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懷孕的兔子已經下完了崽,林芸希早上早早起來去了後麵的山坡看了看,現在不能稱作山坡了,因為已經被鏟平了,昨天因為太忙她沒過來看,今天一看滿意的不得了,地整的非常平,而且都鬆了遍土,看樣子是聽說了自己要種菜。


    平整後的地看著就是舒坦,約莫有三畝左右,隻是普通的黃土,肥力不是很大,但是種菜綽綽有餘了,關於這塊地,林芸希打算現在就先找草木灰和她積攢的兔糞給養著,眼下得先把那些枸杞給弄好了。


    沿著這片轉悠了一圈,林芸希心裏有了大概的數,既然出來就不能空手迴去,所以就在坡上割點草,她正彎腰割著,就聽到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這裏草這麽深不會有蛇吧。


    林芸希慢慢直起身體,警惕的看向四周,蛇之類可怕的東西沒看到倒是發現了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半彎著腰,不知道在做什麽,從背影看應該是個女人,林芸希皺起了眉頭。


    自己買地的事在村裏傳了個遍,連方安和的同窗都知道這事,沒道理還有人不知道,那麽怎麽會有人出現在這裏?


    還沒等她開口問話,那人不知道怎麽的就轉過頭了,看著身後的林芸希遽然瞪大了眼睛,好像受了莫大的驚嚇一般,發出一聲尖利的喊叫:“啊……”


    聲音大的刺痛了耳膜,林芸希下意識的上手捂住了耳朵,與此同時她也看清楚了這人的臉,是上次多管閑事的趙家媳婦。


    林芸希不知道她蹲著幹嘛,不過被嚇的人明明是自己,她叫這麽大聲幹嘛?


    林芸希不知道她剛才的那個位置是個小坑,一彎腰整個人就被草給擋個嚴嚴實實,現在直起身子可不是就像突然出現在這裏一樣。


    趙氏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人嚇的差點翻白眼翻過去,見到那人是林芸希心理的害怕更是增加了幾分,在尖尖叫的同時她心裏則是翻江倒海,後背發毛,方三郎家的不會是發現了自己來這是懷著別的心思吧。


    心裏百轉千迴,趙氏做了一件林芸希根本沒有想到的事情……轉身跑了!


    看著跟兔子一般逃離了現場的趙氏,林芸希傻了。


    這是什麽反應?什麽狀況?林芸希不明就裏的摸摸的自己的臉,難道臉上有什麽髒東西?怎麽跟見了鬼一樣?


    在剛才趙氏蹲的地方看了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那她剛才在幹嘛?


    就在林芸希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遠處傳來方妙的喊聲,“三嫂!”


    林芸希轉過頭看見方妙站在拐角那扶著牆唿哧唿哧大喘著氣,好像是跑著過來的,臉蛋紅撲的,林芸希停下手裏的動作走向她,“不著急,等氣喘勻了再說話。”


    大大的做了兩個深唿吸,稍微平靜下來來不及擦臉上的汗,方妙急道:“家裏來客人了,你快跟我迴去吧。”


    “客人?”自己認識的人不多,誰來了?盧盈盈?伍蝶?


    客人都到家半天了,方妙可不容她多想,拖著她三嫂的手臂就往迴走。


    林芸希心裏篩選著來人的名字,不過在看到她家大門外那輛大馬車後,就推翻了她之前的想法,自己什麽時候認識這麽有身份的人了?


    這種想法當然是來自原主的潛意識,能做的起馬車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的,所以林芸希就茫然了,到底是誰啊。


    她也沒有迷惑太久,來人就在院子裏站著,看見她迴來,露出個大咧咧的笑容,“喲,芸希,我來的突然,叨擾了,沒打擾你做事吧?”


    細高的身材,靈動的丹鳳眼,這人正是那花店的老板娘,冷三娘。


    上次她問了家裏住址,還以為隻是一時興起,沒想到竟然真的來了,林芸希拍拍手裏的草屑笑著進了院子,“沒,沒,歡迎歡迎,你可是我的貴客,請進!”


