氏在老爺那裏吃了癟,佟氏心裏十分的舒服,明明不怎麽熱,卻把雪白的帕子揮個不停,恨不得大聲的喊兩句好,她比張驚龍小了十多歲,張驚龍剛及知命之年,因為養尊處優所以倆人看著年紀相差無幾,佟氏相貌不錯,不過因為被嬌養所以性格稍稍有些霸道,偏偏張驚龍喜歡那種溫柔賢良的,所以倆人之間這麽多年的感情甚至沒有張驚龍跟那些小妾之間的感情來的深厚,佟氏對於見一個愛一個的張驚龍毫無辦法,所以見他心愛的小妾受氣心裏自然舒爽的很。


    不過她還沒得意多久張驚龍便將怒火對準了她,毫不客氣的怒氣衝衝的開口訓斥道:“爹娘迴來之前家裏的事情都是你一手操持,我一直以為你就算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也差不多,沒想到你竟然會置我張家的血脈而不顧,後院的事情是繁瑣了些,你也算是當家的主母,如果你管不好那就換人吧,你不是一直都嫌煩嗎?以後就好好歇著吧。”


    張驚龍鮮少拉下臉來說話,尤其是對妻妾們,所以冷不丁的放出這樣的狠話立刻就把佟氏給鎮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長長指甲刺入手帕裏,咬著牙反問道:“老爺你這是何出此言?妾身雖然生性駑鈍,但自認做事還算是公允,還請老爺明示。”


    張驚龍冷笑道:“到現在你還死不承認,我問你,四丫頭憶蓮為什麽嫁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迴過家,如果不是你在那孩子迴門的時候冷嘲熱諷,那倆自幼喪母的孩子怎麽會跟跟我張家斷絕了這麽多年的關係?如果不是娘陰差陽錯的遇到她們,恐怕我連自己親生女兒是死是活都不清楚,這都是你做的好事!”


    佟氏雖然行事有些魯莽但是卻不糊塗,聽了張驚龍的話先是愣了下神,然後費力迴憶張憶蓮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張驚龍說的迴門的事情,半晌,皺著眉迴道:“老爺,這事我確實不知情,憶蓮那丫頭出嫁前我娘生病我迴冀州帶了足足有半年之久,迴來以後才知道那丫頭出嫁的事情,迴門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我根本不清楚,這事您還得明察。”


    若是因為其他的事情冤枉了她,佟氏鐵定是不會給什麽好臉色的,不過張驚龍提到了老夫人她就不得不上心,毫無疑問張驚龍會半夜提起這事肯定是因為老夫人動怒了,整個張家上下對老夫人簡直比張大人還要敬重幾分,這事可大意不得。


    後半夜,偏院那邊氣氛十分的緊張,聽了丫鬟的通報,老夫人長歎一口氣,陪坐在老妻身邊的張大人將手裏的棋子放下,捋了捋胡須開口道:“夫人你莫要這麽生氣,雖然說老二做的不對,但是那麽多年之前的事情再追究恐怕毫無益處,時隔這麽多年能偶然認親,這也說明是一家人總是斷不了的。”


    聞言,老夫人搖了搖頭,麵上露出幾分鬱色卻沒有開口說什麽話,不過雖然沒有說什麽,一看她那樣子張大學士便明白了,倆人老夫老妻一起幾十年,彼此的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麽,今天老夫人表現的那麽異常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一是生氣老二對這事的疏忽二是看到外曾孫女想到了死去的唯一的女兒,這個心結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從夫人的心裏消除,當然,他也是如此,所以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屋子裏一下子沉寂下來,安靜中帶著幾分傷感,讓人心裏無端的感覺到有些發堵。


    跟了老夫人好多年已經不再年輕的大丫鬟春香報告完畢便靜靜的站到了門外,麵上雖然恭敬但是心裏卻對家裏的二老爺有些埋怨,剛從老夫人這裏挨了一頓訓就半夜裏興師動眾的把偏院給鬧騰的雞犬不寧,若是通情達理的自然沒有什麽事,怕的就是那些小心眼的人會因此對老夫人生出幾分埋怨來,偏偏二房的那些主子個個都不是好惹的,她們的二老爺隻管顧發泄自己的怒氣,完全沒有考慮老夫人的想法,這點可比大老爺差的實在太多。