    雖然這隻是見第二麵,冷三娘態度卻是親昵的很,非常自然地挽住了林芸希的手臂,“我今天是特意來登門道謝的,那盆丁香花又活過來了,你可是最大的功臣。”


    撩開簾子進了屋,林芸希給冷三娘倒了杯水,微微一笑,“不是已經謝過了嗎?真要說起來,你也幫了我一個大忙呢。”


    從隨手就能給出金葉子這大手筆來看,冷三娘是個不缺錢的主,但是再有錢是人家的,這點林芸希一直都很清楚,憑著自己本事賺到的銀子才用的踏實,冷三娘贈香囊的行為一半是出於謝意一半是因為人情,她正是缺錢的時候也就犯不著矯情,但是人家無意中幫了自己一把這也是事實。


    冷三娘自然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咯咯的笑了兩聲,纖纖玉手搭在林芸希的手臂上,微微用力,“得,咱倆可別在這謝來謝去了,弄的都生分了。”


    感謝的話點到為止就行,說多了就沒意思了,人情這東西哪能一時半會分的清楚,記著這事,日後趕著算吧。


    冷三娘的衣著氣度與老舊的房子有些格格不入,但她是個生性灑脫的人,舉手投足每個動作都很放鬆,讓人絲毫都感覺不出有什麽違和感。就是這份隨性,才讓林芸希肯和她親近。


    “你家有好多兔子啊,芸希,你和你相公一起養的嗎?見過養馬養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養兔子呢,這小東西長的可愛,看著就讓人稀罕的不行。”在方妙去喊人的時候,冷三娘倒是在院子裏參觀了一下。


    “沒,我和我小姑子一起養的,相公去服役,三年後才能迴來,等他迴來我家養兔子的規模肯定比現在還要大。”現在提起方歲寒來,林芸希比以前要坦然的多,日子得繼續過,她不得不麵對事實。


    “服兵役?在哪裏?”冷三娘麵部表情一下子變的僵硬,吃驚的問道。


    “戍邊役,應該在北麵吧。”對於去縣城次數都有限的人來說,邊疆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陌生的字眼。


    林芸希說完就發現冷三娘的神色有些不對,笑容消失了,眼睛有些直,難道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林芸希開始迴想,發現自己說的話還沒有冷三娘的一半多,而且也沒有什麽敏感的字眼。


    冷三娘並沒有失態多久,很快反應過來,露出個苦笑,“妹妹你一個人留在家真是辛苦了,若是有什麽難處可一定要跟姐姐說,千萬不要客套,咱倆可都是同命相憐的人呐。”


    手背被更加用力的握住,昭示著她心裏的不平靜,林芸希一動不動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雖然冷三娘並沒有具體說什麽,但是林芸希能感覺到她心裏的悲痛,好像一直被苦苦壓抑著,突然被人揪出來一般,不知所措。


    本來想找個由子轉換個話題,沒想到又聽到冷三娘輕聲念道:“三年啊,得三年呢……”


    林芸希也隻得順著她的話說道:“三年聽著挺長,但是其實也不過是彈指一瞬間,收三次莊稼就能見著人了,更何況中間還有機會捎個信和東西啥的,雖然見不到本人,但是也算是有個念想。”她猜測冷三娘應該也是有什麽親人去了邊疆,聽了自己的話她才會這麽動容,所以林芸希說話盡量往輕鬆的方向說。


    “這話倒也沒錯。”見林芸希能這麽豁達,冷三娘臉上的愁苦倒是減去了幾分,輕拍了幾下她的手,道:“還是你想的開,人都過去了咱們在這悲悲戚戚的也沒什麽大用,不過戍邊兵那邊管的極其嚴格,想要捎信什麽的不是什麽容易事。”


    來到這裏,她到底確定了那花一般美麗的人竟然真的住在這偏僻的地方,不過她這話倒沒有瞧不起林芸希是個普通的農家人的意思,秦峰去了邊疆一年多,她對那邊也是了解幾分的,因為麵對的是驍勇善戰又狡猾的蠻人,鎮守邊疆的官兵軍紀極嚴格,唯恐泄露軍情,家書什麽的幾乎不太可能送出來,而林家看著又不像是有什麽背景的樣子,想要聯係軍中的人很難。


    沒想到她也知道這事,林芸希倒是有幾分吃驚,不過一聯想到冷三娘有親屬在那也就釋然了,垂下頭輕聲道:“試試吧,事在人為,總應該會有法子的。每年都是有征兵的,有人去的話給帶個口信也是好的,知道家裏過的好,讓他在那頭也安心。”因為不知道忠叔上次說的話能否實現,林芸希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還是挺堅持的人呢,冷三娘不得不對林芸希另眼相看,她見到的那些丈夫上戰場的女人們可都是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都是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沒有個小半天是停不下來的,弄的她聽著都跟著難受,這小娘子看著柔柔弱弱的可骨子裏還挺堅強,一人帶著幾個半大的孩子過的倒是很平遂。


    林芸希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會引來冷三娘的這麽多想法,否則一定會很慚愧,因為她和方歲寒之間實在沒有什麽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他為了自己做了那麽多事,如果她真的喜歡方歲寒的話,這時候恐怕也是整天提心吊膽的吧。


    不過要說沒有一點感情沒有那不可能,怎麽說呢,很微妙。


    冷三娘覺得她這趟來的實在是太對了,因為聽了林芸希的話她心裏好受多了,這人無意中開導了自己,冷三娘抱著感激的心,悄聲說道:“你想要捎信的話,我倒是有辦法。”


    “啊?”沒想到會從她嘴裏聽到這話,林芸希有些傻愣,如果冷三娘真有路跟那邊聯係的話,為啥剛才還會露出那樣的表情?還以為她跟自己一樣也是求而見不到呢。


    “哎呀,你這是什麽表情?”長的好看的人做什麽都好看,就連吃驚也比一般人要賞心悅目的多,多看了幾眼後,冷三娘非常不厚道的捂著笑了笑,“有那麽吃驚嗎?姐姐比你長的那幾歲可不是白活的,有些門路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吧,瞧瞧你,完全把我給看扁了,人家可是好心好意,唉!”說著做出一副傷心的表情,但是眼睛卻是帶著笑意。


    沒想到自己說了一個字卻引來她這麽多的感想,林芸希趕緊解釋道:“沒,沒,我可沒有那個意思,隻是感覺很意外,因為一般女人不會知道這些,而且你也說了,會很難,我隻是意外了,意外,並沒有瞧不起姐姐的意思……”


    林芸希忙不迭的說了半天,看清楚冷三娘眼裏的笑後知後覺的明白她是在逗自己,頓時感覺很無力,閉住了嘴。這人明明比自己還要大幾歲,竟然這麽喜歡逗人,可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的惡趣味啊。


    像林芸希這種前世和現世朋友都很好的人是沒法理解愛逗人這種愛好是不分年齡的。


    見好就收,弄的過火可就遭了,冷三娘笑嘻嘻的看向林芸希,“好了,不逗你了,我像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嘛。不過我說的可是真的,有辦法讓你給你相公送的東西啥的,但是這個月時間過了,你得等下個月十號了。”因為事關一些別的事情,冷三娘沒法跟她詳細的說明。


    沒想到能這麽快,林芸希瞪大了一雙美目,現在已經是月末,距離下個月十號也就是小半個月了,這消息來的也太突然了,真是太好了!


    不過,高興之餘,林芸希麵帶憂慮的抬頭道:“會不會很麻煩,其實我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想告訴他家裏一切平安再捎帶點衣服什麽的,如果太麻煩就……”


    雖然冷三娘說這話的時候風輕雲淡的,但是忠叔說了縣令都不能跟邊疆那邊攀上什麽課關係,可見這事有多難,自己很想盡快報信讓方歲寒安心,冷三娘想幫自己的心是好的,但自己若是給人家帶來太大的麻煩可就不好了,她想跟冷三娘結交是因為她這個人不拘小節,可不是為了給人家添麻煩的。


    “瞧你說的,什麽是大事?我認為報平安就是最大的事,天大的事!否則你跟他說別的他脫不開身也是白搭。”冷三娘拍了她大腿好幾下,“你跟我不要見外,不麻煩,不麻煩,放心吧,我心裏有數,不會做那種讓自己為難的事。”


    這事她要出麵的話,還真是一點都不難,那裏負責采買的人看在哥哥和秦峰的麵上,這點事不在話下,這麽說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給那個誰也送些東西,算了,臨走前惹自己那麽生氣,自己可不能巴巴的先低頭。


    聽她這麽說,林芸希真是放了心,心裏暗道自己跟方歲寒可都是好運氣的人,碰到冷三娘這樣熱心的人,而且人家還這麽爽快的答應幫助自己。


    冷三娘做什麽都雷厲風行的,說完這個,立刻就對林芸希道:“你把你相公的名字年齡什麽的寫給我,還有那些捎帶的東西,一起交給我,我保證會讓人給你送達他的手裏。”


    林芸希被她弄的有些措手不及,慌忙的站起身來就要去東屋去拿紙筆,剛站起來就被冷三娘給拉住了,她大笑著拍拍額頭,“別慌,哎呀,我這人就是個急性子,你別介意,你好好準備一下吧,下月十號之前給我送過去就成,你要是忙的走不開的話,我讓小童過來取也行,坐、坐,咱倆還沒好好聊聊呢。”


    此時的方家廂房裏,剛下地迴來的劉氏拉住要出去的方元武,悄聲道:“老三家的家裏來人了,還是坐著馬車來的,我剛路過祖宅的時候看了,那馬車可氣派了,又大又好看,就連那拉車的馬身上都是光溜溜的,來的肯定是有錢人家的人,你不去瞧瞧?”