    遠在方家村的林芸希可不知道張府會因為這事產生了這麽大的動蕩,吃完了方歲寒做的雞蛋羹稍微走了一小會兒便去睡覺了,她和方歲寒倆人的睡眠一直都挺好的,以前晚上方歲寒不折騰她的時候倆人還能東扯西扯的說半天話,現在林芸希非常的嗜睡,晚上的時候一沾到枕頭就昏昏入睡,所以每天方歲寒都會守著她睡著了以後才睡覺,今天也不例外。


    兩個人並肩的躺在床上,方歲寒小心翼翼的將林芸希柔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近乎癡迷的盯著林芸希完美無暇的側臉看了半天,然後麵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以前在跑商的時候他看到那些走腳的漢子提到自己的婆娘那傻笑的模樣十分的不理解,在他的印象裏,女人多半是像方安和的娘那樣在家裏忙來忙去,然後心安理得的花著他舅舅賺的錢,跟仆人的感覺差不多,無法理解那些一跑商完事就忙不迭的往家裏跑的人,直到成親他才明白,不,應該說直到遇到林芸希他才明白這種感覺,那種無形的深深的羈絆把他的心綁的緊緊的,讓他隻要有閑暇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的想家裏的人,想林芸希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肚子會不會不舒服,家裏的幾個孩子好不好,雖然想念的滋味很難受,但是心裏卻不像之前那樣空蕩蕩的,很滿足,很溫暖。


    心裏想著這些,方歲寒的麵上不由得變得柔和下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用指腹在林芸希白玉無瑕的臉上輕輕的滑動著,手指很粗糙,好像感覺到臉上有些癢,睡夢中的人不由得向覺得安全的方向靠了靠,理所應當的躲進了男人溫暖的懷抱,然後兩個身影完全融合在一起。


    月色如水,清風溫柔的拂過人的臉,柔和的好像愛人的吻。


    第二天一大早方歲寒起來吃完飯就騎馬走了,林芸希則是按照倆人商定的那樣去張府拜訪,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認了親自然要走動,即便是長的一輩因為一些事情鬧的不愉快,昨天曾外祖母那樣的表現她這個當小輩的自然也得做些事情才行。


    目的是去張家拜訪,但是之前還得去老大夫和冷三娘那裏去看看,上次就把昏迷不醒的秋家二公子扔到那裏,現在怎麽的也得去看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是。


    去冷三娘那裏是想大概弄清楚張家的一些事情,這麽多年不走動,他大哥林清文也隻是知道張家是非常有名的書香門第,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知,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是一家人而且因為老夫人的緣故要繼續來往那自然是要稍微的了解下情況,否則鬧出什麽事情可就是給老夫人的臉上抹黑了。


    她娘之前和張家斷絕來往定然是發生了一些刻骨銘心的事情,可能不但但是因為迴門的時候受到冷落,這事再追究也沒有什麽意思,林芸希和林清文包括對這事頗有怨言的張氏昨天的時候看到老夫人的眼淚都被觸動了,就如老夫人所言,血濃於水,親緣這種東西不能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被隔斷,不管張府的人有多勢力,就衝老夫人,她們也是要把心裏的那些心思給按下去的。


    昨天晚上方歲寒已經說好了,所以林芸希坐著驢車到柳家村借哥哥嫂子的時候,林清文和張氏已經收拾好了,雖然林芸希已經從家裏拿了不少東西,倆人還是又拎了不少東西,雖然都不是什麽貴重的,但是挑東西的時候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


    倆人換了一身過年的時候才穿的新衣服,張氏還難得的擦上了林芸希給她買的胭脂水粉,整個人精神了不少,本來就清俊的林清文則是多了幾分儒氣,吃了一年林芸希從各處搜集的藥膳的方子和各種清肺的藥酒,林清文現在的身體比之前要好很多,慢慢的擺脫了弱不禁風的樣子,跟林芸希站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兄妹倆,十分的賞心悅目。


    將東西都安排到車上,三個人坐著驢車晃晃蕩蕩的向縣城出發,此時已經是晚秋,路兩邊的莊稼已經完全都收起來,高大的樹木變得光禿禿的,地上鋪滿了一層厚厚的枯黃的葉子,放眼看過去有些蕭瑟,不過更多的是對這個豐收年的喜悅和對來年的期待,隻要好好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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