    被攔住的方元武本來是一臉的不耐煩,聽到她的話立刻起了幾分興趣,“真的嗎?是男是女?長什麽樣子的?”


    見成功的勾起了當家的興趣,劉氏趕緊道:“沒看到人,不過停了好一陣子了,聽說一早就過來了,像是縣城裏來的,不知道是什麽親戚,不過要是林家的親戚的話應該也是去柳家村,不會來這裏,老三媳婦家好像也沒有什麽縣城的親戚……”


    “你又知道了?”沒聽到什麽有用的事兒,方元武悻悻的扯迴了自己的袖子,“人家沒有縣城裏的親戚但是有錢啊,又是蓋牆又是買地的,估計是攀上了什麽富貴人家了吧,不過有錢人坐馬車來這破地方,可真是夠閑的了。”


    見目的沒有達到,劉氏不死心的攛掇道:“興許真是什麽富貴人家呢,你不去看看嗎?雖然分了家但咱們可還是親戚,去串個門也是正常的吧,順便看看來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認識認識也是好的。”


    見著林芸希分家搬出去以後花銀子不眨眼似的,劉氏真是眼紅的不行,雖然她跟林芸希處的不好,也懶得往她跟前湊合,但是若是能得了那貴人的青眼,也許也能撈點也說不定。


    倆人一起過了這麽多年,誰不知道誰心裏那點花花腸子,方元武自然明白她心裏的算計,不過這個婆娘的腦子可真是笨的跟木頭似的,因為銀子的事,他們跟老三家的差點撕破了臉,這樣你還敢巴巴的湊上去,人家隻要連拉下來,你還想著占便宜,不被瞪死都算好的。


    遲遲不見當家的表態,劉氏有些急了,去晚了那人走了怎麽辦,忍不住戳戳他,卻被方元武大力推到了一邊,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


    “你這是幹嘛?不去就不去吧,動什麽手?”劉氏是個潑辣的,家裏裏外都要她操持,在家裏也是個做主的人,方元武這個隻會吃吃喝喝散漫的人一般很少敢搬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教訓她,現在有了這種好事說來給他聽,卻遭到這種對待,自然不客氣的嚷了迴去。


    這個婆娘可真是沒救了,方元武恨恨的看著她,“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好事,老三家的不是個好惹的,你還是趕緊去做飯吧。”


    “我又不是去見她,隻是去看看來的客人罷了。”劉氏站起身爭辯道。


    “去了也沒用。”方元武被她大嗓門喊的有些頭疼,不想跟這個沒腦子的人多糾纏,壓低聲音道:“大哥大嫂厲害吧?倆人悄不聲的從娘那撈了那麽多好處,表麵對娘恭恭敬的,其實還不是天天叫窮連個雞蛋都舍不得給娘吃,老三家的前幾日送來布現在做成了新衣服穿在子安身上,就沒有比他倆還心黑的人,但人家偏偏做出一副孝順的模樣,不聲不響的傳遍了村裏,現在村裏的老人誰見了不都得誇一句,你說大哥大嫂厲害嗎?”


    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起了這事,劉氏點點頭,這事她也是隱隱有些感覺的,以前每次老三拿迴錢來,她總得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才能撈到銀子,但看不到大嫂做什麽卻也能從娘那裏得到好處,雖然她從來不說,但是有時候從娘房裏出來就會向自己露出那種很莫名其妙的笑容,然後第二天大房的倆孩子就能有新東西,毫無疑問這錢是從娘那裏來的。


    當家的人說的對,外人也許不知道,但是她們生活在一個院子裏,連別人一天上幾次茅廁都知道,更何況是大房對娘的舉動,非常平常,就像村裏每家媳婦對待自己的婆婆那樣,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自己也是這樣對待娘的,但是卻不知道村裏人為什麽隻誇大嫂。


    不過現在方元武這麽一說,她就用茅塞頓開的感覺,她那個大哥和大嫂在外人麵前裝作一副老實人的樣子,其實都是暗裏地動作,這心思可真是深,想想上次大嫂突然找自己說什麽老三家的有什麽銀子的事,其實是她都計劃好說給自己聽的吧,她就是想要借自己的手整老三家的,沒想到那個經常被自己嘲笑木訥的人竟然有這麽多心思,劉氏的汗毛都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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